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自小生来神气壮,养父奉母孝难当。
东海之滨显威名,五斗成教号元君。(凡间)
忽有一夜青风来,白犬啸天自天降。
八九玄功自在手,有宝名曰降妖杖。(修行)
天师显法欲成名,乾坤万里曾游荡。
皆因布道高无涯,只因家承游地旷。(传道)
万国九州任我行,五湖四海从吾撞。
终有一日列仙班,吾名唤作卷帘将。(成仙)
天地有数,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又将一元分为十二会,是子、丑、寅、卯、辰、巳、午、申、酉、戌、亥十二支。一会又有一万八千岁。又闻劫数之说,合该每元一大劫数,每会一小劫数,而劫数却用来平衡天地阴阳二气,又用来辨明清浊好坏之分,定天地人伦。
大劫启始,则道法无情,天地昏暗万物难生。大劫之中,则西天佛祖东路诸神,尽皆了了成灰;三生道法四世姻缘,俱成过眼烟云。历劫完毕,则万物复苏,人王显化成圣,诸妖弃恶归穴,天地清明。又有小劫数之说,小劫启始,则人界浑浊不辨,万妖脑昏反天,天机倒转;小劫之中,诸神惧怕都惊退,老佛胆战都隐匿,怪力乱空;而历劫完毕,天出清明贤圣,地供诸魔劫难,杀魔稳天。
自混沌开辟,天地不知已有多少劫难,此时洪荒已经分成了四大部州,分为是东胜神州,是西牛贺洲,是北俱芦洲,是南蟾部州。封神之后,天庭初立,有三百六十部正神瞎管天下,定鼎四洲,一时间天地清明,妖魔从善,天地上下歌舞升平。
故事要从南蟾部州开始,南蟾部州外绕四方四海,却说东海之滨有一国,名字唤作华胥国,国内一村,名唤海浪村,村里有一对恩爱夫妇,男人叫做沙奎,圆脸憨厚,女人叫做沙氏,体态丰腴。两人是平常人家以织布贩鱼为生,待人真诚,有贤名。
夫妻两人结婚三十余年来,虽然异常恩爱,却独独没有一个孩子,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两人三十年来,月月礼拜那送子观音,风雨不曾间断。
今天是元宵佳节,正是家家团圆之时,夫妇两人又来浪头山送子观音庙上香,进入庙堂,却见那庙上菩萨金身,高有三丈长,宽有八尺三,下座清净无垢莲台,身姿奇妙;手持轻灵玉净瓶,白玉无瑕;瓶中倒插三须杨柳枝,青翠欲滴;一脸慈悲相,果然是得道菩萨。
两人收拾妥当进了庙堂,先是跪拜了佛台一边的老和尚,却见着老和尚身轻体健,慈眉善目,眉须泛白,着一身土黄袈裟,在台下敲鱼念经。
看到庙祭,沙奎对着夫人小声道:“夫人,今年年景不好,贡品准备的不周全,只有三牲,却独缺五谷,菩萨怪罪下来怎么办。”
听到这话,那沙氏眼睛一红,挽了挽袖子道:“夫君莫挂心,咱们夫妇诚心求子,月月礼拜,观音菩萨救苦救难,定不会难为咱们这苦命鸳鸯。”
闻言,沙奎点了点头,天天以打鱼织布为生,没有那么多银钱供奉,但他求子心切,只能怔怔的望着堂上送子观音像,不一会,夫妇两人便一脸虔诚,低头不断纳拜,进贡上香。
