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白杨在迷糊中,仿佛听到了校广播室转播的中央广播电台的早间新闻。他猛然间一振好像清醒了许多,刚露开一条细缝的睡眼里立刻钻进来几丝强烈的灯光。被同学们戏称为“催命鬼”的宿舍电灯不知啥时已经亮了,这下他可一丝睡意也没有了,一骨碌坐起来。“又完蛋了。”白杨想。临旁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早已没有了人影。蒲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他现在一定在中院背书吧。在看看其他的室友,大概是多年培养的“历史性”习惯吧,此时也都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忙碌着穿衣服。匆忙之中,郝爽仍不忘开玩笑,“今天我们可又是一个一窝端呀。”
“没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吗。”被室友们称为“大文豪”的姚远边说边从床铺上跳下来。
封逸夹杂在匆忙的人流中向操场奔去,边跑边拉上衣的拉链。当他到达集合地点时,同学们乱得像一锅粥,萧勇边揉着惺忪的睡眼边忙着集合队伍。封逸刚站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突然发现左右同学的眸子里射来一股股异样的眼光。他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挠了挠后脑勺,把上衣往下拉了拉,脸涨得通红,显得极为的尴尬。他抬起头,求助的眼睛四下里望了望。这时,同宿舍的姚远指着他的头发笑着说:“OK!一个标准的爆炸式。”封逸这才如遇大赦,忙着用双手左右向下压了压,可那一绺头发也真称得上“英雄”,手一松又站得直直的。
集合铃响了,刚冲下来的郝爽正好接上话头,不失幽默地说:“唉,成天洗发露、啫喱水的滋润,还不给我们封大帅哥一点儿面子呀!”
“别吵了!”萧勇大声吼了一句,同学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稍息”萧勇边喊口令,边把翻在毛背心里的外衣领子拉了出来。
蒲柳从熙熙攘攘的饭堂中挤出来,低着头匆匆地向外走。“蒲柳,打饭啊。”迎面而来的王灵犀主动和他打招呼。蒲柳本来就不善言谈,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和一个女同学打招呼。他脸窘得通红,胡乱应酬了一句,慌忙之中的他差点儿撞翻了迎面而来的另一个女同学,这下他的脸可更红了,几乎是小跑着回到宿舍……
白杨这会儿正和郝爽棋逢对手,杀得不可开交,蒲柳帮着打上来的馍,他也顾不上吃。当素有“老慢”之称的霍朗也慢悠悠地洗完脸,离开宿舍之后,郝爽突然觉得楼道里特别的安静,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连忙扔掉手中的象棋,趴在窗户上一望,宿舍楼门不知啥时已经锁上了。这下他可慌了,随手扯下挂在床头的上衣,搭拉着鞋向外冲去。杀得头脑发热的白杨起初还一个劲儿地催促郝爽走棋,当他看到连平日里素有“压得稳”之称的郝老三也跑开时,顿时慌了起来,脚下一滑,差一点踩翻了霍朗没有来得及倒掉的洗脸水……
当白杨狼狈地翻过宿舍围墙,气喘吁吁地爬上三楼教室时,老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讲台上了,脸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坐在前排的荆明向白杨挤了挤眼睛,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白杨吐了吐舌头,向自己的座位走去,边走边顺便望了望蒲柳。此时,蒲柳正埋头不知做什么习题。书呆子……白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