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不到五分钟,表妹俩口子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剩下的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她们在报复你,你得罪过那两口子?”赵伯堃打破僵局。
“没有,我和娜娜最好了,跟育新以前关系也不错,你干吗这么说?”女孩有点意外。
“不可能,不然会让您来跟我见面,你仔细想想吧。”赵伯堃表情很严肃的说。
“怎么了,您妻子不是不在了吗?”女孩问道。
“对呀,要是跟您没仇,会让您来跟个带着孩子的老鳏夫相亲?您说是吧,她们俩组队忽悠的你您吧!”
女孩只是笑了笑,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出张照片,递到赵伯堃眼前“您看看这个。”
是张自拍照,眼前的这个女孩,和自己儿子两张脸挤在一起傻笑。
“喔……,是您呀?”赵伯堃拉长了语气,利用这点时间在大脑里快速的搜索,终于抓住一个片段,去年冬天,表妹的婚礼上,伴娘。
“恕我眼拙,您这一改风格,我真没认出来,对不起啊。”
“那这事娜娜更不应该了,这不把朋友往火山边缘带吗,我再重新跟您介绍介绍我的情况。”
“不用了,我都知道,您也太健忘了吧,上两个月咱们还见过面呢,我还去了您店里,您看。”说着又在手机里翻出一段视频。
画面里,是几个人在一个挂着福利院牌子大楼的门前卸车,赵伯堃赤裸着上身,两手向前平伸,把十几箱饼干弄成一个整体托举住,小跑着一趟趟来回穿梭,与其他几位最多能抱着三四箱,一两箱迈着小碎步的男女画风明显不一致。
“想起来了,这是六一,你们那个志愿活动对吧。不好意思啊,当时我答应带孩子去动物园,他在车上等着呢,我怕弄脏衣服,才那样的,快删了吧,不太文明,”
嘴上虽人这么说,但心里对这样鹤立鸡群的画满比较满意,有点男人样子。
“那天您也在?”赵伯堃又问道。
“我给的你钱,你还给我签字了呢。”女孩有点生气,不再用敬语。
“我当时不光顾着数钱了吗,没注意。
要说起来,你们义务去福利院帮忙,自己掏钱给孩子们买这买那的,那点东西我还收你们钱,真不好意思。
不过我当时真不知道是你们花钱,娜娜也不告诉我,挺不合适的”赵伯堃真诚的说道。
“别这么说,您一分钱没挣我们的,还义务出车送货,还帮着卸车,又给了那麽多赠品,气球就有好几千个,感谢还来不及呢。”说着女孩还站起身鞠了个躬。
赵伯堃赶忙站起来还礼,这时从不知哪个角落里传来低于“哎呦,这两人拍日剧呢,有意思。”
听到这话,两个人都是一笑,赶忙坐好。
经过这一番折腾,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要是按照陈女士的剧本设定,女的是带着对男的的好感来的,男人应该受宠若惊,两人越聊越热乎,一段时间之后,经历波折,最后上演喜剧,开始没羞没臊的生活。(对不起,窜到郭大爷了。)
真实世界是这样的,赵伯堃看看时间,已经在这坐了四十分钟出头了,那爷孙俩已经在淘气堡呆了超过四十分钟了,小孩子好说,可老爸中风之后留下个后遗症,白天的时候最多一个小时多一点,就要睡上十几分钟,不是打盹,是叫不醒那种,这又快到到时间了。
小家伙有个讨厌的毛病,就喜欢摸比自己小的孩子的脸,要是碰上肉多的再揪揪,爷爷要是睡着了,他肯定会把别人家孩子弄哭。
按照原来的计划,赵伯堃打算礼貌的聊几句,赶快结束,看现在这架势,对方是有备而来,现在拔腿就走,实在太不礼貌了。
又聊了十来分钟,没办法了,只能不礼貌了。
赵伯堃掏出香烟,指指外面,做出个抱歉的笑容,心里还想“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失礼,是个女孩就该不高兴,这回该走了吧。”
没想到对方眼睛一亮,从包里也掏出烟盒,示意一起去,把赵伯堃弄得有点不适应。
赵翊笙是与小狗最相似的生物,都能在奔跑追逐中获得乐趣,现在就是这样。
老赵同志已经昏昏欲睡了,没办法跟着孙子满场乱转了,年长者总是充满智慧的,他见来一堆塑料球,一个个的往外扔,小赵同学四肢着地,学着家里大笨笨的样子吐着舌头,挨个追赶,只不过有一点学不了,嘴巴太小,叼不住球,只能塞在衣服里,这让他有点遗憾。
马上就要失去最后一丝清醒,正在努力支撑着眼皮的时候,老赵同志看见自己的儿子站在屋外,透过玻璃墙对他点了点头,眼睛一闭,鼾声响起。
屋外的一对男女,女的坐在玻璃墙的石基座上,男的站在对面,两人身旁守着个垃圾桶,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听女的诉说志愿者的趣事,男人虽说偶尔搭着话,但眼睛始终看着女人身后。
察觉到对方怪异的眼光,同时身后传来微微的震动,杨新蕊往自己身后一看,原来是赵翊笙小朋友在练习折返跑,一头是爷爷,一头是墙,每一个往返,还用拳头敲击一下玻璃,带动着不少孩子跟他一起跑,十几个小拳头砸在厚厚的玻璃墙上,也是小的力量。
“就每个星期天我能有点时间陪他玩。”看到被发现,赵伯堃道:“孩子一星期就盼着这一天呢,走哪跟哪,不好意思。”
“这下你该走了吧”赵伯堃心想,可杨新蕊眼里闪出看见肉的眼神,根本没听他解释,翻出手机里的合影,猫着腰,把屏幕贴在玻璃上,对着赵翊笙挥手。
小家伙没让她失望,看了一会照片,不只是真想起来了还是给人面子,张嘴喊了一声,虽然听不见声音,但口型可以看出是“姑姑”两个字。
“我进去跟他玩会去。”很没礼貌的把包塞到赵伯堃手里,自己跑了进去。
隔着玻璃,只见这个女人,抱着自己的儿子一通摸,亲,挨,蹭,亲热的不得了,小家伙是见过市面的,因为皮肤白,睫毛长,一岁一过,就经常被各种女人当成限量版芭比热乎,只淡淡聊了几句,又开始疯玩疯跑,女人跟在他后面拿着手机一个劲地拍。
“她不是看上我儿子了吧,真不见外,自来熟呀。”嘴里叨叨着,赵伯堃捡起女人仍在地上的香烟,丢进垃圾桶了,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