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风知道,事情还没完。
当某个山头上突然闯入了一个猫科动物,你叫原先的老虎怎么办?你如果只是一只猫,那就老实待着,别以为有了一张高仿虎皮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头老虎了!若真的是头猛虎,行啊,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终于到了戌时用餐时。大盆的肉,大盆的菜,大盆的饭,齐齐端上了桌。
有时候,即使是菜已上桌,你也还是不能享用。
想要随时吃饭随时睡觉吗?很简单,做到徐在天那样就行了。哦对了,还有酒喝,偶尔还有女人给你泄欲。
但在这个监狱里,也只有一个徐在天。
众囚犯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垂涎三尺,长如这漫长的等待时间。
再怎么漫长,想来也是有尽头的。
等到终于得到狱卒的许可后,众囚犯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向菜肴,再塞入嘴,还未待完全咽下,下一手的菜肴已送达嘴边,为了继续着手下下一手的菜肴,也只好加快了咽下的速度,哪怕会因此呛出了泪水。
杨晓风看向郑光和郑辉,眸子里再次充斥着惊讶和错愕之色——郑氏兄弟的吃相和那些囚犯并无不同,同样的手抓菜肴泪挂眼角,这让他感到深深的怀疑,这兄弟俩是不是曾经坐过牢?
他们可是峄城城主的左膀右臂啊!摄空境的修灵者啊!
惊愕归惊愕,杨晓风还是得赶紧回过神来,加入了饿死鬼的行列。每咽下一口饭,他都不能忘记,最开始入狱那会,捡地上的饭菜来充饥的凄惨遭遇。
在这里,没有什么卫不卫生,没有什么狼不狼狈,能活着就很好。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人啊,一旦有了一点念想,总会去做点什么的。比如去争取可以不用抢吃饭菜,去争取可以喝点酒,去争取不用再去干那些苦活。
当一个人一旦有了想法,或者说,就算他没有想法,也还是会有麻烦上身的。因为你一旦存在,就必须得沾染尘埃。
“纵然无一物,依旧惹尘埃。”杨晓风在心中暗暗感叹着,手里紧紧地抓住一块肉。而有一个囚犯,也抓着同一块肉。
“这是我先看上的!”那位囚犯凶狠地瞪着杨晓风。
杨晓风亦是瞪着眼:“阿三,有意思吗?”
“哈哈哈哈!”阿三嚣张地笑着,“那你又是想怎样?”
“很饿是吗?”杨晓风冷冷地笑着,继而松开了手,迅疾地抓起一把菜肴,或者说是一把猪食,直接糊向了阿三的脸上,“那你倒是吃啊!吃啊!”
也就糊了一两息的时间,杨晓风立马就绕到了阿三的身后,甩起手中的锁链,缠住阿三的脖子,再用力地往后一拉,拉得阿三整个人往后倒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也就几息的时间,阿三已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即使糊了一脸的猪食也还是掩盖不了他满脸的羞辱之色。
而杨晓风,则一脚踩在阿三的脸上,弯着腰,恶狠狠地瞪着阿三,道:“你想要永远躺在这里吗?”
阿三也不示弱,为了表示自己强硬的气势,尽量让自己的言语清楚:“有本事你就让我永远躺在这里啊!”
“你确定吗?”郑光蹲下身来,玩味地笑着。
看着郑光满脸洋溢着的笑意,阿三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眼前这个露着笑容的男人,煞气很重。恐惧归恐惧,但一想到那个人,阿三不由又多了几分胆气,于是他继续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英勇姿态:“你来啊!”
“那好吧。”郑光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而很熟练地抓起阿三的右手,猛地一扭——“咔嚓!”
“啊……”剧烈的疼痛感迫使着阿三张大了嘴巴,想要冲出去充分地展示一下自己,却无奈被杨晓风狠狠地踩住,踩成了绵长而无力的呻吟,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命运。
“你们三个不要太过分了!”一直围观着的各个囚犯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好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侠客。
杨晓风悠悠道:“你们确定要把事情闹大吗?”
众人默然。
杨晓风直了直身,继而脚下加大了力度,使劲地揉着阿三的脸,一如最开始某个囚犯用脚揉着他的饭菜一样。
几天前,他被打得和一条死狗一样,被踢翻了的饭菜,还被人更加过分地用脚踩脏揉烂。而现在,他的脚下,正喘息着一张涨红而肮脏的脸。下一刻呢?又会是谁卑微如狗?会是他吗?那个人又会对他怎么样?
阿三只不过是一枚棋子,杨晓风一直都心如明镜,想来郑氏兄弟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没有对阿三下死手,也只是废了他的一只手。事情如果真的闹大的话,还真的有点不好收场,此时的阿三,可不比之前死去的那几人。
一直以来,杨晓风三人的表现都太引人注目了。既引人注目,那么难保人不会做点什么,就好像花开妖艳而招人折摘一样。
那么,那个人,会不会“折”了他们三人?
再慢慢走着看吧,也许被“折”的,是那个人呢?
杨晓风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如果我所在的地方,一定得有尘埃的话,那么就都被我踩在脚底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