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了一片辽阔的平原,上面长满了各种矮小的青草,草原上无规则地凸出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石墩。有十来头牛在草原上悠闲地吃着青草,石墩上站着几个人在观望着那些牛。一副生机蓬勃的样貌,完全没有什么死亡的迹象。
“不是说带我们去看中毒的牛吗?怎么带我们来此地?”牛蒿看了一眼周围,没有看到有中毒的牛尸,于是问道。
“牛英雄稍安勿躁。那些中毒的牛都已经变成死尸了,我们又不敢吃。所以,就把尸首都埋了起来。不过你放心,我们这里每天都会有牛中毒的事件,待会你就会看见,那些牛会平白无故地突然发狂死掉。”那乡长说道。
“那,乡长,你能先跟我们讲讲大概的情况吗?”一旁的赤金儿问道。
“好,反正现在还有些时间,那我就跟你们说说事情的缘由吧。”乡长说道。
原来,这‘望牛’镇历代都是以养牛为生,髙商全国各地的牛肉,几乎都是来自此处,甚至,还有的出口到邻国。
既然是靠养牛为生,那所有的经济来源自然几乎也都是依赖在牛群的身上了。而这片辽阔的草原,就是人们经常用来放牛的地方。平常的话,随随便便都能见到此地有上百头牛的出现。但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牛群无故大量中毒而亡,只要是在这一带放的牛,几乎都要遭殃,搞得人心惶惶。
但此地又是镇上最辽阔的草原,倘若不在此地放牛的话,其他地方的供草量根本不够牛群食用。说来此地也是个神奇的地方,就算今日牛群把这里的草都吃光了,但到了第二天,这里的草又重新长了出来,与昨日一般高矮,一般茂密。
但自从出现那种无故中毒而亡的怪异现象之后,很多人都不敢在此地放牛了,可别的地方供草不足,牛群没有草吃,迟早也会被饿死。所以,还是有些人冒险来此地放牛。
“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以后我们乡就要沉沦了。”说到此处,乡长满脸的惆怅。
听完乡长的阐述,赤金儿心里也同样沉重。这种情况,确实太像是紫瞳的所作所为了。但他又不敢肯定,也始终想不明白,紫瞳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而且,为什么要伤害这些牛群呢?
情绪有些低落的他,抬头无意识地往前看了看。只见前方青草突然晃动,并不是被风吹过的那种摆动,而是自根部到顶端的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活动一样。而且速度之快,正向着一头正在低头吃草的牛靠近。
“兄台,快把你的牛赶走,有东西正在向你的牛靠近。”赤金儿见状,急忙往前跑去,边跑对着那个站在石墩上打着瞌睡的放牛郎大声喊道。
“小鬼,你干嘛去?”秦苏见状,喊了一声,连忙也跟了上去。而那个打瞌睡的放牛郎被赤金儿这么一喊,身体打了一个激灵,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脸的迷茫。
‘哞……’只听一声牛的长叫声,紧接着,那头牛突然像是发了疯似的,对着那放牛郎狂奔了过去。而其他牛听到了这只牛的惨叫声,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所在,也跟着狂奔了起来,不管那些放牛郎如何吆喝也都无济于事。十几头牛一阵狂奔,场面顿时变得异常混乱。
而那放牛郎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样子,估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一时间睁大双眼看着飞奔而来的牛,竟是楞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眼看那发了狂的牛就要撞上他了。突然倩影一闪,秦苏已然来到他身边,一手把他抓了起来,落到了远处。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与此同时,那只发了疯的牛一头撞在了石墩上面,撞得头破血流,那石墩也顿时被它撞得碎石漫天飞溅。而它也由于力道过猛,整个身体凌空飞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啪’地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阵抽搐,口吐白沫,混合着血水流了出来。紧接着,它的身体自腿上变成了紫色,而且快速地往整个身体蔓延。只一会功夫,偌大只牛的身体都变成了紫色。只见它挣扎了几下,四腿一蹬直,整个身体就僵硬住了。
“看,看见没,就是这样,就是这样。”那乡长满脸的惊恐,拉着牛蒿的手,颤声说道。
“走,过,过去看看。”牛蒿突然看到十几头牛一阵狂奔,心里也是害怕极了,早就想一跑了之,但一想到那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他又舍不得。他只好给自己壮了壮胆,故作镇定地说道。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那被秦苏救下的放牛郎此时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给秦苏磕头,说到。
“哎,别这样,你快起来。”秦苏见状,连忙把他扶了起来。