······
南海落伽山,潮音洞,一片密密麻麻的紫竹林中,观音菩萨闭目跌坐在莲台上,送子童子立于一旁不敢说话。
观音菩萨坐在连台上,脑后佛光轮盘不断演化,生死枯荣万般变化,片刻后缓缓睁开眼道:“送子童子,何事打扰我清修,说出道理。”送子童子赶紧上前,恭敬地递上一符篆:“菩萨,今有东海海浪村沙氏夫妇,恭敬礼佛三十余载,想求子奉养,还请菩萨决断。”
“奥?诚心礼佛,按制最晚十二年该有一子,把两人生身玉符呈上来。”菩萨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趣。
闻言,童子立马将两人生身玉符一并递给观音菩萨。
手拿玉符,观音菩萨闭目演化,顿时间瑞气千条,祥云阵阵,紫竹林无风起浪,林间鸟兽奔走躲藏,片刻后,菩萨便睁开了眼睛,心中疑惑对童子道:“天机晦暗,难以推算,不过出家人不打诳语,既有信徒苦求三十年,也不能失信,我给你两道三生符,你速速送往地狱轮转王和灌江口二郎神君处。”
这边童子跋山涉水,殷勤送符。
而浪头山沙氏夫妇叩头礼拜,却看不见头顶观音慈目闪耀,一旁的老庙祭眼里也是精光一闪,唱道:“尽心侍佛三十年,诚感普陀紫竹林,恕其前身杀生过,送子土母转生来。”
仙佛瞬间事,凡间已经年,距离沙氏夫妇元宵节礼拜,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眼看腊月将至,夫妇两人在屋里合计。
却见沙奎局促道:“夫人,这冬日已至,浅水鱼虾不丰,这腊月的贡品如何是好。”
闻言,沙夫人一脸愁苦道:“夫君,我夫妇两人日日祈祷,月月拜奉,如今已有三十年,人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万万不能断送恩泽。我这里还有一祖传金钗,明早到镇上卖了吧。”沙氏说着刚要起身,突然感觉腹中翻滚一阵恶心,吐了半天卧床不起。
“夫人,这是怎么了,平常也没什么疾病。”
沙氏连忙回道:“夫君,近几日我连日呕吐,又喜好那酸果浆桃,莫不是有喜了?”话音刚落,沙氏的肚子突然间胀大起来,转眼间,便似有足月胎儿大小。
看到这里,沙奎那还顾得了别的,连忙跪地口里念道:“感恩南无观世音菩萨,怜悯弟子无后,降下麒麟。”说罢,赶紧出屋,叫上几个邻里,把夫人送到镇上官家稳婆处。
几人忙到夜里,终于将沙氏送到稳婆处,沙奎看到躺在床上的夫人,脸带欣喜朝稳婆道:“夫人年龄大了,希望婆婆尽心些,不像那些小女儿。”闻言,稳婆就着热水洗了下脸,收拾停当道:“放心就好,听闻几个早来的山客说,你这孩儿是仙人送福,也不知你哪来的造化。”
闻言,沙奎只是傻笑不已,想到乡邻还没吃晚饭,就招呼几人去酒肆喝酒,酒足饭饱之后,就听到了郡里打更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月落偏中,戌时已到!”
