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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噩梦

不同于场景的建造,造梦还需要规划好整个梦境的情节走向,和入梦者的情绪波动。这一时间让李恩哲不太适应。

用了将近3个小时的时间,李恩哲终于策划好了一出噩梦。他把它命名为“迷楼噩梦”。

进入这个噩梦的主体场景是一栋大楼。这栋楼的所有窗户都是被封死的,只有走廊的顶灯发着昏灰的光,时不时闪烁一下。这样的压抑感和恐惧感让你想要离开,然而当你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电梯已经无法使用,安全门也被铁链锁死。你抬头看见一个标识,上面写着“9F”。正在你感到绝望的时候,你身后那一扇扇门,都将缓缓地开启。

在这个梦境中,一共有九层楼,一层楼有10道门。这十道门中,只有一道是“正确的门”,只有连续进入9层楼中每一个正确的门中,这个噩梦才会结束。在你打开一道门之后,它会通向随机的另一道门——可能是别的楼层中的,也可能是本层中的。李恩哲设定的“正确的门”从九层到一层分别是7号、3号、5号、0号、4号、3号、5号、3号、和6号。

【你打算给些有关密码的提示吗?】泫椠问。

【还没想好。】李恩哲说。

【连规则都不提示咯?】

【嗯。这样比较有挑战性,也更像个噩梦,而不是一个游戏。】李恩哲说。【你要不要来试试?】

【你是不是忘了是谁给了你能力了?】泫椠的声音像是在冷笑。

【记得,记得。】李恩哲想了想,【况且,你也应该能从我的记忆中得到密码。】

【知道就好。】泫椠笑道。

此时,李恩哲盘算着要找个人体验一下这个噩梦,于是他闭上眼,开启了幽灵形态,意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现在没开灯,周围也都是一片黑暗,但他感觉得到房间中所有物品摆放的位置,以及形状和颜色。李恩哲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蝙蝠,在漆黑的环境下察觉所有事物;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幽灵,穿越各种障碍于无形之中。

【以我现在的感知范围,大概也只能到楼上或者楼下吧?】于是李恩哲便朝自己的正上方飞去。

飞到4楼,首先看见的是一张双人床,床上一个穿着睡衣的肥婆和他的老公正熟睡着,李恩哲还听得见那男人响亮的鼾声。他有些嫌弃:【这种没有情趣的中年人,估计也不会在意什么噩梦的。】于是李恩哲一转方向,朝2楼飞去。

一到2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邋遢的景象:皱巴巴的T恤和脏袜子一同丢在地上,书桌上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屏幕看起来油腻腻的,卧室门口还有没有扔掉的快餐盒。在如此凌乱的房间当中,一个的其貌不扬男人正在床上睡着。

【嚯,这人也不收拾收拾,真是比我还懒。】李恩哲想,【平时太散漫,也该吃点苦头。就决定是你了!】事不宜迟,李恩哲立即潜入那个男人的梦境中。

“那么今天,朕就让华妃侍寝咯。”李恩哲刚进来,就听见这句话。他一看,面前这个人身着龙袍,身前有个太监手持一盘木牌,其中一块正面朝上。因为这个人是梦境里唯一具有精神力的,所以李恩哲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梦的主人公。

李恩哲摇头:【啧,还翻牌子,照这样发展下去可是要少儿不宜了啊。】看着眼前这个皇帝正春风满面地朝寝宫走去,李恩哲心生一计,笑道:【那我来个请君入瓮,如何?】

“华妃,快出来侍寝。”男人笑容满面地推开木质的宫门,朝里面喊道。然而他定睛一看,屋内却是漆黑一片。【怎么回事?】他心中疑惑,回头一看,宫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惨白的墙面;再低头一看,自己的龙袍被换成了普通的工作服。他心中一惊,环顾四周,只有十扇刷着灰漆的铁门。

