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风笑意盈盈,走到王然的面前,拱手道:“在下杨晓风。”
王然的眼中带有赞赏之色,道:“我是王然。敢问小兄弟,来自何方?有何贵干?”
杨晓风回道:“朝廷派来援军,因半路遇伏,所以目前那些援军暂且由我来带领。”
王然的目光开始有所变化,道:“埋伏?什么埋伏?我记得宋如晦出狱归营了吧?凭他的能力,会中了埋伏?”
杨晓风道:“紫修族在津城布下了惑魂大阵,主袭泥丸宫,这会,大皇子等人还在津城养伤。”
王然的目光转向凌厉,道:“包括宋如晦?”
杨晓风道:“无可奉告。”
王然眼中的凌厉之色愈盛,道:“连我也无可奉告?”
杨晓风淡然以对,道:“是的。”
王然道:“小兄弟,我见你刚才胆识过人,可别是朝堂上那些只会玩弄些小手段的酒囊饭袋啊!”
杨晓风道:“多谢将军赏识。晓风定不做违心之事。”
“如此最好。”王然道,“你说的援军,如今在哪?”
杨晓风道:“先前我见敌军后营空虚,遂派兵突袭,想来很快便能回来了。”
王然不由抚掌大笑:“好!这招好!哈哈哈!”
杨晓风笑而不语。
王然情绪稍定,又道:“小兄弟,我亲眼目睹了你射旗的胆识,又见识了你派兵突袭的聪慧,知你不凡。”
杨晓风道:“将军过奖。”
“我亦知晓军中有一些指令是隐秘的,所以我也不要求你一定要告诉我宋如晦那小子去了哪里。只希望,”王然道,“你能持枪如初。”
杨晓风拱手道:“谢将军教诲,晓风铭记于心,虽死不忘。”
王然挥手道:“走!回营说话!”
杨晓风轻轻地应了声,便随之而去。
待归营帐内,号角暗暗吹,王然与杨晓风以及别的稍有地位点的人都坐好自己的位置,再相互介绍,便进入了军事主题,半句废话也无。
王然道:“如今辽与女真苟合,纵然援军已到,仍是敌众我寡之势。诸君有何想法,尽管提出!”
胡建道:“敌众我寡又如何?打啊!我南越将士,哪个不是以一当十之辈?”
赵晗却另有它见:“倒不如和谈来得好。全力把那刘世锦抓到并且交出去,再予其钱财灵宝,战火自消。”
“战火自消?今日不战,明日又会有李世锦事件和赵世锦事件,然后呢?继续和谈?敢问赵大人,”胡建激动地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直逼赵晗,“我南越威严何在?!”
面对这么一顶大帽子,也非等闲之辈的赵晗冷冷回道:“南越的威严?南越的威严岂是你等小将便可随意拿出来乱扣的?”
胡建同是眉目如霜,道:“那是留着给你们这些尸位素餐之人糟践的?”
赵晗露出诡异的笑容,道:“我们这些?你是想说兵部尚书李大人吗?”
胡建抬起了下巴,道:“是的!”
赵晗冷笑道:“呵!妄论二品大官,你就等着受罚吧!”
胡建瞪大了眼睛,道:“纵使一身剐,照把皇帝拉下马!”
赵晗微笑拍手,道:“厉害厉害!胡将军当真是厉害!那么问题来了,我们应该怎么打?拿什么打?打完之后呢?可别忘了,现在不止是辽与女真,尚有东方紫修族在霍霍磨刀。”
胡建闻言,立马对着王然拱手道:“王帅!小将愿领一军,直闯虎穴!”
王然尚未开口,赵晗却先微笑道:“王帅,在这之前,是不是应该定一下胡建将军妄论二品大官的罪?”
“二品大官?”王然不屑地笑了笑,“就李存文那个孬种?来,我也妄论了,你小子也来定定我的罪。”
“王帅你!”赵晗怒而站起,指着王然,下文并无,随即拂袖坐下,再无一言。
“哼!”王然冷哼一声,又道:“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来了,还把家门口的树给拔了,这样还忍气吞声?某些主和的人完全可以回凉州了,不必守着这里,免得一箭飞来,这小命就没了。”
帐内一片沉默。
王然扫了一圈后,接着道:“好了,现在都来说说这仗该怎么打吧。”
一直稳坐不语的杨晓风看了看众人,见没有一个人说话,便站了起来,走到营帐中间,一如在峄城三省堂那会,谈笑自若:“如今虽说女真与辽合纵,又有紫修族为其添翼,但他们却是各怀鬼胎,所以,不足为惧。我们只需稍一离间,便可使其分崩离析,甚至反目成仇。”
“哦?”王然凝眸,看着那个谈笑自若的白衣少年,忽觉眼熟,不禁细思,稍顷,宋如晦的面容浮上了他的脑海——是了,和那小子挺像的。
王然问道:“如何个离间法?”
杨晓风回道:“先前我骑风灵而来,不管是辽军还是女真军,都是亲眼目睹的。单凭这一点,就可以做一下文章。”
王然沉思片刻,又问:“如今心中已有可行之法?”
杨晓风摇头,道:“还没有。我还没有具体了解各个阵营的情况,等我具体了解了之后,倒是可以做下一步的计划。”
王然道:“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当然最好了。赵大人。”
赵晗道:“嗯?”
王然道:“粮草军备那些,如何了?”
赵晗道:“还在途中。”
王然道:“可别被人劫了啊!”
赵晗道:“自是不会。”
王然道:“如此最好。诸位也回去多准备准备吧,随时开战!”
众人应道:“是!”
杨晓风没有应,只沉默地低着头,如老僧入定。
王然则看着杨晓风,唇角掀起的弧度一如十一年前那会。
那时,有个十六岁的少年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的长枪,渴了。”
有的人拿起了枪,有的人却忘了自己有枪,而还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本身就是一杆长枪,一杆纵然摧折也会守得乾坤朗朗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