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晶陵城不到百里的驿站这几日来了商队,整个驿站人满为患。面前大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地面一震,大路中央忽然被打出一个大洞,接着便是一人大笑而出,身披重甲,背后材质如玉的巨大长刀在阳光的照耀下甚是耀眼。身旁一人亦是铜笠重甲,似是有些不适应阳光,将斗笠压了压。商队走南闯北,自是知道两个重甲来历,只听一人惊声说道:“铜,铜刀门?这,这里可是天枢学院的地盘,谅你们也不敢在此放肆!”阿九听到铜刀门三字,心中一惊,急忙四下望去,不见铜刀身影,正是疑惑之际,恍然大悟,自己身着重甲,那个人说的不就是自己吗!阿九怕生无端祸事,又是抓住白洁,脚下一动,眨眼便是窜出人群,不见踪影。来到一处无人僻静之地,将身上重甲卸下,看了一眼重甲上的斗笠,想起自己和白洁的容貌,又是将斗笠拿起,盖在头上。那铜刀门用来缠手的白布长度正好可以将长刀完全包裹,不想自己背着如玉宝刀招摇过市,阿九又是用白布将长刀裹紧,口中不时念道:“知道了,知道了。没人的时候会把你放出来的,什么怕黑,你不过是一把刀而已,给我老实点!”
二人整理完毕,一身轻衣,又是往驿站方向走去。刚刚步入大道,忽闻得一阵鲜花香气,阿九循着香气看去,只见大路尽头缓缓走来一顶轿子,八人抬轿,各个****上身,露出坚实肌肉。大轿四面轻纱,微风出来,卷舒如浪,不时有香气从轿内传出,惹得蝴蝶漫天飞舞。路旁行人见状各个目露热忱,伸长脖子想要一探轿内美景,怎奈轻纱虽薄,却是透不出轿内之人样貌。大轿走过阿九二人,轿中忽然出来一声轻咦,声音如玉洒珠盘,又似黄莺初啼,让人不由沉醉。大路人声虽然嘈杂,但那女子声音清清楚楚落入阿九耳中,阿九身子一酥,嘿嘿笑道:“声音这么甜,想必长得也是貌若天仙,嘿嘿,我得去看看!”阿九拉着白洁跟在大轿后面来到驿站,见驿站门口早已人满为患,皆是想来一睹轿中之人的花容。一人身着正装,器宇轩昂,站在最前面,不是别人,正是那方伯元。大轿缓缓落下,方伯元急忙上前拱手说道:“恭迎彩蝶姑娘,姑娘一路劳顿,辛苦了!”彩蝶回道:“方公子屈尊降贵,来到驿站接我一个小小勾栏,更是辛苦。奴家这里告罪了。”方伯元闻言急忙摇头道:“姑娘此言差异,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彩蝶姑娘的琴艺在这俱芦洲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堪称北洲第一琴姬。这次来我院讲课,还望彩蝶姑娘你能不吝赐教!”
彩蝶闻言轻笑一声,周围蝴蝶似是感到轿中之人心情,上下翻飞。“方公子何必谦虚,若论琴艺,贵院院长、掌筮皆不在我之下。不过既然受邀而来,我自当倾囊相授,绝不有所隐藏!”方伯元闻言大喜,纳头拜道:“既然如此,我代书院学生先行谢过姑娘!此地鱼龙混杂,未免唐突姑娘,咱门还是赶快进城才是。”彩蝶应道:“奴家正有此意!”八名壮汉闻言将大轿抬起,方伯元前边引路,带着彩蝶离去。驿站门口的众人听到彩蝶要去天枢学院,又是急急忙忙的跑向晶陵城,唯恐看不到彩蝶美貌。
阿九听到二人对话,见方伯元对彩蝶如此恭敬,低声自语道:“这个彩蝶是谁?为什么方伯元对她如此恭敬?”身旁一人闻言竟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阿九,开口说道:“你,你居然不知道弄玉姬彩蝶?你可是俱芦洲之人?”阿九一愣,反问道:“这个彩蝶很有名吗?为什么要知道她?”那人惊色更重,“彩蝶姑娘可以称得上是勾栏中的传奇,她虽七岁陷入险地,但性格刚烈,以性命相博,要求只习琴棋书画,不去学那哄男人开心的招数。传言老鸨将其吊打了整整三天三夜,实在拗不过,只好任由她去了。彩蝶学琴,三年出师,五年便小有名气,十年便是勾栏中有名的琴姬,三年前更是领悟天下绝技,清绝回响!名声大噪,可谓一时无两。而且彩蝶肤白貌美,小巧身材,被评上胭脂榜十七名,可谓色艺双绝!”
