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洌刚回府,景安也回来了,急吼吼道:“殿下,又出事了!”
“怎么了?”
“是……”人多眼杂,景安顾不得礼仪了,扯着他的袖子进了书房又关上了门。
“鄢姑娘回家了!”景安道。
韩云洌一听,心也提了起来:“情况如何?”
景安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不,不好……”
“细说!”韩云洌急道。
“鄢姑娘今早吃了药非说自己好了,要回家看看,灵儿和我,我们怎么都劝不住!她回鄢府,敲门没人应,就……就跪在门前……跪了不小时间,招了不少人看热闹……鄢家的少奶奶,先出来的,撵散了一堆看热闹的,还……还,还打了鄢姑娘,不过打得不重!”
韩云洌面色铁青:“说!”
“鄢姑娘如今还在鄢府外跪着……爷,可怎么办呀?”
“小姐,咱们走吧!”灵儿哭道,“老爷现在还在气头上,等过两天老爷气消了咱们再回来!”
鄢轻尘似是没听见。正午的太阳越发毒辣,晃得人头晕,鄢轻尘不得不闭上眼睛,继续跪着。
“小姐病还没好,快起来吧。若发厉害了,那药不都白吃了吗?”
灵儿怎么也拉不起她,急得痛哭流涕。
“这是怎么了!”突然一道尖利的女声传来,灵儿回头一看,却是率着众多随侍的于君蘩。
“太子妃娘娘!”灵儿似是得了救星,赶紧扑到于君蘩脚下,“娘娘劝劝我家小姐吧!小姐她总这样不起来,她受不住啊!”
言笑扶起哭天抢地的灵儿,于君蘩走到鄢轻尘身边,连拉带扯:“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别……”鄢轻尘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是不想起……我腿都麻了!”
于君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数落道:“这是何苦来哉!”
于君蘩命人将鄢轻尘仔细架了起来,一甩袖就要去敲鄢家的门。
“娘娘不要!”鄢轻尘阻道。
“又是为何?”于君蘩不解。她在这儿跪了这许久,不就是想进门吗,如今自己来了,只是一句话的功夫,有谁敢阻拦,不是皆大欢喜吗!
“以娘娘身份,父亲必不敢不听,只是……怕父亲更气我搬了这样大一个救兵,日后,更不会真心原谅我了!”
于君蘩无奈叹气:“那你想怎么样?”
鄢轻尘摇了摇头:“先回客栈吧……我难受得紧!”
于君蘩无奈,只得应了她。
回到了客栈,灵儿先打了水给鄢轻尘洗了脸,伺候她上床睡好,又赶紧熬药去了。
于君蘩嫌恶地打量了四周的环境,咂嘴道:“这里也太破旧了些,亏你住的下来!”
鄢轻尘自嘲:“如今我这样,还有的挑拣吗!”
于君蘩走到床边坐下,摆开了架势一通数落:“若不是府里的丫头当笑话似的讲与我听,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大的能耐呢!你怎就轻易退了婚?你好歹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那冉家再如何都不敢轻慢你的,不过一个小妾罢了,你可是正房,难道斗不过一个小妾的吗!”
“我从未想过要与谁争斗!”鄢轻尘缓缓道,“我想要的,不过只是一人心罢了。既然他给不了,我也不屑强求!”
“死心眼儿!”于君蘩瞪她,“你是正室,与夫君白头的只能是一人!他就算三房四妾又如何,这人心,可得靠你自己的本事挣得!”
“许是我命中定数吧,强求不来的……”
“什么定数!”于君蘩可不信这一套,“我只知人定胜天!我进太子府之前太子不也有几个侍妾吗,进了府之后殿下便都把她们打发了,这不是人力使然吗!”
鄢轻尘眼帘低垂:“我不比你命数好,太子与娘娘鸾凤和鸣,谁人能比!”
于君蘩甚是得意:“那是!只要栓住了夫君的心,不比什么强!殿下是太子,未来的皇上,三宫六院必不会少,我若也像你这般还没见着人就这样怯懦了,那日子还过不过了!在我这儿,可只许有伺候殿下的,不能有僭越专宠、存着非分之想的!”
鄢轻尘笑而不答。
“你呀……算了,既已退了,多说无益。接下来你待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今我只想能回鄢府,求得父亲原谅,这是最要紧的。别的,我不想,也不敢想了……”
于君蘩还是觉得这里十分不妥,想了想道:“你何苦委屈在这儿?不如你跟我去太子府吧,鄢大人若听说你去了太子府,我就不信他不亲自来接你!若你觉得太子府不便,我送你去于府如何?都是一样的!”
鄢轻尘摇摇头:“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都不用,我如今这身份……你也该与我少来往才是。我就呆在客栈就好!”
于君蘩自知劝不动她,只好放弃。
太子妃来了这一趟,客栈掌柜自然知道了这屋里住的是位贵客,不仅不敢怠慢了,连饮食供应上都精细了许多。
于君蘩回府后仍是唉声叹气的,韩云洌不解地问:“太子妃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于君蘩摇了摇头:“小事而已,劳殿下费心了!”
“总归也无事,不如说来听听吧,就当解闷了。”
于君蘩无法,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这丫头做事也太草率了些,如今弄得有家不能回,只得委身在那破落客栈,真是!”于君蘩仍不忘数落。
韩云洌想了想道:“鄢大人的为人孤是知道的,极好面子,况且清官难断家务事,谁都不好插手的!”
“谁说不是呢!我让轻尘跟我回府她也不来,也不知她究竟怎么想的!”于君蘩起身为韩云洌捏肩,忿忿道。
“听你这么说,那鄢姑娘定是个烈性子的,想来是宁愿曲身破庐也不愿寄人篱下的。”
于君蘩不以为然:“她若真是性子烈,去降伏冉家不是更容易!还没进门就怕了……”话一出口她才惊觉不对,赶紧住了嘴,低头一瞧韩云洌却是面无表情,急忙走到他面前跪下:“妾身失仪,请殿下恕罪!”
韩云洌冷眼觑了她好一会儿,才幽幽道:“无事,起来吧!”
于君蘩惊了一身冷汗,如芒在背,颤颤起了身:“谢殿下。”
韩云洌倒了杯茶,悠然道:“她不愿来太子府也是常理,既是你的朋友,你今日又这样大的阵仗去看了她,想必日后鄢姑娘麻烦不会断。这样吧,太子府隔壁,有一个小院子,一直荒废搁置,你便把那姑娘接过来安置在那儿吧,毕竟是鄢大人千金,流落在外,对朝廷的颜面也有损!”
“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