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洌急得不行。有心想去客栈探望,但他总归是外男,客栈人多眼杂。可不亲自去一趟他又实在不放心,急得坐立难安。
过了晌午景安回来一趟,将一应状况全说了。
“鄢府那边,也写了退婚书,只是冉家不依不饶的,非得要赔三倍的定礼!后来不知怎么谈的,鄢府多给了一倍他们就走了。鄢家之后大门紧闭,到现在也未开启!”景安一五一十道,“只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韩云洌皱眉。
“后来……冉家的人,想去客栈找事来着,不过爷放心,都让咱们的人给挡了回去!依爷的吩咐,没惊动鄢姑娘。冉家的人知道鄢姑娘这边有人,想来也不敢再轻易找事了!”
话虽如此,韩云洌依然不放心:“客栈毕竟鱼龙混杂之地,她一个女儿家,怎好一直呆在那种地方!”
景安眼珠转了转:“鄢大人想来也是一时之气,过不了两日就会将人接回去的!爷,奴才知道您惦记鄢姑娘,可这事刚出,多少双好事儿的眼睛都盯着呐,爷您实在不便出面啊!”
正是因此他才烦躁:“孤自然知道!”
“嗯,不过……爷您若是真不放心鄢姑娘……太子妃娘娘与鄢姑娘是旧交,何不请太子妃出面?鄢大人就算再气,也不会拂了太子妃的面子不是!”
韩云洌闻言刚想提脚,细一想又顿住了:“不行!”
“为何?”
“鄢朝此时正在气头上,就算能让轻尘回去也必定不会善待她,此时两人离得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且,孤并不想把太子妃牵扯进来!”
城南客栈几进城郊,条件自然不好。鄢轻尘这几日身体不适一直没仔细瞧,昨夜因为商议退婚与家人吵了一架没睡好,今天又起了这样的变故,急火攻心,到了晚间便昏昏沉沉地发起高烧来。偏生两人慌忙间被赶出府,身上没甚银钱,交了房钱所剩无几,就连看大夫都不能够了!
“小姐!小姐……”灵儿一边绞着热面巾给鄢轻尘敷额头,一边同她说话,“小姐千万别睡!可饿了?我让小二送些饭食来!”
鄢轻尘迷迷糊糊地应了句:“不用……”
“小姐还难受吗?”灵儿急得红了眼眶,“都是我没用,叫小姐受这样的罪!”
鄢轻尘摇了摇头,再没有力气说话了。
灵儿一盆水又冷了,试了试鄢轻尘的额头依旧滚烫。
“这可如何是好!”灵儿没了定力,“这样下去不是法子!”
灵儿想了想,跪在鄢轻尘耳边说到:“小姐等着我,我一定找着大夫来给小姐看病!”
景安看着灵儿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客栈,赶紧吩咐其余人打起精神将房里盯紧了,自己悄悄跟着灵儿去了。
灵儿跑到当铺时掌柜已经在上板了,她赶紧拦住了人:“等等!我,我要当东西!”
掌柜摆手:“过时不候,我得关门了!明天再来吧!”
“等一下!我有急事的!”灵儿抱着门板不松手。
看那当铺老板不耐烦地和灵儿拉扯,景安跑了过来:“灵儿姑娘?”
灵儿问声转身看去,一个分神手中的门板又被掌柜抢了回去。
“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景安问。
灵儿急得快哭了:“我家小姐病了,我没钱给她看病……本来想把我这镯子当了的,可掌柜要关门,死活不收!我……”
景安一听,急忙问到:“你家小姐病了?可严重?”
灵儿含着泪摇摇头:“只是一直发热……怎么也退不下来!”
景安皱眉:“当铺的规矩,过时不候的。且你这样急慌慌的,什么东西掌柜都不敢收的!”
“那要怎么办?”灵儿抹了把眼泪,“再不请大夫,我真怕小姐扛不住!”
景安拿出自己的钱袋交给灵儿:“先用我的!我陪你一起去找大夫!”
事情紧急,灵儿也无暇与景安多推辞,和他一起去请了大夫。景安就一直守在客栈大堂,等先生上去瞧了病开了药方,又帮灵儿拿了药方去抓药。
“这次可多谢你了!”灵儿借了后厨一边熬药一边和景安说着话。
景安笑笑:“江湖救急嘛!”
“我先前看了,一共是八两银子,日后我定还你!”
“没关系,你不必放在心上。”
“怎么不必,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灵儿将手上的银镯子抹了下来,“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旧物件也不值钱,先押在你那儿,日后我再赎回来!”
景安连忙摆手:“我怎好收你的东西!本来就是我自愿帮你的,现下却收抵押,我成什么人了!”
灵儿粗枝大叶惯了,不喜欢与人客气纠缠,猛地将镯子往他手里一拍:“叫你拿着就拿着,怎么这样啰嗦!”
景安被她的气势吓了一跳,愣愣的接下了还带着她体温的镯子,默默揣到了怀里。
“对了,这样晚了,你一定没吃饭吧?”灵儿又问。
“啊?啊……”景安被她的大嗓门吼回了神。
“我要煮些粥给小姐,你也吃一点吧!”现在已经晚了,厨房是没有人了,想吃东西必须自己动手。
“啊,好。”
灵儿边淘米边问到:“对了,你今日怎么会遇见我来着,可真是巧!”
景安瞬间流下了冷汗。他可一直没想过该怎么解释这茬儿!
幸好灵儿也不是硬要他的答案,随口一问便忘了。
韩云洌来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鄢轻尘睡在床上,一直在呓语什么。他快步走了过去,摇了摇她的手臂,问到:“轻尘?轻尘你听得到吗?”
鄢轻尘安静了下来,却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韩云洌试了试她的额头,眉头紧蹙。
“娘亲……”鄢轻尘唤道。
“什么?”韩云洌没听清。
“……娘亲……”她显然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娘亲别走……”
韩云洌攥住了她的手:“轻尘,我是云洌,听得到吗?”
灵儿一进屋就听见这惊天的一句,吓得她差点摔了手里的白粥。
韩云洌知她是鄢轻尘的亲信,也没有要避讳她,直言到:“大夫看过你家小姐,怎么说的?”
灵儿惊得连行礼都忘了,站在门口语无伦次道:“就是忧思过度,又受了风寒,服了药就会好的!”
“药呢?”
灵儿看了看手里的白粥,愣愣道:“在厨房熬着……得让小姐先吃了饭,大夫说空腹吃伤胃的!”
“把粥端过来!”韩云洌吩咐,“你先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虽未明说,灵儿也知道他是打发自己走呢。只是他这样的身份,能伺候小姐吃饭吗!
灵儿带上了门,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外面的景安已经吃过了,他也知道韩云洌已经来了。
“你的手艺真不错!”景安意犹未尽,“只是一道小菜也炒的这样好吃!”
灵儿深深盯着他。
“怎么了?”景安疑惑,“夸你还不乐意了!”
“你是太子府的人吧!”灵儿幽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