阿九听着路人滔滔不绝,撇撇嘴道:“原来是个**,哎,有些意兴阑珊啊。还是快去书院要紧!”不再理会那路人,阿九拉着白洁就往晶陵城赶去。来到城门,已是黄昏,阿九知道彩蝶去了书院,免不了又是一阵骚动,所以打算先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走进城中,却见人影寥落,宽阔的大路上不过两三个人,寻了一家客栈,见店小二气愤的坐在客栈门前,客栈内竟是毫无一人。阿九不禁问道:“小二哥,这城里人为何这么少?”店小二站起身来,讶色问道:“客官还不知道?彩蝶姑娘来到晶陵城了,我家掌柜还有这店里的客人都跑去天枢学院看彩蝶去了。哎,我也很想去,都是掌柜的让我在这看店。”阿九听到又是彩蝶,俏眉抬了抬,从怀中拿出一锭金子,开口说道:“小二哥,给我找间干净的上房,再添些酒菜来!”店小二见到金子双眼一亮,马上变脸笑道:“得了,客官您里边请啊!”说着右手飞快的将金子拿走,揣在怀中,弓着腰低着身子,将阿九和白洁二人引到楼上客房。阿九和白洁进了房间,将房门关好,阿九有些庆幸的说道:“还好从景府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些金子,不然今晚就要睡在大街上了。”
白洁进了房间,没有阳光直射,脸色虽然恢复,但头还是晕晕乎乎。阿九早已看出白洁异样,扶着白洁上了床,低声问道:“自从坑洞出来,你的状态就不是很好,难道是那酆都玺胚有副作用不成?”白洁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只是阳光射来便觉浑身不舒服。”阿九有些担心的看向白洁,见白洁肤色比以往更白,竟是有些像惨白色方向发展。再看白洁双眼,眼白之中多出道道灰丝。阿九有些担心的问道:“如此状况,你可问过体内的小珠子?”白洁摇头说道:“小珠子自从我出了地宫,便沉睡至今,无论我怎样都无法将它唤醒。”阿九闻言点了点头,宽慰道:“没事,应该是你的身体还没有适应玺胚,过两天就好了。”白洁眼圈微红,低声说道:“小婢又惹出麻烦了。”话未说完便被阿九打断,“你这是什么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休息。明日我先去书院,回来再作打算!”此时敲门声响,店小二端着酒菜进来,摆在桌上,便低着头退了出去。阿九夹了几筷清淡的小菜,放在粥里,端过来慢慢喂给白洁,白洁虽无心进食,但见阿九如此,强硬的吃了几口,便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华灯初上,月明星稀,阿九实在无聊,打开窗户想数数天上的星星,忽见窗上停落着一只蝴蝶,有些烦躁道:“怎么蝴蝶都跑到这来了,去去去。”说着便伸手去扇,没想到这蝴蝶竟是先飞了起来,寒光一闪,一道细如长针的剑气从蝴蝶身体中冒出,直直刺向阿九。还好阿九反应够快,一把将剑气握住,雷光一动,剑气应声而碎。那蝴蝶飞至半空,上下翻滚,又是两道剑气飞出。阿九目光一动,怕发出声响将白洁吵醒,脚步一踏,便出了客栈,左手一挥,将桌上长刀卷起,又将窗户关上,右手轻弹两下,两道召雷弹飞出,将剑气打散,一左一右的飞向蝴蝶。蝴蝶躲闪不及,被召雷弹撕的粉碎。阿九一个翻身,落在客栈屋顶,见不远处又是冒出一只蝴蝶,旋转舞动,似是在引路。阿九知道此事不可避免,轻叹一声,便随着蝴蝶而去。
出了晶陵城,又是走了半个时辰,阿九来到一处荒野,正是环顾之际,忽见一人脚踏蝶群,从天上缓缓而降,身后圆月相映,将女子头上的珠钗照的分外耀眼。女子一袭彩衣,上面绣满了各式各样的蝴蝶,脚着青履,飘然落地,樱口轻启,“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剑奴,真是幸运。”声音竟是与那彩蝶姑娘毫无二致。阿九闻言心中一惊,低声问道:“你是彩蝶?你不是个**吗?为什么知道剑奴的事!”彩蝶轻声一笑,如击玉之声动听,“谁说**就不能是剑楼的人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乃剑楼剑七七,你受死吧!”说罢大袖一挥,身旁无数蝴蝶飞出,围向阿九。阿九正要出手,忽听得长刀叫嚷,轻喝一声道:“也罢,就让你出来耍耍!”说罢仙元一震,长刀上白布尽碎,月光下的长刀青光闪闪却又杀气腾腾!
