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护士小姐帮我处理好伤口,随后又说:“虽然这种天气不易感染,但最好还是打一针。”
我皱着眉头,无比纠结道:“可以……不打针吗?”
“那就打吧,谢谢。”孟淮川直接忽视我,笑眯眯的对护士小姐说道。“我,我身体很好,不用打针的……”我努力地刷着自己的存在感。听到我苦巴巴的哀求,他睨了我一眼,然后直接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片刻后,我一见那在灯光下发亮的针,顿时甲状腺激素和肾上腺素急剧上升。没错,无坚不摧的我有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晕针。我妈说我这毛病是从小就有的,她说她在我四岁的时候带我去打疫苗,结果我把那男医生的手给咬得惨不忍睹,后来我就在那家医院出名了……
再后来,每次生病都是我爷爷带我去医院。我十二岁那年晚上发高烧,我爷爷大晚上背着我去医院,当时我整个人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可在见到有人拿着针靠近我时,我硬是把人家打了一顿。后来我爷爷跟我提起时,他说他拦都拦不住……
所谓的晕针对我来说不是看到针会晕,而是看到针就很暴躁地想打人……
孟淮川打完电话回来后,护士小姐正在我的左手手腕上系黄色的橡胶带,我皱着眉看着他说:“孟老师,你能坐到我旁边来吗?”
他见我一副生无可恋的囧样,笑了笑“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说着,紧挨着我的右边坐下来。我见状立马用右手挽住他的左手,把头偏向他。
“唔……没那么痛的,忍忍就好。”他温和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又说:“我刚刚已经报警了,警察说西街口那里比较偏,没有监控摄像头,估计你的东西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回来。”
我压根就被听清他在说什么,唯一的感觉就是冰冰凉凉的针挑开我的皮肤,然后刺进去。那一瞬间我直接就把头埋在孟淮川的胸前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显然被我吓了一跳“怎么了?很痛吗?”说着,搂住我的那只手紧了紧。
过了好半响,我才渐渐平复下心情。“没事,就是有点晕针。”我说,“今天又麻烦你了,孟老师你先回去吧,接下来我自己可以的。”
“唔……没事,你都麻烦我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他好笑的说:“上次还没看出来你这么怕打针。”
上次那是精神被刺激,我差点连走路都忘了怎么走,还怎么晕针……
我坐正姿势,将左手放得离自己远远的,不好意思的摸摸脖子。也是,都麻烦他这么多次了,再矫情下去就不好了。
“呃……孟老师,你能跟我讲讲你在法国的事吗?”我想撇开话题。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扬起唇角,粲然一笑“好啊,你想知道什么?”
“都可以,随便说说就行。”
“唔……其实我不是在巴黎长大的,我最先去到的地方是波尔多,在那里生活了五年。”
“波尔多是哪儿?”我问。
他说:“是位于法国西南部的一个港口城市,它有个别名叫小巴黎,我随我父亲住在那儿的老城区。”
“哦……,那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他在波尔多第二大学当医学教授。”
“你父亲真厉害。我听说外国人普遍都瞧不起我们中国人的。”我说。
他挑了挑眉,又说:“其实我父亲是中法混血儿,按国籍来讲,我跟他都应当是法国人。”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怪不得孟淮川五官深邃,有点像外国人,还有发色也是浅浅的栗色,原来人家有法国血统。
我好奇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眸子是浅浅的咖啡色,两只眼睛深邃迷人,配上大大的双眼皮,他看你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在对你放电。这一盯,时间不免久了些,他弯起唇角“看够了没,我是不是长得很帅?”说着,嘴边又荡漾起小小的梨涡。
霎时间,我的心漏了一拍。
“嗯……老师你很帅。”我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那,那你爷爷是法国人吗?”
“不,我奶奶才是。她当年痴迷于中国的文化,早些年来到中国留学,期间遇上了我爷爷,然后他们就相爱了。不过当时我奶奶表示她愿意为了我爷爷留在中国,我爷爷却不愿让她背井离乡随后就跟着我奶奶回到了波尔多,一留就是五十年。”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怀念的神情。
我忍不住感叹道:“他们感情真好,那么你的父母也一定很相爱吧。”
孟淮川突然垂下眸子,眼里有什么在流露,似是一种悲伤的情绪。“没有,我的父母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分开了,然后我就随我父亲回了法国。”
“哦……这样啊,至少他们相爱过不是吗?”我打着哈哈道。
他的身躯似是颤了一下,片刻后低低地呢喃道:“是啊,至少他们相爱过。”说着,倏地站起身对我说:“不好意思,我去吸烟室抽根烟。”
我对上他的眼神点点头。
终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我才会想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事。虽不知他童年遭遇了什么,到至今都还能影响他,但我知那个对我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孟淮川才是真正的他。
等他回来时,两个吊瓶都已经打完了。他像是恢复了情绪,看着我抽针时皱成一团的脸又开始扬起嘴唇。
我看着他幽幽道:“你好像很喜欢看我出丑。”
“有吗?”他笑了笑,“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问:“你家住那儿?”
我说:“北三环外,离这有点远。”
“唔……是有点。要不这样,我家离这挺近的,你今晚先住我家,明早我再送你回去。”
“可我明早还要很早上自习,要不你借我点钱,我自己打车回去。”
“不行,这样不安全。我明早起早点送你行么?”他问。
我满意的点点头,对他露出灿烂的笑“真是太谢谢您了。”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说了声“没事”,随后就独自去停车场取车。
深秋的夜里,寒风还是有些刺骨的。孟淮川贴心的将暖气打开,车厢里暖烘烘的,伴随着清新的空气透着间隙吹进来,我重重的深呼吸了几口。
一路上,他都在很专心的开车,不消片刻,车子便缓缓驶入小区内。借着夜色,我打量了下景色,发现自己从没来过这个地方。
孟淮川的家在十七楼,不算宽敞,两室一厅的房子。他将自己的房间让给我,自己准备去睡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