【900,901.......910】男人望着门牌,怯生生地数着,【一共十道门——】他咬着指甲,身后阵阵发凉。【虽然......虽然很怕,但还是试着进去吧。】他一步步挪向门前,伸出手欲将门打开,不料却门自行打开了,惊得他退了几步。门后能看见的只有一片深邃的阴影。他壮着胆走了进去,眼前忽而亮了起来。【是灯光!】正在他松了一口气时,却注意到了这灯光有些眼熟——身边的场景和刚才的简直一模一样。他急忙回头看,只见身后又是一面白墙,男子强忍心中的恶寒,探索这四周,却看见了不同的细节。【400,401......门牌的数字变了......也就是说——现在我在4楼?】他赶忙前去楼梯口,果不其然,墙上挂着一块标有“4F”的牌子。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盘算着:“这样就离出口更近一步了。”接着径直朝一扇门走去。当他推开402的门后,眼前的一幕却令他心头一震——他来到了8楼。

【天哪,我怎么这么蠢,居然以为这门是随便进的。它们一定是有规律的吧?】男子瘫坐在地上抱怨着自己,懊恼得快要哭了出来,【这样一个一个试,怎么可能出的去啊?】过了一会儿,他爬起身,拍拍自己的脸颊:【不能灰心,不能灰心,一定在哪是有提示的吧?】他站起身,顺着墙面开始寻找线索,朝着走廊深处的黑暗的深处走去。

【可惜,可惜,他是永远都找不到答案的。】李恩哲失去了兴趣,不再观察这个人的梦境。这时泫椠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打算让他永远待在这个梦里吗?】

【哦?难道他不会随着生物钟自己苏醒吗?】李恩哲一惊,问。

【正常的梦是可以的,但这个是你给他造的梦啊。】脑海中,泫椠的话语还伴随着冷笑声。

【你的意思是——他会一直处于睡眠的状态里,没法醒来?】

【对的。】泫椠回答。

【你快告诉怎么解除!】李恩哲内心是咆哮着说出这句话的,而听到这,泫椠却噗嗤笑出声:

【骗你的啦。无穷梦都是要刻意去铸造的,所以现在的这个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境啦。】

【可恶,你......】虽是如此骂道,但李恩哲心中还是庆幸了一番,也带着一丝后怕,毕竟自己可能会因为造梦的能力,于儿戏之中葬送一条人命。

李恩哲的意识又重新回到了表层梦境中,泫椠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好啦好啦,你现在差不多也体验了一把造梦的乐趣,对吧?”泫椠安慰道。

李恩哲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回答:“造梦谈不上有什么乐趣,但我倒是发现了一些规律。”

“说说看。”

“一个做梦的人,永远不会察觉到自己在梦里。不仅仅是美梦,噩梦里也一样。”李恩哲说:“美梦姑且可以算是他们‘不愿意醒来’,但噩梦呢?这怎么解释?”

泫椠眉毛稍稍抬了抬,说到:“这大概就是因为,人类太愚蠢了。他们把自己看得见、摸得着的视作‘真实’,这不是一种鼠目寸光么?”

李恩哲听见泫椠如此直接地批评人类的劣根性,心中有些反感,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观点,因为这就是人类的通病:通过那些刺激感官的信号,来还原整个世界。

泫椠继续侃侃而谈:“试想,如果你的眼睛只看得见绿色,你就会以为全世界都是绿色的。同样,如果你的大脑能感觉到食物的美味,你根本不会在意自己正在梦境中,饥肠辘辘地死去。这就是你能力的优势——掌控人心。”

李恩哲摆摆手:“别了,你这就有点王婆卖瓜的意思,梦再怎么真实,也有要醒的时候。”

“是吗,可是如果我说你这个能力,可以让人永远活在梦里呢?”泫椠意味深长地看着李恩哲。

“什么意思?”

“哇,你这人好迟钝啊。”泫椠一拍脑门,“就是说你可以在别人清醒的时候给人施加幻觉啊。”

“哦哦,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李恩哲想起来了,泫椠在一开始画大饼的时候有跟他说过这么一个能力。

“所以说,你现在要多找机会练习造梦啊。”泫椠郑重地拍了拍李恩哲的肩膀,宛如一个师长一般。或许,他也的的确确算得上李恩哲的老师。

李恩哲明白,这不需要泫椠提醒,他自己也会练习。因为凭自己意志制作一个梦境,是一件足具成就感的事,比如在梦境中建筑一栋楼房,不费时不费力,赏心悦目的程度却和现实无异。如此轻松,何乐而不为呢?