长刀出鞘,欢快童声在阿九脑中回响,“哈哈哈,有架打了,有架打了!来来来,你爷爷我憋了一天了!”阿九正是疑惑刀灵性格似乎变了样,忽然感到长刀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对着面前猛地一扫,一道巨大刀罡飞出,一下便将蝴蝶扫下大片。彩蝶见状轻咦一声,“哦?居然还是个会功法的剑奴,真是好,真是好啊!”说罢手掌一翻,两只金玲出现,长袖摆起,纤腰扭动,在月光下跳起舞来。
金玲骤响,衣袂飘飞,彩蝶足尖点花,纤手一展,大袖扬空,宛如天外飞仙。周围蝴蝶随着彩蝶曼妙的舞姿舞动,色彩斑斓,晃人眼目,美妙的景色中藏着冷肃的杀机。只见彩蝶右手一抬,铃声一响,百道细入牛毛的剑气便从蝶群中飞出,隐藏在夜色中,急速刺向阿九。手中长刀未等阿九动作,已是高高举起,对着剑气猛地一劈,巨大刀罡飞出,在半空中爆炸,数百剑气尽毁。长刀感觉还不痛快,又是对着蝶群猛劈了十几下,凌厉刀罡飞出,在蝶群之内爆炸,无数蝴蝶坠下,落在地上,化成轻烟。阿九脑中童声笑道:“哈哈哈,痛快,痛快!”阿九却是一脸愤色道:“擒贼先擒王,砍这些蝴蝶有什么用,白白浪费仙元,把彩蝶制住才是正道。”说着阿九想要转身攻向彩蝶,不料那长刀怒声说道:“不行,爷爷我还没砍够呢!不许走!”话音甫落,阿九只觉刀柄发出无尽吸力,将自己双手牢牢困在刀柄上,身体仙元不由自主的流向长刀,对着蝶群又是劈下数十刀。
彩蝶剑法诡奇,乃是将剑气藏在仙元化成的蝴蝶之内,趁人不注意时施下暗手,自己根本不会什么近身剑招,所以只能在旁跳舞摇铃操控蝴蝶攻击。没有想到阿九竟然如此耐打,双手挥刀不停,蝴蝶是死了又生,生了又死。二人斗法足足有半个时辰,皆是一身香汗淋漓。金玲止声,彩蝶喘着粗气说道:“好啊,没有想到你这个剑奴居然如此抗打,仙元充足的很,要不是明天我有要事在身,今夜定要分出个胜负!”阿九长刀杵地,体内仙元已是被该死的长刀消耗殆尽,听到彩蝶话语,佯作硬气说道:“哈哈哈,你才这点能耐,还敢妄称自己剑楼排名七十七,看来这剑楼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你别跑,看我不把你砍成肉酱!”彩蝶闻言一惊,想到明日便要开席讲琴,若是让人发现自己动了仙元,怕又是一场麻烦。轻哼一声,彩蝶猛一晃铃,蝶群瞬间飞回身旁,寒声说了句你等着,便脚踏蝴蝶而去。阿九将长刀扔在地上,半跪在地,重重吸了几口气,还来不及休息,怕独自在客房的白洁遭到黑手,将长刀拾起,脚下梅花一动,便朝着晶陵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