众人提议在早餐过后做一项有意义的娱乐项目——打扑克牌。
(……哪里有意义了……)
三轮下来,陌阳渐渐摆脱了一输到底的厄运,开始有起色。
新的一轮,陌阳坐在单人沙发上托着腮看着手里的牌。她的运气向来不好,这一轮虽然发到的牌比上一轮要好,但是赢面还是不大,输也不至于。
现在她反而很淡定地计算怎样才能不输又不赢。
有点苦恼。
她微微偏了偏眼神看向其他人。
明远正在整理纸牌,眼里都是快要溢出来的兴奋和自信。坐在旁边的年锦行却一脸淡然,一只手抓着牌一只手还握着青花瓷茶杯慢慢地转,从他的眼里看不出来什么表面的东西,她的这个商人哥哥混商场混了这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蛰伏,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击。
陌阳收回眼神,盯着手里的牌,心里叹了口气。
下一秒,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她侧了侧脑袋,然后看到许念和完美的侧脸。
那一瞬,她有点看呆了。原来近距离看这个人可以更帅……
他坐在一边,半个身子倾过来靠近她,只靠一只左手撑着沙发。他粗略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牌,就说:“顺你哥的牌。”
她不解:“你怎么知道谁会做地主?”
他黝黑的眼珠子一转看向她的,下一秒她就像是被摄魂一般呆住了。
明远首先将手伸向放在桌中间的地主牌:“我来。”
坐在一边的年锦行看都没看明远的动作,而是盯着那个坐得离他妹妹那么近的男人。刚刚那个男人的话他没听清,但是从嘴型来看是要陌阳顺他的牌。这么说,这个男人只是看了陌阳的牌就知道他要赢的手法。
这么一个自信又聪明得像一只狼,不对,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这样的男人怎么可以让陌阳里他那么近?说不定这个叫许念和的男人本来就不是狼,而是猎人,他亲爱的妹妹可不能成为别人吃干抹净玩弄感情的猎物。
年锦行纤细修长的手指曲起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加倍。”
陌阳飞快地看了一眼说话的年锦行,又不可思议地看向旁边正笑着的许念和。
神了。
明远有点搞不懂这几个人的眼神交流,但是手里超级好的牌让他忍不住要抢地主,他一咬牙:“加倍!”
年锦行看向那个男人,许念和也正好抬起眼睑。两人四目相对,两双黑色眼珠都像无底洞一样,过了一会儿,许念和微微笑了,年锦行也扬了扬嘴角。
嗯,是同类。
年锦行还是像刚刚那样敲了敲桌子:“加倍。”
年锦行很明白,正是因为是同类,才不能让这个许先生长期待在陌阳身边。他知道像他们这种人对自己心可狠了。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有什么感情发生,一切都会变得很难办。
明远受不了这样压迫的氛围,当然,他最受不了的是年锦行,那个好像什么都不怕的男人。
陌阳是年锦行的下家,一轮下来陌阳多听身边许念和的指点达到了最初的目的。年锦行赢了,明远输得一塌糊涂。
明远咬手帕:“明明我的牌是最好的,为什么输得最惨的是我呢……5555555……”
年锦行喝了口温茶,说:“听说,这些跟智商有不可逃脱的关系。”
众人笑。明远更哭笑不得了。
这时,许念和看了一眼正在桌上震动的手机,黑眸收缩,留下一句“我出去接个电话”便大步往外走。
陌阳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是什么紧急的事让刚刚那个还跟大家玩乐的许念和皱起了眉,如此匆忙?
她一回过神就对上年锦行的眼神,袒露的窥探让她有点谎:“怎么了老哥?”
年锦行轻松地耸了耸肩说:“没什么。”
陌阳心里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迷雾,总觉得年锦行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
晚饭过后,陌阳没有看到许念和,下意识就问明远:“许念和呢?”
明远依旧是八卦:“怎么?一秒钟看不到你就紧张了?”
陌阳汗:“……不是。”
明远收敛了一下玩笑的表情:“好了不开你玩笑。念和哥有急事回A市了。”
回去了?
陌阳低着头想拿起桌边的杯子,却没想将杯子扫到地上去了。玻璃碎了一地,而且引来群众围观。
她回过神来。
刚刚怎么了?她好像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有点小小的失望?许念和的事情一定很急,不然不会一改性格紧张兮兮地去接电话,然后飞快地离开。但是,为什么她就是有点失望呢?诶,那种感觉是失望吧?
年锦行看着她一系列的行为慢慢推断出她怎么了,心里咯噔一下,暗暗说道,难办了。
苏茗察觉了陌阳的愣神,拿起桌上的布给陌阳小心地擦手:“没事吧?”
陌阳笑笑:“没事。”
年锦行敲了敲她的脑袋:“还说没事,我看你已经掉进陷阱里了。”
苏茗看向年锦行,想从他眼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眼神接触了一下之后,苏茗大概明白。
陌阳觉得没劲,苏茗扯着披肩提议年锦行要回去。年锦行因为公司的事没有异议。
他们坐上最近的一班机离开海滨。回到A市已经是晚上了。
——
医院ICU重症监护病房外的走廊。
病房的探视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走廊除了穿着白大褂的许念和以外什么人都没有。白得发亮的灯在他头顶晃得他眼前发花。
他站在窗子前,静静地等着一般。
病房里那个躺在雪白色病床上的人睁着眼,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然后停留,看看这看看那。适应陌生的环境,然后下意识看向那个站得笔直的背影。
熟悉的背影。
ICU病房处于医院的最高层,可以俯视大半个A市。
许念和双手揣在白大褂大大的衣兜里,看着外面的夜景。
此时已经是深夜,外面依旧热闹,依旧灯火阑珊。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回过身,迈着有点不自然的步子走着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回的路走向病房。他的手放在门的拉手上将门往右拉开一点。
“念和。”
他听着细细的声音,虎躯一震。
上一次听这个声音是什么时候呢?大概是三年前那通悲剧的电话吧。
他定定地站在门前,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那时那通院长的电话,如果后来不是看着她睁开的眼和不再像从前一样虚弱的脉搏,如果不是此时她朝他微微笑起。
他一定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