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爸妈的故事?最后他们在一起了?”林默靠着墙,目光出神的看着前面。他脸上的神色从最初听故事的期待,变成了而今有点晦涩的阴郁,没人看的清他的脸,也就没人看的出他在想什么。
“恩。”许默轻轻回应了一声,带着平常难得看见的温暖笑意。述说故事的人,仿佛把角色设定成了自己;许默爸妈的故事,经由儿子的嘴里说出来,平添了几分感动和年代久远的意韵。
“真浪漫,这都是你爸妈和你说的?”
“不是,是我无意中看见了我妈遗留下来的日记本,看到的。”如果说刚才的许默有片刻沉浸在爸妈故事的浪漫中的话,那么此刻,又是一个轮回,明显伴着苦楚,进入下一世的苍茫。
“故事到这就结束了?”许默所讲的故事,显然没有这么简短而浪漫,不然,眼前坐着的他,也不会回以一种闷闷不乐的语气
“当然不是。”
“那后来呢?”
“后来……”
“渴,渴……水,水……”躺在地上的司马青青似乎恢复了些意识,一个劲的喊渴。这下,也正巧打断了许默想要往下说的兴致。
“我去那看看。”许默被这一生呼唤也叫回了些神志,他简直觉得自己有些发疯。刚才所讲的故事,一直是他心里最深处的秘密,连他奶奶也未曾提及。面前的林默,只是比陌生人熟悉一点,自己竟差点入了魔,就要揭开自己的多少年的伤口,再次淌血。
“剩下的故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许默一个起身,就远离了林默,完全没给他纠缠的机会。其实,林默根本没打算逼着许默讲,这个故事,他总会听完全,只是早晚的问题。而且,林默一定要许默心甘情愿的自己将这个故事讲完全不可。
许默还没走到司马青青身边,原本在一旁熟睡的张回也被司马青青唤醒了。他听到司马青青下达的命令,就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对长官,立马执行。他手里拿着刚才许默给她的水,一只手轻轻将司马青青的身子扶起来了些,然后动作温柔的将水慢慢倒入她的口中。整个过程,张回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司马青青的脸上挪开,一切都是这么自然。又一个着了魔的人,可以不顾自身性命的为爱守候,火里来,雨里去,一直守候在爱人身边。就是,不知道这样的爱,最后是不是有回音。有时候,你爱她胜过她爱你,也并非完美。
“张回,是你把我救出了大火,一路背着我吗?”司马青青喝了几口水之后,终于恢复了些神志,慢慢睁开了眼睛。但是,她很尽力的掩饰,却掩饰不了眼底透出的一丝失望。第一眼看见的人,为什么是张回,而不是那个捉弄他的许默。直到她的目光再往后移了几寸,看到了许默的身影,眼角才勉强有了笑意。然后,又是一次急剧的情感变化,司马青青的目光又落回了张回的身上,直白的诉说着自己的歉疚。
张回的神经有些大条,又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他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揣摩司马青青的眼神变化。但是,司马青青问的话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他也不禁自问,是自己把司马青青从火海的吗?好像是的,要不是他往回跑,要不是他的坚持,也许,司马青青早就葬身在了火海里。可是,最后背着司马青青的人却是许默。他想说实话,但是这个问题的诱惑实在太大。他对司马青青有了救命之恩,是不是就能换来她的一世倾城?可能,现在许默要是不站在他身后,他也许就昧着良心把这个谎话圆了下去。想到这,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呆呆的看着司马青青急切的眼神。
“是的,是张回最后找到了你,一路把你背出了帐篷。他身上的伤也是为了护着你,被石头弄伤的。”许默可不是张回,一颗玲珑心早就将司马青青的眼神变化全看在了眼里。刚才司马青青问张回的那句话也是听的真真切切。他见张回迟迟没有回应,早就猜透了张回心里的想法,索性帮他圆了这个慌。
“是这样吗?张回。”
“啊?恩。”他听许默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都没好意思回头看许默一眼,生怕司马青青看出什么破绽来。心里却在暗暗感激许默,想着这个兄弟真是没白交,送了他这么大一个顺水人情。
司马青青听到张回的回答,再看了一眼许默,手电的光恰巧照在许默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衬着一丝不移的坚定。她原本问张回时急切的目光也还是黯淡了下去,原来真有英雄救美的故事,可这个英雄有点错了位。
“谢谢你,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小伤,好着呢,你看。”张回一听司马青青关心起自己的伤势,立马把自己的处境抛到了脑后,跳了起来,再转了好几圈,好表明自己精力充沛。
“没事就好。”司马青青看着张回的熊样,捂起嘴笑了一下。张回一见司马青青的笑,立马乐的丢了魂,更是忘乎所以的在一旁打起哈哈,吹嘘自己英雄救美的事迹。
“这里怎么这么黑?我们这是在哪?”许久之后,司马青青才发现周遭环境的不对劲。若非有一个手电,周围肯定是黑压压一片。
“额,其实,我们,是被困在山洞里了。洞口,洞口被堵住了。”张回支支吾吾的阐明了他们所处的状况。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被活埋了?”司马青青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回。
“可以这么说。”张回无奈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司马青青听到这个噩耗,竟忘乎所以的哭了起来,完全不受控制,就像面临死神的召唤,最后的控诉和不满。
“别哭了行不行,烦不烦!”许默嫌弃的斥责了司马青青一句。
“你厉害,你厉害怎么不想个办法把我们弄出去啊?”司马青青现在回复了些气力,言语上毫不示弱。许默心想着,要不是有你这个拖油瓶,我会被困在这鬼地方?
