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洌回了府,就径直去了书房。一推门却见景安老老实实跪在了房中央。
“你这是做什么?”韩云洌问。
景安知道韩云洌想娶的是谁,这人也是景安去查的,却万万没想到出了岔子。昨晚他还纳闷殿下的怪异,今早见了太子妃,他便全明白了。
“奴才办事不力,奴才该死!求殿下赐罪!”景安重重磕了下头。
韩云洌绕过他,走到书桌后坐下:“不怪你。这人是孤让你去查的,错不在你!”
“不是!”景安跪着转了个身,“若是奴才再仔细些……其实,奴才今早又去了一遍月老庙,向庙助细细询问了,那日有一个人陪着……陪着太子妃去上香的,是鄢太医的千金……”
韩云洌皱眉。
“奴才打听了,这鄢小姐与太子妃素来交好……且,他这么一说,奴才也想起来了,有一日看门的跟奴才说,有一位姓鄢的姑娘来找过太子,想来,就是鄢小姐了!”
“什么时候的事?”
“太子大婚前不久……因为那人说她没有名帖,也说不出什么来,奴才……就没有禀告太子!”景安又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糊涂,求太子降罪!”
韩云洌叹了口气:“不一定就是她。你先起来吧!”
“太子……”
“起来吧!这件事你别管了,孤自会吩咐其他人去查,你先退下吧!”
景安诺诺的应了声,退了下去。
九月初一,天气晴好。林氏携了鄢轻尘去寺庙上香。
自那日从于府回来,鄢轻尘平静了许多,对冉家的婚事也不再有异议,全家人都放心不少。
“这烟熏得我眼睛疼!”林氏这几日得了眼疾,受不得累。鄢陆之还嘲讽她是对鄢轻尘的婚事操心过度,着急上火了!
“嫂子先回去吧,我想听大师颂完这段经。”鄢轻尘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虔诚地听经。
林氏揉了揉眼睛:“罢了,我还是先去外面等你吧!不然待会儿,你可不好回去!”说完也不等答话,径直先走了。
“阿弥陀佛!”老僧行礼,“善人若无事,且随贫僧后山一去如何?”
“去后山?”鄢轻尘不解,“去后山做什么?”
“善人心重,郁郁难消,且让贫僧试试,能否解了善人的心结?”
鄢轻尘笑笑:“多谢大师好意!只是不必……”
“善人就姑且一试又如何?”老僧打断她,“就算解不了善人的心结,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鄢轻尘终究还是跟着他去了后山避风亭。那老僧的话实在太诱人。的确鄢轻尘觉得现在自己的处境实在太糟糕了,不能有比这更糟的了!
老僧沉默地将她带到避风亭,在鄢轻尘疑惑不解的时候又行礼告退。
鄢轻尘转身向亭里看去,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转身就走。
“鄢轻尘!”韩云洌急急喊到。
鄢轻尘停住脚步,却负气地红了眼眶——谁说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她本来还安慰自己,许这人只是不知自己的身份、许这之中只是有些误会……现在看来,这人原是什么都知道,只是消遣她罢了!
“轻尘……”韩云洌走到她身后,只喊了这一句便没词了。
鄢轻尘强忍着眼泪,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再说什么,回身一行礼道:“太子殿下若无事,小女就先告退了!”
“别走!”韩云洌慌忙扯住她的衣袖,却被鄢轻尘奋力甩开了。
“太子请自重!”
“我……”韩云洌不知该做何解释,虽是阴差阳错,但确实是他娶了旁人在前。
“我不知你曾来找过我……”韩云洌憋了半天,“府里无人与我提起……我……”
“提起又如何?”鄢轻尘愤恨,“太子殿下就肯为区区一个鄢轻尘放弃皇上钦赐的太子妃吗?”
“我……”韩云洌语塞。
鄢轻尘话一出口方知僭越,慌忙低下头:“小女还是先告退了!”
“轻尘!”韩云洌叫住她,“是我负你在先我无话可说!只是冉家实非良配,你一定要慎重考虑啊!”
鄢轻尘陡然觉得无地自容,这人连自己已许了人家都知道,还来做什么?什么冉家非良配,他怎的知道?退一步讲,就算冉家不好,那他呢?
“多谢殿下关心!”鄢轻尘头也不回,“只是轻尘家事,不劳殿下忧虑了!”
韩云洌见鄢轻尘说话要走,又着急喊到:“那冉玉楼在温香楼包了个妓子,要死要活地非要娶她!”
鄢轻尘蓦地停住脚步。
“他是冉家独苗,冉老太太拗不过他,只能随他,但有个条件,就是必须先娶一位正当门第的女子为正妻!”韩云洌走到她面前,“否则你以为,冉家动作为何那么快?”
“你……”鄢轻尘无法接受,韩云洌这是把她最难堪的地方狠狠剖开,放到了光天之下。她不是没有听说,太子与太子妃大婚之后,相敬如宾、和和美美,这愈发衬得她狼狈不堪!
“殿下这是恶意中伤吗?小女只是遇到了一个负心人,就个个都是薄幸郎吗?”
“轻尘……”
“殿下!”鄢轻尘后退一步,“殿下是皇储,是天璜贵胄,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苦来捉弄一个小小的鄢轻尘呢?”
韩云洌皱眉:“我究竟要如何说你才能信我?”
“殿下!”鄢轻尘行了个大礼,“殿下若是果真对轻尘又情谊,就请放轻尘走吧,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韩云洌疲惫不堪地回到家,管家就迎了上来:“爷您可回来了,快去看看吧,后院都闹开了!”
“又怎么了?”韩云洌揉了揉眉心。
管家战战兢兢:“今儿后院的几个夫人,向太子妃请安,许是几人言辞上有些……太子妃生了大气,要把几位侍妾送出去,可那几位那是好说话的?仗着在府里待的久就是闹着不走,等爷回来主持公道呢!”
韩云洌虽被李贵妃挡道,一直未能娶妻,但她确实借着皇帝的名义往自己府里塞了不少人。韩云洌平日与她们并不怎样见面,更没有情谊,只一直关在内府,两不生事就好。如今鄢轻尘的事……据人探听,似乎拜他那好弟弟韩云洸所赐呢!
“既是冲撞了太子妃,就听凭太子妃发落!如今府里是她当家做主,由得那几个什么东西胡闹!”韩云洌不耐烦道。
“小的明白!”管家恭敬退下了,不到傍晚就将所有人都送走了。
鄢轻尘回了家,越想韩云洌的话越不安。她本来想着,既是父母之命嫁就嫁了,只盼夫君是个省事的,往后两人安稳度日也好。可若真如太子所言……
“你误了我一次还不够,还要来误我终身吗?”鄢轻尘气恼。她总是安慰自己,只是韩云洌胡说八道,是他自己娶妻在前,何故还来纠缠不清,倒像自己欠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