“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行此大礼,快去找你的牛吧。”秦苏对他说道。
“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将没齿难忘,等我找回了牛,再好好答谢你。”那放牛郎一脸的诚恳,说道。
“好好好,快去吧。”秦苏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无休止的道谢方式了,当下她也只好随口应付着。
“姑娘,你一定要等我回来。”那放牛郎边走边大声喊道。秦苏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此时,赤金儿已经爬上了那被牛撞坏了的石墩,他踮着脚扫视了一下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紫瞳的踪迹。心里难免有些失望,他只好从石墩上跳了下来,蹲在那头牛的旁边,查看着牛的四肢,他想通过牛的四肢看看是否能够找到被咬伤的地方。
“小屁孩一边呆去,别挡着我做正经事。”殊不知,他刚看了一下,就被那赶来的牛蒿推到了一旁。
只见牛蒿一会在牛腹上摸了摸,一会又听了听牛的心跳,一会又翻了翻牛的眼睛,一会又闻了闻牛嘴里流出来的血水,一副像模像样的样子。做完这一系列,他转身把身上的箱子取了下来,随后打开箱子,从里面拿了一捆白布出来。他慢慢地打开白布,里面包着的是一堆比平常略粗的银针。
只见他拿起了其中一根,往牛的心脏处旋转式地扎了进去。过了一会,他把银针拔了出来,没入的一半都变成了黑色。
“经我诊断,确实是中毒无疑,而且中的还是剧毒。这种毒叫做‘催命阎罗’,一旦中了此中毒,将无药可救。”牛蒿说道。
“那,那你不等于没说?请你来又有何用?”乡长一听,顿时没了脾气,说道。
“当今世上,这种毒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医治,是无药可治,你懂吗?”牛蒿说道。
“那,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如此一来,乡长急了。
“虽然治不了这种毒,但我可以帮你们把这些毒褪去,之后牛肉你们照样可以拿去卖。”牛蒿说道。
“治不了那还怎么能把毒褪去?那把毒褪去不就相当于能治了吗?”听牛蒿这么一说,乡长有些糊涂了,于是问道。
“治与褪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就拿人来说。治,是指能把中毒之人所中的毒医治好,从而让此人能够活下来。而褪,是指人在中毒身亡之后,把他身上的毒排出体内,不让他发生异变。知道吗?”牛蒿说道。
“那这些牛是如何中毒的?你倒是给个说法啊。”乡长说道。
“这种毒,虽说是剧毒,当它形成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说,气候的变化,地理位置的形成,人为的各种因素等等,都能引发这种毒的产生,它没有特定的性质。因此,这就是它的厉害之处。我想,很有可能,是因为你们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造成的。”牛蒿说道。
“地理坏境?我们这里的地理坏境千百年来一直都是这样,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变化啊。”乡长说道。
“千百年来没有变化,并不代表如今没有变化。有种情况叫做潜伏期,你知道吗?”牛蒿问道。乡长摇了摇头。
“你们知道吗?”牛蒿又问了边上的几个壮汉。那几个壮汉也都摇着头。
“你……不用问你肯定不知道。”牛蒿转向一旁的赤金儿,没好气地说道。
“所以说,你们连潜伏期都不知道,叫我如何跟你们说好呢?这么跟你们说吧,当一件事物进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整个过程当中,有些外在的因素会对这件事物有所影响,或好或坏。遇到好的,事物会进展顺利,遇到不好的,事物就会毫无进展,情况严重的,甚至还会恶化。刚才你说,你们这个地方是不断有新的草长出来的对不对?”牛蒿继而说道。
“对。”乡长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就是在这一带的牛粪,平常你们是如何处理的?”牛蒿问道。
“怎么处理?牛粪还用处理?就让它们在此地当做是草的肥料啊。”乡长答道。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你想想,你们这里是个特别的地方,既然是特别的地方,那么,就需要用特别的方法去处理才行。你们连牛粪都不处理,久而久之,这种毒就是这么形成的。”牛蒿说道。
“但是,千百年来,我们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呀,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呀。”乡长很是不解地说道。
“我刚才已经说了,这是一个潜伏期,一旦条件成熟了,那么毒素就会产生,毒素产生了,牛吃了之后自然就会中毒而亡啦。”牛蒿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说,牛粪有毒?”乡长问道。
“不是牛粪有毒,而是牛粪与草产生了反应,所以才会有毒。”牛蒿说道。