尽管李恩哲还没有领悟太多造梦的诀窍,但他的心中已经做好了未来的计划:他要进入何旖萱的梦境中,在梦里同她接触。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博取她的好感,让他们在现实生活中产生交集。

这时,泫椠却看破了他的心思:“喂喂,造梦可是一个正经能力,你小子可别拿去干那种下三滥的勾当啊。”

被看穿了的李恩哲又气又恼,反驳道:“这哪里下三滥了,我可打算堂堂正正地在梦里见她啊!”

泫椠摇着头,对他投以怜悯的目光:“所以你为何不在现实里跟她搭讪,偏要到梦里来相会?你没自卑到这种程度吧?”

李恩哲此时气的跟一个河豚一样,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同泫椠所说,自己确实不敢跟何旖萱搭话。在她女神一样的光环面前,他只能自惭形秽。

“哈哈哈,放心,放心,”泫椠笑着搂过李恩哲的肩膀,说:“徒儿你只要愿意跟随我的指导,打败普通人,迎娶白富美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这样的话让李恩哲心中有些欣慰。因为有了造梦的能力,他可以跃然成为世界的顶尖人物。突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泫椠,你为什么选中了我,而不是其他人?”

泫椠看了看他,温柔地回答:“与其说是我选择了你,不如说是你自己选择了自己。”

李恩哲不屑道:“你是在嘲讽我签订契约这件事吗?”

泫椠沉默片刻,回答:“不止如此。”

李恩哲习惯了他这种装神秘的行为,便不再追问。

泫椠忽然说到:“唔,对了,你知道的吧,在梦里时间一般过得很快。”

“嗯,所以呢?”

“现在是凌晨2:03。”泫椠看着手表说到——那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出来的。

“日。”李恩哲翻了个白眼。

“哎呀,反正你上课也不听的,都一样啦。”泫椠地安慰毫无意义。他看李恩哲还是无动于衷,说道:“让我来帮你一把吧。”他伸手在李恩哲眼前一晃,李恩哲便感觉视野一黑,失去了知觉。

依旧无梦。

李恩哲又是被脑内的鸣声唤醒的,他看了看闹钟,是早上7点,并不会迟到。

【呼,泫椠的这个脑内闹钟比啥都管用。】李恩哲寻思着。他从床上坐起身,穿上衣服,准备去厕所洗漱,却愣在了镜子前。

李恩哲看见自己额头上的印记更加明显了。一开始的印记可以算是淡粉色,而现在却接近于鲜红色,在脑门的中央显得格外刺眼。

【坏了坏了,家里可没有帽子什么的啊!这可如何是好?】李恩哲很着急,原本的形象就已经难以蒙混过关了,现在那更鲜艳的颜色,要怎么跟别人解释?

衣柜里只有围巾和小学时的红领巾,自己是不可能拿这些缠在自己头上的。情急之下,李恩哲只好用水将头发打湿,将刘海往前梳。李恩哲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挡住了印记大半,但这发型也确实很蠢。【没办法了,将就一下吧。】他硬着头皮,背着书包上了街。

吴尘依旧在老地方等他。看见李恩哲的第一眼,他就笑出声来:“天,你怎么会搞一个这样的发型?”

“觉得这纹身蠢而已。”李恩哲没有过多回答。因为昨天泫椠的提醒,他现在对吴尘还是抱有一定的戒心的。

在吴尘开的玩笑下,两人来到了学校。李恩哲这次没有特意经过5班去看何旖萱——他今天的形象简直拿不出手。来到座位,只见陈元静也盯着他。

“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恩哲嘟囔道,“我知道这个发型很蠢。”

“其实还好啊。”陈元静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让李恩哲吃了一惊,他也发现,这也是几天来她第一次笑得这么温柔。

【果然多年交情还是管点用的啊。】李恩哲心中暗自高兴两人矛盾的化解,也相信自己的发型并不是糟糕透顶。

陈元静忽然注意到了他的额头,说:“你那个纹身——”

“啊?这个......”李恩哲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颜色淡了?”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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