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轻尘得了安心,兴高采烈地回了居所。
景安趁着鄢轻尘不在,送了些棉衣木炭过来,边搬着边说到:“天愈发冷了,你俩也真受得住!你家小姐脾气犟,你也不知道劝着,害得我,送点东西还得偷偷摸摸的!”
“你送的也太多了些,我们就两人,哪里需要这么多了?小姐她都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再这样,我可连瞎话也编不下去了!”
“真笨!实在不行你就说太子妃送的!娘娘那边总归我帮你料理,露不了就是了!”
鄢轻尘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卖香囊的钱平日买些果蔬还勉强,冬日里的用度多、花费多,那点钱是怎么也不够的,若不是景安每天偷偷送来些,两人连度日都困难。
“可累了吧!”这厢景安刚把东西放好,灵儿正帮他擦汗呢,那厢鄢轻尘就回来了。
“小姐今儿回来的这样早!”灵儿撂下景安迎了上去。
“嗯!”鄢轻尘得了林音的准讯,眼角眉稍都是高兴,“景安来了,今儿中午别走了,就在这儿吃吧!”
景安一愣:“我……我还得回去呢!过不了几天四皇子生辰,又到了年下,府里忙得很!”
鄢轻尘大有深意地暼了他和灵儿一眼:“那亏得你还腾得出空天天过来!”
灵儿难得害羞了一次,低着头不吭声。
景安也臊的慌,挠了挠头道:“没事,我就先走了……”
本来林音对这事是十拿九稳的,偏偏中间又出了变故。那日鄢朝终于得空休沐,族中的婶娘姑婆结伴过来取年节的份例,有几个好事儿多嘴的,又提起了鄢轻尘退婚的事,还追根究底的问鄢轻尘如今怎么就住到太子府了。这事儿触了鄢朝的逆鳞,刚消了的那点火气腾地又窜了上来。林音不知情,晚间大剌剌地向鄢朝提起要鄢轻尘回家过年的事,被鄢朝劈头盖脸一顿骂,吼道:“让她死在外面!一辈子不准回来!我鄢家自此没了这个丧门风的东西!”
可怜鄢轻尘一直满心欢喜地等着林音的消息,等了多日也没有音讯。
韩云浈生辰那日,下了大半日的雨雪,直到傍晚才停,冷风呼啸吹得窗子“哐哐”作响,鄢轻尘一夜没睡好,总觉得心慌,第二天一早天没亮便起床了。
“我总觉得不安心……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事……”鄢轻尘不敢细想,只叫灵儿快点给她梳洗,她要回鄢府看看。
鄢轻尘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要出门,谁知门一打开,就见林音带着个老妈子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嫂子……”
“轻尘呐——”鄢轻尘刚开口,林音便哭天抢地地扑到了她怀里,“轻尘呐,你要救救你哥哥啊!”
“这是怎么了?”鄢轻尘闻言也慌了,扶好林音,焦急地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林音哭得不能自己,还是后面的婆子上前解释道:“宫里昨晚不是有宫宴吗,大爷被留下了当职,原本说好,晚宴散了就回的,可只等了一夜也不见人回来!今天天不亮,宫里来人说,说大爷……医死了人,给扣下了!”
鄢轻尘一听也差点背了过去,险险扶住了门框,颤声问到:“怎么回事?哥哥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医死人呢?……可知道是什么人?”
“……就知道是个妃子,是哪个,不得而知!”
林音抱着鄢轻尘直晃:“轻尘呐,你要救救你哥哥啊!你哥哥,定是冤枉的啊!”
“父亲呢?父亲他怎么样?”鄢轻尘急急问林音,林音哭得天昏地暗,根本顾不上回答,还是婆子回到:“老爷天不亮就进宫去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轻尘啊!”林音死死攥着她的衣袖,“如今嫂子可没了主心骨了,你可要帮帮我啊……”
“先进屋,进去再说!”
鄢轻尘带着人进了屋,林音哭哭停停,抽咽了半天才把话说明白:“如今只是不知道到底医死了谁,若是个不得宠没家世的还好,可若是……哎,造孽啊——我一介妇人,又没有门路,公爹进宫怎还出的来?我真是无法了……”
“那我能如何呢?”鄢轻尘急得直跺脚,她家族人不少,但在朝的,也只有自己家这一支,别的谁也指望不了,林音没有门路,她一个没出阁的小丫头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林音抹了抹眼泪,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你不是与太子妃交好吗?你去求求太子妃,让她进宫看看,帮你哥求求情!”
“太子妃?”
“是啊!就算……好歹太子妃进得宫门,也好打听打听里面的现状如何,总好过我们这般无头苍蝇似的!”
“可是昨天宫宴,不知道太子妃有没有回来……嫂子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太子府看看!”
“哎,好!”
鄢轻尘带着灵儿去了太子府,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我来求见太子妃,还请小哥通传!”鄢轻尘住在隔壁这么久,也常往来太子府邸,守门的自然认得。
“姑娘不巧,今儿府里有事,太子妃说了,概不见客的!”
“怎么了?”
“不瞒姑娘,太子爷病了,太子妃正在侍疾呢!实在腾不出空儿见姑娘!”
“病了?”鄢轻尘一惊,“怎么病了?可严重?”
“啊,昨夜宫宴回府,招了风,夜里发了热,已经止住了!”
“噢……”鄢轻尘一听只是风寒,悬着的心才安定些,“请,请小哥转告太子妃,就说……算了,别说了!”
鄢轻尘刚欲转身走,就听身后景安尖声叫道:“鄢姑娘——”
景安急慌慌地跑了出来:“果然是你,小的还以为眼花了呢!”
鄢轻尘朝景安略一福身:“我本是来找太子妃的,听说太子妃现下忙着,那我改日再来!”
“别呀!”景安挡住她的路,“殿下病了,姑娘去看看吧!”
鄢轻尘不敢看景安的眼神:“我听说了……既是偶感风寒,有太子妃照料定会很快痊愈,我就不去打扰殿下养病了!”
“不是偶感风寒!”景安急了,“殿下素来身体好不爱生病,可这一病就得去了人半条命!姑娘不知,昨晚太子府忙了整整一夜,凶险得很!现在殿下还昏睡着没醒呢!姑娘就去看看殿下吧!殿下听了姑娘的声音兴许就醒的快了!”
鄢轻尘袖子里的手指都快扣破了,咬着唇不说话。
景安拼命地朝灵儿使眼色,希望灵儿能帮他,但灵儿也视若无睹。
“姑娘!”景安急得差点给鄢轻尘跪下,“姑娘就去看看殿下吧!姑娘若是觉得不好与太子妃解释,那,那小的去说!”
“别!”鄢轻尘阻止,“殿下情况凶险,外人此时不好冒进,怕身上寒气冲撞,还是……改日再来探望!”
鄢轻尘说完,福了一福便走了,任景安如何叫喊也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