“你这么哭就能出去了?氧气本来就少,想早点死就再哭厉害点!”许默说话的语气毫不避让,却也说出了事情。现在他们连呼吸都得紧着,不然这么大的空间,说不定还没等到救兵,自己就先被闷死了。
许默道出事情的恐吓果然有点效果,司马青青果然止住了哭声,但是还是一个劲的啜泣,张回就在一边安慰着她。许默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又坐回了林默身边。
“你为什么骗她?”
“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
“你后面的故事和她有关吗?”
“你想我说是还是不是,再说那时她才几岁。”许默波澜不惊的陈述着自己的观点,想尽力撇清和司马青青的关系,免得林默多做纠缠。
“年龄不是问题,跨时空的纠葛才最让人揪心。”林默笑了下,说的话有点似是而非的味道,明显在打探许默的口风。
“你以为你在写科幻小说是不是。还跨时空,你这脑子难不成比爱因斯坦还灵光。”许默看了林默一看,眼神里满是鄙夷。
“对了,什么时候把剩下的故事和我说完?”
“下次吧。”
“下次是哪次?”
“等再有机会说的时候。”
“你说的是下一个生死关头?”林默有些吃惊的看着许默,在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摇头笑了笑。
“你说是就是好了,不过为了你自己的小命,剩下的故事不听也罢了。”许默哈哈笑了几声,微微闭上了眼睛。
“许默,许默,别睡,醒醒。”林默一个劲的摇晃着许默的身体,可许默不停的喊困,怎么也叫不醒。“啪”,没有其他的办法,林默用尽了力气,狠狠抽了许默几巴掌。
“你干嘛打我?”许默终于睁开了眼睛,有些疲惫的看着林默。其实林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全靠意志力强撑着。
“氧气不够了,别睡,不然真就醒不了了。”林默说话有些急促。
“我们真要死在这了?也好,反正外面也没有什么好的。”
“别废话,你想死我还不想呢。一会就有人来了。”林默和许默的对话有气无力的进行着,一边乞求着希望的临幸,一边又被无尽的绝望所包围。
“咚,咚”几声闷响之后,几束刺眼的光射了进来,还传来了人的声音和新鲜的空气。一切的动静,对四个人来说,无疑是曙光再次君临大地。
“我说吧,我们不会死在这的。”林默朝许默笑了笑,黑暗中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就你的话最准。”许默再一次哈哈大笑了起来。
人一个接着一个,进来了好几拨,两个一组,抬着担架,再把他们一个接一个抬了出去。许默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满头银发的奶奶,满脸泪痕的站在洞口,老泪纵横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孙子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奶奶,你不用担心,我没事。”许默强忍着微笑,安慰着奶奶。说实话,看到奶奶如今的样子,许默内疚极了,一把年纪的老人,还要为自己担惊受怕。随后,奶奶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许默一惊,随后眼神完全晦暗了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许默冷冷的问了一声。
“小,小默,你没事吧,吓死妈妈了。”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问了这么一句之后,一下没忍住,不顾形象的哭了起来。站在女人身旁的男人,没有说话,眼眶也是红红的。
“没死,你们趁早回吧。”说完,救护人员就把许默抬上了救护车。而男人和女人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说不出的心酸交杂。
林默的担架正好跟在许默后边,他看见了站在那的男人,眼眶红红的。正巧,那男人也瞧见了他,他随即将头转向一边,避开了那个男人的目光。我不认识你,你也不必说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