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修行人能力的高低主要取决于两个因素,一个是境界,一个就是眼界。
眼界,通常指目力所及的范围,又被引申为见识的广度。眼界广者其成就必大,眼界狭者其作为必小。但在修行界,眼界却另有所指,那就是借指凝弦时所能看到的天弦的宽度。
赞赏某人见多识广时,常说此人眼界十分宽广。事实上,修行人就是将眼睛观看正前方物体时所能看得见的空间范围分为十份,看到的天弦若占了这个空间的十分之三则说天弦为三分宽。若占了十分之五,则说天弦有五分宽。
当今的教宗大人除了教宗这个名头,在修行界还有一个更有名的称谓,那就是“半边天”。之所以有这个称谓,就是教宗大人当年凝弦时,天眼所看到天弦有五分宽。
修行这个事情,说来好像真的是三分靠打拼,七分天注定。能不能修行要看老天爷赏不赏脸,能修行了,可以达到的高度也是要看老天爷的脸色。普通修行人,天弦也就一分宽,两分宽,天资不错的则是三分宽。像教宗大人这样能看到半边天的,当今世上不超过五人。
修行界里流传着一句话,眼界决定境界,教宗大人能当上教宗便是明证。杨烨凌现在还谈不上境界,但是眼界真的很宽。
由于他独特的天眼,他看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晰,都要高远。
这两个月的时间,除了习文练武,杨烨凌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看树叶上。老师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乾坤。看得懂小千世界,再看大千世界就要容易一些。
以前他没有注意,现在天天和树叶泡在一起才发现树叶其实有很多种形状,椭圆形、心形、扇形、掌形、针形、圆形,还有卵形的。叶子的边缘可以是光滑的,也可以是锯齿状的。叶脉可以相互交错,形成网状的,也可以互不交错,大体上平行分布的。
杨烨凌现在已经到了看树叶不是树叶的阶段了。天眼开后,眼中的世界变得与以往大不相同,每一处细节仿佛都能被无限放大。经过不断的训练,杨烨凌对天眼的运用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就在几天前,在山魈的悉心指导下,杨烨凌在山巅终于看到了向往已久的天弦。
仿佛是有所感应,那一天杨烨凌起的很早,醒来后没有睡眼惺忪的阶段,而是立刻就变得非常清醒,仿佛自己一直都醒着,从来没有睡着一样。
杨烨凌坐在山巅,迎着朝阳凝视良久,不禁被大自然的美景所折服。随手捡起身边的一片树叶,看着树叶上繁复的纹理,赞叹着大自然的生花妙笔。双目稍加用力,原先看着光滑平整的叶面,慢慢在眼中变成了一大块丘陵,被纵横交错的线条分割成无数版块。纤细微小的绒毛,现在看着就像是一棵棵大树,四散生长在丘陵各处。
放下手中的树叶,杨烨凌举目远望,突然感觉眼中的景物有些扭曲,好像有人在自己眼前放置了一块表面不很平整的透镜。杨烨凌以为自己看树叶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出去还是这个样子。
杨烨凌压下心中的狂喜,屏气凝神,眼睛盯住某一个方向,仔细的观察着眼中世界的每一个细节。画面的扭曲并不是发生在所有的区域,在对画面逐格分析后发现,左右各有一小部分画面是正常的,只有中间的部分发生了变化。剔除景物部分,视野中扭曲的部分仿佛一根巨大的透明的柱状物,顶天立地,撑在这天地之间。
随着这根柱子的颤抖,被其遮挡的世界也在发生轻微的扭曲,就像是一潭被轻轻扰动的湖水,倒映的画面的也随着波纹扭做一团。
这根柱子便是传说中的天弦。
杨烨凌看到的天弦有九分宽。
事实上他早已能看到天弦,只是天弦太宽,几乎占满了视野,所以他无法察觉这其中的差异,直到今天早上福至心灵,开了心窍。
杨烨凌都快吓傻了,教宗大人的威名在进了修行圈后他或多或少也听了一些,那是神一样的存在。眼界决定境界的说法他也早有耳闻,但他并不认为这就意味着他将来能超越教宗大人。
他就像个一辈子吃糠咽菜的穷小子,突然捡了块狗头大的金子,一时兴奋的都不知道走路是要先迈左腿还是先迈右腿。在想了半天以后是一天吃三顿包子还是四顿包子后,傻小子突然打了个冷颤,抱着金子赶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了起来。瞅瞅四下无人,才敢放心的擦拭一下吓的一头的冷汗。
财不外露!
怀璧其罪!
当年杨老大带他上山修炼时,看见半山腰一颗大树被前夜的大风拦腰吹断,两个人还特意围着半截子树干转了一圈。那些根根朝上的断木茬子就像一股股被撕裂的肌肉,摸着树干仿佛仍能感受到大树被大风吹倒时一点点被撕裂时的痛苦。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一定要记住这句话,这是能保命的话。”
当时杨烨凌不晓得杨老大为什么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还说的那么严肃认真,还要挺起胸膛,两眼望向远方显得自己是那么的肃穆和深沉。
但是现在,杨烨凌一瞬间就明白这句话的重要性,甚至有些钦佩杨老大的预见性。
如果他告诉别人自己看到的天弦有九分宽,这无疑会在修行界引起轩然大波。以他现在的能力,百分百会落到小白鼠一样的命运。终生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密室里,被那些修行人抽丝剥茧的研究着。
想着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状,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太TM残忍了,一步错步步错。要不要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啊,这要是晚上说了梦话,不就自己把自己卖了。”
杨烨凌看着橘红的朝阳就像是个血窟窿,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