“还是听不明白。你们听明白了吗?”乡长摇了摇头,转向那几个壮汉问道。
“也没听明白,但是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几个壮汉也是听得一头雾水,连连摇头,其中一个说道。
“觉得厉害那就对了。这些都是业内的行话,你们当然听不懂。一句话总结,这个地方是个特别的地方,而特别的地方,不能用普通的方法去对待。就是因为你们没有处理好牛粪,所以才会让这些毒素产生的。”牛蒿说道。
“那怎么办?你光去毒不能治毒的话,这也不是办法呀。我们乡就是依靠这个地方,才能把牛养得那么肥壮的。倘若放弃这块地的话,那我们的牛大半都无法生存了。”如此一来,乡长越发着急了。
“你先别急,既然找到了源头所在,那么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以后找人专门负责处理牛粪,过了一段时间,草就会恢复正常了。”牛蒿答道。
“那要等到何时?”乡长问道。
“这,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一年半载。但在此期间,你们最好不要再来此地放牛。可以到外乡割些草料回来,度过这段危险期再说。”牛蒿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好,一切听从牛英雄的安排。”乡长想了想,说道。
“嗯,我先给这头牛去毒,如果能够成功的话,那赏金可否能先付我一半?剩下的一半,等此地恢复原样,我再要。届时,我会一直留在本乡,与乡里们同甘共苦,直到毒素消失为止。”牛蒿说道。
“哎呀,牛英雄真是好人啊,如果真的能够让此地恢复原貌,你便是我们乡的大恩人呐。到时候我们一定给你刻雕像,把你当神一样供奉着。”乡长拉着牛蒿的手,激动地说道。
“乡长言重了,我也只是尽我的一份绵薄之力而已。不过,我刚才问的问题,你好像还没有回答。”牛蒿说道。
“哦,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牛英雄能够为我乡担忧,拿一半赏银也是理所当然的。”乡长答道。
“好,那我现在马上就为这头牛去毒。”听到乡长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牛蒿心里为之一振,说着架好姿势,拿着银针在牛的各个部分上各扎了一针。他把所有的银针都扎在了牛的身上之后,转身在箱子里拿了一个瓷瓶出来,拔开瓶塞,就往自己嘴里倒。随后他往牛的身上喷去,一片雾水喷口而出。他一直重复了几次这些动作,最后,他把整只牛都喷得湿漉漉的才停了下来。
“牛英雄这是何意啊?”一旁看着的乡长不明所以,于是问道。
“我喷的那些就是去毒的药水,再加上我的银针配合,等一会就会起效。”牛蒿一抹嘴,说道。
“哦。”乡长点点头,不再问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头牛看。一旁的赤金儿与秦苏也觉得好奇,也都看着不说话。
过了一会,果然,牛身上的紫色真的慢慢地褪了下去。到最后,完全看不到一丝紫色,整只牛恢复了原貌,像是躺在草地上,睡熟了一般。
“牛英雄真乃神人啊。”乡长与那四个壮汉见到如此神奇的事情,不免得对牛蒿一顿崇拜。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足挂齿。”牛蒿满脸的谦虚,笑着说道。
“雕虫小技?哼,我看你是坑蒙拐骗还差不多。你这种江湖戏法,本秦苏见多了。”一旁的秦苏见状,顿时就想到了江湖上的那些障眼法,冷哼了一声,说道。
“小丫头片子,你别信口雌黄,你凭什么说我的是障眼法?你有什么证据?”牛蒿心中一慌,连忙强制镇定了一下,问道。
“证据?这,就是证据。”秦苏说着,伸出玉手,一手向那牛的身上抹了过去。她以为牛蒿只不过是在牛的身上涂了一层涂料而已。却不曾想,她这一抹,那牛的身上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你说的证据呢?这就是你说的证据?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牛蒿看到秦苏如此举动,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讽刺地问道。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障眼法的。”这下,反而让秦苏觉得有些尴尬了。
她确定牛蒿用的就是障眼法无疑。平时像这种手法,一般用手一抹就会露出本相。但是,她想不明白,牛蒿这次用的究竟是什么高端手法,竟然抹不去。她连忙又用力地抹了几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位小姑娘,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我知道你们也很想得到这些赏银。但是,那是要靠真本事来争取的,而不是靠样貌或者靠一张嘴来说。”一旁的乡长说道。
“我……”秦苏一听,不免得有些脸红又生气,正想说些反驳的话。却一下子被赤金儿拉住,见他不断地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说了。她只好摔开赤金儿的手,赌气地走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