谁知,打更人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霎时间,琅嬛郡突然狂风大作,天空阴云密布,街道上飞沙走石。不过片刻,便是下起瓢泼大雨,郡里家家户户亮起了油灯,纷纷伸头朝窗外看去。
万众瞩目之下,城南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哭泣声,顿时间,天上落下点点星辉,祥云阵阵,产房更是发出金芒万丈透亮整个郡城,唬的镇民都冒雨拜跪,口称神仙,一时传为佳话。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十六年已过。
沙道纯躺在沙滩上,幽怨的看向天空,他降生在一个叫华胥国的地界,世居海浪村,此地浪涛之声不绝,冲起一块‘浪头岩’,而远处海天一色,白云悠悠,真乃世外桃源。
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他看向水里的倒影,样貌有些怪异,长脸大耳,五官虽然普通,但却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配上一头冲天的红发,也算奇绝,身体则因常年打鱼异常精壮。
对着海水照了半天,道纯自语:“身为五斗教五十六代嫡传,还没秉承家训,将五斗教派道法发扬光大,便穿过来,真是天妒英才啊!”说完,还不忘摆摆姿势,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钢牙。
“道纯啊,吃饭了,老头子贩鱼回来了。”
“好嘞,母亲,来了,叫父亲买的东西买到了没有。”听到母亲喊话,道纯略有些兴奋,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享受孺慕之情。
进到屋里,里边略有些简陋,有两张床,一张桌子。而桌子上已经摆满饭菜,清蒸鲤鱼、清炖鲶鱼、火烧贝壳、清蒸小龙虾应有尽有,好一顿海鲜大宴。自打昨日他应了村里的苦差事,天天大鱼大肉伺候。
而此时,沙氏夫妇已经围坐在桌子旁,看向儿子,满眼担忧,心事重重。两人担心的事,就是近几日,村里出海的十几个渔民突然无故失踪。于是族老召开族会,想让人出海寻找,众人都是推脱,无人敢应。谁知自家儿子,却一口应承了下来。
虽说儿子聪慧能干,十几岁便成了这一带的‘渔王’。
但···,毕竟海事无常。
“嗯!真香,母亲您的手艺快比上郡里的大厨了”微微一笑,道纯买了个乖。
闻言,沙夫人眼睛一眯,笑的眼都睁不开了,道:“你个滑头,自小就不省心,如今长大了也没个正经模样。”沙父也咧嘴道:“咱家儿子神气壮,机灵懂事,若是愿意读书进学就好了。”
听道父亲的话,沙道纯眼珠子一转,盛了三碗饭道:“老头子,你把我看烦了?这么快就撵我走,是不是嫌我长得不好看?真可怜了我红发小郎君。”
沙父接过满当当的米饭,一脸乐呵道:“泼才快走!省的在家碍我两人的眼睛,每天气个虚饱,都吃不下饭。”
听到这话,道纯星眼里立刻充满清泪,委屈道:“亲母啊,这个老头不要我了,我该去哪里,哎!有道是‘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就将就一下!”
闻言,夫妇两人先是一愣,笑骂道:“你这泼才,不为人子,听说城里那些大户招婿,你就去试试吧,没准赚个上门女婿当当。”对于这个儿子,两人爱在心里。
嬉笑怒骂里,一家三口吃的酒足饭饱,收拾停当,三人坐在屋里闲话。
“道纯,你要的符纸丹砂买来了。不是爹说你,最近海里怪事那么多,你怎么就应承下来了呢!”沙父略有些担心的道。
闻言,沙母也住下手里的纺织轮机道:“孩啊,你水性好,但这寻人却没有经验,若是力气不到,该如何是好。”
道纯笑道:“父母宽心,都说我乃天神下凡,神灵保佑自会,我多做些善事,将来我万一有祸,族老也能照应你俩,我吃完了,先回屋了。”
看着自家儿子离去,夫妇两人相互对视,心绪翻滚,自家孩子这样聪慧,若不是因为养家,读书进学定能谋个好出身。
回到屋里,道纯坐在凳子上,满脸凝重,他前世师从五斗教,乃天师张道陵嫡系五十六代真传。但奈何末法时代,元气消弭,只传下三本经书,被他模糊的记在脑海,一唤《五斗启源》,一唤《灵宝》,一唤《阴符经》。
这三篇,一篇记录五斗教发展启源,一篇纪录一些法器,一篇记录一些符篆。但让他郁闷的是,里边却没有修炼之法,只能以精血为引,勉强使用几种符篆。
此次出海,他凭自制的指南针,应该能全身而退。但如果遇见妖精水怪之流,就没那么好脱身了。
毕竟元气如此充沛的地方,蕴育几个精怪很容易。
小屋里,道纯将符纸平平的铺在桌子上,手执朱笔静气凝神,他要画几张保命符,《阴符经》里传他记住的符咒不多,其中的‘雷符’驱邪诛妖,是其中威力最大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