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风,郑光,郑辉……很好,很好。呵呵。”
某处,徐在天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好似隐藏在厚厚的乌云后面的惊雷。
看不见,听不着。
但是杨晓风能够感受得到,所以他现在正忐忑不安,辗转难眠,即使夜已经很深了。
夜到深处,每刻都长;身处极地,双目皆盲——墙是黑的,月色是黑的,风也是黑的,黑得很压抑,黑得很沉重,黑得很逼仄。此时的杨晓风都不敢呼吸了……因为每一次的呼吸,都会被这无边的黑暗吞没,好像这就是命中注定一样,即使你呼吸再多次也是徒然。但他又想用力去呼吸,企图能够呼起一阵大风,将这些黑暗都吹散,让他能够把他自己看得清楚一点。
他讨厌这些黑暗。
闭眼是黑暗,睁眼还是黑暗,全身都被这些讨厌的黑暗给包裹着,无一处可幸免。这让他很不好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袒露给了黑暗,好像自己的所有都被黑暗掌控着。
心恐意乱间,黑暗中时不时响起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好似漆黑的夜空中游走的电丝光末,其势虽微却隐隐约约地透露着某些可怕的信息。
杨晓风不禁面色发白,瑟瑟发抖着。也就在此时,他才敢把那个怯弱的自己给放出来。来到这么一个地方,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可是他又不能害怕。因为一旦他露怯显弱,那么施加到他身上的,便是无止境的痛苦和惩罚。
他又想起今天在山丘上的那个男人——没有刻意去龇牙瞪眼,却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就连太阳也为他洒下橘黄色的光辉来制造气场,宛如天神。
戌时那会,收拾完阿三而生出的那股胆气,此时仿佛也被这无处不生的黑暗给啃噬完了。他好恨自己的无能和怯懦,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很明白,那个男人,可以随意决定他在牢笼里的生死。
他才不要这样!
“啊……”低沉的喘息声自杨晓风的牙缝里挤了出来,颤抖而微弱。他猛地坐起身来,双手死死地抓着冰凉的地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像有什么要喷涌而出。他死死地瞪大了双眼,却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杨晓风,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现在的这种局面,就已经让你畏而止步了吗?那等以后出了这监狱呢?外面的世界岂不是更加残酷?
他突然想起初来凉州城那会,感慨万千而壮志凌云。他突然想起在吴家镇的时光,仰望天空而想着御风而行。他突然想起在峄城的时候,他险些保护不了赵纤纤,他不能为死去的刘佳佳做点什么……是了,他还得出去为刘佳佳报仇!他还得去保护赵纤纤!他还得去保护杨家!他还要成为兵法大家符阵大师!
所以他怎么能止步在这里!
他怎么能被一个徐在天给吓破了胆子!
他直直地看着前方。
前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暗。
你,是要被黑暗吞没,还是要劈开黑暗?
黑暗中,杨晓风肆意地扬着嘴角,双拳紧紧地握着——既然双手尚在,那便去紧紧握住该握住的;既然生命还在,那便去争取一些该争取的!
杨晓风的眼睛忽而大亮,犹如夜空中骤然升起的星辰,异常明亮,似是要照彻河山!
如临深渊,便入深渊!灭蛟屠龙,抽筋三千!
若缚于天,何不裂天?天外有天,便再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