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浑身肌肉丰满,蜂腰猿背的男子正坐在赵伯堃刚才的座位上和老宋神侃,这家伙上身赤裸,黑皮肤上纹着一大堆龙虎之类的手工图案,一手拿烟,一手在空中比划着,脸上的表情眉飞色舞。
看到赵伯堃进来,喊了一声:“堃,单子给小肖了。”赵伯堃点点头说:“丁爷,够利索,吃饭了吗?”“吃完了,早晨人少,咱到的时候,大部分还在家装车呢,到哪基本都是前三名,跟送酸奶的前后脚。”
“辛苦辛苦,自己想辙睡会觉,老徐呢?”“你们这堵得太严,车进不来,我停的那面荫凉里了,他看那不错,直接睡了。”
赵伯堃指指对方手里的烟说,“看着点火啊。”后者故作恍然大悟的忙说“忘了,忘了。”掐灭手里的烟,把烟头弹出后门的帘子外面。
“注意点就行,多浪费,好几毛钱。”看着对方烟头弹出屋,赵伯堃还皱皱眉头,用略带惋惜的口气调侃了一句,没等对方说话,赶紧转过身子,走进办公室。
屋子不大,10平米左右,一张书桌,一个大号的工作台,一个文件柜,几把折叠椅,塞了个满满当当。
小肖正趴在工作台上的电脑前,消减着库存帐,小男孩躺在折叠椅拼成的简易床上,头枕着妈妈的包,努力闭着眼装睡觉,听见响动,偷偷看了一眼,看见是赵伯堃,赶紧把眼睛闭上,好像自言自语的嘟囔“小弟弟明天来,小弟弟明天来。”
赵伯堃拍了他屁股一下,“快睡,10分钟内睡着,明天小弟弟就来,让你教他写字。”小家伙身子动动,似乎想坐起身继续这个话题聊几句,被赵伯堃一把按住,又给了屁股一下,才老老实实不动了。
“肖,我先解决个投诉去,再去送货,不知道几点能回来,我送完货,让人家直接把钱打的银行卡里,你这面取出来,让老宋带着钱走。”
“不用,早晨你没在,华姐她们订出去一批饮料,给完钱了,一万出头,够了。”
“嚯,还有人跑咱这团购来,新鲜事,哪的,单子给我看看?”赵伯堃有点意外,不年不节的日子,愣出来“大买卖”了。
“给这呢,送货地址是后面那片新盖的什么园区,让后天送。”说着小肖递过来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
“看这意思买卖不小,两层楼呢,价格合适吗?”一大堆英文,看不懂,赵伯堃索性问点实际的。
“挺能看的,都是在网上查完价格来的,毛利还不到八呢,华姐挺上心的,又不占咱的钱,我就给办了。”
“苍蝇也是肉,够税前,够油钱,有剩头就行,哈”赵伯堃笑着说,从桌上拿起包,和墨镜往外就走,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停下,满脸怒容。
“你有这钱,刚才还不告诉为,那我就不着急装车了,诚心拿我练,你个倒霉孩子。”
小肖根本不在意,专注忙着自己手里的事,头也不回的搭话,“谁拿你练,我定完货了,原来说下午送来,我不留着给人钱吗。刚才又说送不过来了,明天来,明天咱银行里能到个二十来万,这不就错开了吗。”
“行啊,你弄好了,给咱的价格都不高,就因为咱不欠人钱,还有这几天银行回款攒着点,yb那面该打九月份的货款了,那个咱可不能耽误,咱这个经销户太小,别让人家找咱麻烦。”
“知道了,明天报计划,下周打款,没问题,你回来时看看订货计划。”小肖指着桌上的平板说着。
“我走。”转过身,还没到门口,赵伯堃有停下了,开口问道“这批团购能剩多少钱毛利?”
