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语声娓娓道来,青诀静默的听着,又忍不住插嘴说道:“如此剧烈的变化,难道鲛人族便没有什么对策吗?”
鲛人祭司又是一声轻叹说道:“少侠有所不知,在这三百年之间,北海所发生的变化早已被我们注意到,也一直在想各种办法,只是都毫无作用。
虽然鲛人一族所居住的神殿外围设有结界,但海中水族生机断绝,方圆千里竟无一存活,血色之光也逐渐侵蚀着女皇陛下所设立的结界。得月神之力相助,能够暂时挡住血光,但一旦结界被破,我族未来的命运也将如先前的水族一般,销声绝迹……
后来眼见情况越来越严重,族中之人不愿坐以待毙,便召集了一些勇敢的战士,准备一探深海,查明缘由。选中之人受女皇祝福,便可免受血光影响。第一批前去的共有十人,皆是百里挑一的人选。只是他们出了结界仅仅半天时间,身上的月神之光便自行回来了,这便说明他们……全部都回不来了……
后面陆续又有近百人前去查探,但无一例外,都葬身于海中了。最远的一批也只出去了一天,月神之光便返回了。说来也惭愧,北海深不见底,何止千里?我族虽居住数万年,却对北海知之甚少,既不知四方边界,又不知海底深浅。唉,或许这次的异变,是天之命数,也该是为我们万年的安逸划上终点了。”
听她叹息的言语,青诀也轻轻安慰说道:“天命有变,非人力所能违抗。我等虽有神力,但仍在天道命轨之中,如何挣脱的了?但既蒙天生地养,便不会有绝人之路,也请前辈放宽心。只是不知后来鲛人族如何到达此地的?”
鲛人祭司又开口道:“后来见族人伤亡惨重,族中人心日益惶惶,屡有微辞,女皇陛下便决定以月神之力施展秘法一探究竟,不论成败如何,尚需以安抚民心为重……
鲛人女皇乃是一族之中至高无上的存在,为最虔诚的月神之女,是月神在人间的化身。不但拥有最为圣洁的月神之力,也是这人间最为美貌的女子。我族之中,大祭司虽然掌管一切的权力,但女皇陛下却是一族之中最为崇敬的人。鲛人自出生开始,十八年后便为成人之礼。每一批族人成人礼时,女皇陛下都会亲自送上月神之祝福。很多族人终其一生也只能见到一面,因此在其心里,女皇陛下便与月神无异!因此若女皇陛下亲自出手,定能安抚众心。
但鲛人秘术一旦使用,便会挫伤根基,体内会有极大隐患,轻者受伤,重者便魂归月台!当时我等祭司曾苦劝女皇陛下,但陛下怜其子民,心念已定,不愿子民受苦。任我等再三劝说也无济于事……
之后,女皇陛下于月圆之夜在祈月台上对天祷告,动用月神之力,以秘术探查邪源之根,试图找出真相,为族人搏取一线生机……
那一晚过的很漫长,我也从未见过那么明亮的月亮。女皇陛下如同月神再世,专心施法,我与另外三名祭司在四周守护。鲛人秘术耗损心力,女皇陛下开始只是面色苍白,后来便开始嘴角流血,似是难以支撑,但她始终不愿停止,我们四人在旁边也不敢进言,生怕出了差错而至前功尽弃……
就这样过了很久,突然间天上月光大盛,汇聚在祈月台上,将整个祈月台映的如同月宫一样,女皇陛下站立中间,圣光沛盈。即便是过去了几百年,我也一直坚信,那一刻,我所见的便是真正的月神……”
满怀憧憬的语调,缓缓诉说着深藏万年的执迷。在下一刻,终归清明!
“那……后来呢?”
听到青诀的问话,鲛人大祭司如梦方醒,面上的崇敬之色悄然褪去,又继续缓缓的说着未竟的故事。
“白光在最盛的时候突然像是被什么打断了一样,戛然而止,女皇陛下似受到重创,猛然吐出一口血,竟是昏迷了过去!见女皇陛下受伤,我们四人惊的手忙脚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数,都冲上祭台察看状况。一番检视之后,发现女皇陛下只是因心力交瘁,气力不支而晕了过去,我们四人这才放下心来。
陛下倒地之后,天上的白光已经褪色不见,月亮也恢复到原来的面目,周天星斗又重新出现,一切又重新昏暗了起来。我们四人正欲将女皇陛下扶下祈月台的时候,天上的星光闪烁,在半空组成了几行字……”
“哦?是什么字?”
大祭司沉默不言,缓缓走到一旁的井边,右手轻轻一抚井口,井里的水便轻轻的摇晃,带着月光的倒影,瞬间破碎。金黄色的碎影如荧光一般升起在半空,拼凑出几行字:“
天掩七星,地绝九窍。
千年憎怨,今降尘嚣。
亘古邪源,寰宇失道。
命定有终,乾坤昭昭。”
金色字迹闪耀在半空,斑斑点点,像金色的星光一样,映在青诀的眼中。神秘的字迹,似是仙人酒醉中透露的天机!
“天掩七星……”青诀心中反复默念,不断的皱眉细想,却始终没有什么头绪,抬起头便看到大祭司安静的看着他。青诀不禁问道:“这便是当年鲛人女皇秘术所得的预言吗?不知大祭司可否解出了其中的意思?”
大祭司神色黯淡了下来:“当年女皇陛下甘冒大险,欲为我族求得一线生机。但百余年来,族中却仍无人能通晓这几句话的意思,陛下所受之苦,所费之功,如今看来,也已付诸流水了。”
大祭司说完,青诀也赞叹道:“为一族存亡而鞠躬尽瘁,不知鲛人女皇现今如何了?而鲛人一族又为何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