“不超过七百。”小肖想了想回答。
“七百,七百,不够呀”赵伯堃念叨着。
“怎么了,嫌赚的少?”小肖问道。
“不是,我算咱人头,店里三个,送货的俩,你一个,孙会计一个,还有那俩促销员,一人一百,还差二百。”
“一人一百?嘛意思?”小肖不解的问道。
“咱也来点防暑降温吧,跟人家正经单位比不了,也是我个心意,你办吧,按进价算,每人来点白糖,饮料嘛的,一会你就办。”
“谢谢您,还真不少。”小肖调侃着。
“嫌少别要,不识好歹。”赵伯堃板着脸说道。
“那兼职的也给?”小肖问了一个狗腿子气息浓厚的问题。
“都有,你告送人家一声,送货时给带过去,尤其是促销员,你给她发一百款钱,意义不大。
这样给东西,她们在店里促销员堆里能露把小脸,显得受重视,也让别人对咱有个好印象。”
“够会琢磨的,行呀,我做表,你回来签字。”
“你干嘛去,这会正热。”看到赵伯堃背着包出来,纹身男问道。
“我送货去,给宋大爷凑钱去,连解决个投诉。”赵伯堃对着老宋笑着比划一下,示意对方坐下。
“是这车饼干吗,批市的,我去吧,给我单子。”“丁爷”穿好鞋子,站起来跟着往外走。
“我去吧,你们早晨五点起的了,早回去。”赵伯堃冲他挥挥手,示意对方回去。
“丁爷”紧行几步,在门口用肩膀轻轻一撞,把没防备的赵伯堃一下挤到一边,自己快步钻进了货车的驾驶室里,一只手从车窗里伸到紧跟过来的赵伯堃面前“单子。”
“你呀,受累吧,困就找荫凉歇会,别着急。”赵伯堃没再矫情,从包里拿出送货单递到对方手里,“丁爷”接过单子,打着火,用驾驶“擎天柱”的姿态扬长而去。
大街对过,几棵小树可怜的阴影下,趴着一辆七八万块的国产商务车,中门大开,长坐上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小个子男人。
38度以上的气温,这人还是长袖衬衫,老式察蓝裤子,穿着一双虽然破旧,但刷的干干净净的布鞋,此刻正歪着脑袋打盹。
赵伯堃的包里总是放着三种不同的香烟,分别是“软包中华”,“软包玉溪”,再随机放上几盒10元钱以下的,此刻他就从包里拿出一盒“红塔山”,扔到睡觉男的身上,又掏出“玉溪”自己嘴里叼上一支,又递给被惊醒的对放一支。
“我有烟抽,不用给我。”对方一边接过烟,一边从衬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香烟和打火机,一边给两人点烟,一边把身上的“红塔山”往回递。
“放口袋里,我出去,一会来人卸车,还有送货的老宋,都抽烟,你盯着点,把货盘码好了,别过不去人,徐大爷。”
“知道了,我这就去拾掇拾掇。”老徐点点头,拿上杯子走了。
赵伯堃把诺基亚放到副驾座位上,插上耳机,拨了个电话,发动车子。
“三和批发。”一个带着齐鲁口音的女生在电话里响起。
“儿媳妇,是我。”赵伯堃自己一边偷笑一边回答。
“什么儿媳妇,喊得好听,一分彩礼没看见,还好意思喊。”对方没有恼怒,也笑着回答。
“没办法,你对象还让我养着能,自己挣不来彩礼钱,快了,再等二十年。”
“算了吧,再过二十年还不知有没有我哪,有事快说。”对方似乎挺忙,环境乱糟糟的。
“我家送货车过去了,就那个大饼干,一会就到,你告诉经理一声,人民币准备好,就这事。”
“刚才不说你来吗,老板还买菜来了,说跟你喝酒呢。”
“他那是自己想喝,我从来不喝酒,拿我说事,猛男去了,我回家看你对象去。”
“行知道了,哪天把你儿子带来玩,还真想他了,睫毛多长呀,一点不随你。”
“臭不要脸,跟你公公说想爷们,没羞,哈哈。”赵伯堃没等对方还嘴,快速挂上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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