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奎尼正有大殿与大臣们议事,古丽的贴身侍女来到殿角,向着侍卫招手。侍卫听了侍女的话,大惊失色,急忙回到奎尼身边。
“陛下,王妃派人来禀报,说她这两天腹痛难忍,怕是要早产了。”
“啊!”奎尼不禁一惊,“那还不马上去请耆婆!”
侍卫说道:“王妃说了,她已经请郎中看过了,郎中也没有办法。王妃又请耆婆,耆婆说这是业障现前,看郎中是不管用的!”
“那怎么办?”奎尼急切地问道。
侍卫答道:“王妃一时也没了主意,这才派侍女来请您过去看看。”
奎尼连忙转身说道:“各位大人,今天议事先到这里,退朝。”
听到国王突然说退朝,大臣们也觉得有事情发生,纷纷退去。
奎尼来到古丽的寝宫,见古丽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
他急忙来到床边,拉起古丽的手问道:“古丽,你感觉怎么样?”
古丽挣扎着说道:“陛下,我,我只觉得腹痛难当,只怕我和腹中的孩子都要离开陛下了!”说着,流下了眼泪。
奎尼转身看向耆婆,问道:“耆婆,你一向有办法,这次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耆婆上前答道:“启禀陛下,也并非没有办法,只看陛下有没有决心。”
奎尼不耐烦的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什么事情我都答应,快说。”
耆婆说道:“王妃和孩子本来一切平安,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明显是业障现前,并不是医药能够救治的。”
“哎呀,这些我都知道了,快说对策吧!”
耆婆答道:“陛下,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靠佛来帮忙了。我们要请佛果法师和他的弟子们入宫打佛七(连续佛事),直至小王子平安出生。”
耆婆答完话,两只眼睛看着奎尼国王。
奎尼皱了皱眉说道:“为什么一定要请他呢?”
耆婆知道,自从提达来到楼兰后,国王对他言听计从,从不离国王左右。这位提达国师看似亲切,实际上贪得无厌,他见城中寺院香火很盛,信众的供养也很多,他心生嫉妒,一直在国王面前说佛果法师的不是,国王也很少到寺院里去了。佛果法师也知道其中因缘,所以做事更加谨慎。
耆婆答道:“陛下,若要保全王妃和小王子,就需要僧众前来念佛诵经,人数越多越好,满城之中,哪里有寺院里的僧人多呢?”
奎尼一想也是,这楼兰城中,也只有寺院里的僧人最多了。虽然提达曾多次提醒他,说佛果法师是邪师,只图供养,并不是一个真正修行佛道的人,但为了古丽和孩子,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那就快去请佛果法师吧!”奎尼说道。
见耆婆还是原地未动,奎尼又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耆婆答道:“陛下,要做好这次佛事,还必须要有修行高深的法师参加,所以需要您同意,请提达法师也一同参加。”
“好好好,一切依你,只是你一定要把王妃治好,不然我就治你的罪!”奎尼更加耐烦起来。
见国王已经答应了一切要求,耆婆这才转身离去。
奎尼吩咐侍卫,马上准备佛堂,又派人叫来提达,说明原由。
提达眼珠一转,担心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但他没有办法明说,因为关系到皇族血脉,如果此时推脱,定会引起国王的不满。转念又一想,那个佛果只不过是个只会念佛的蠢货,怕他何来?索性答应了下来。
傍晚时分,提达来到佛堂,佛果法师和僧众们已经开始经行念佛。见国师驾到,佛果法师上前施礼说道:“阿弥陀佛,国师好。”
提达只微微一合掌,并没有答话,径直向室内走去,佛果法师也随后跟了进来。二人进入佛堂后,沙弥在门外把门关上。提达感觉气氛有些紧张,他皱了一下眉,态度傲慢地问道:“外面都在念佛,为何把门关起来?”
佛果法师的表情淡定如常,轻声说道:“贫僧欲向国师请教佛道。”
“哦?”提达眼眉一挑,说道:“请讲。”他的话虽然很客气,但态度依然傲慢无比。
佛果法师并不理会,开口问道:“请教国师,何为五欲?”
提达哈哈大笑说道:“亏你还是一寺住持,这样简单的问题也问得出口?难道你连财色名食睡也不知道吗?”
提达的表情带着明显的嘲笑和戏弄。
佛果法师又问道:“那为何本师释迦牟尼佛要在丛林修行,而不入城居住呢?”
提达转了转眼睛,说道:“你少在这跟我绕弯子,有什么话你就明说了吧!”
佛果法师目光变得严肃起来,看着提达说道:“既然法师不答,想必也知道其中原委。世尊这是身体力行,在告诫佛门弟子,只有远离名闻利养,方能得成正果。但法师以一个修行人的身份,却置身于纷扰红尘,参与楼兰国朝政,是不是有违佛训啊?”
听到佛果法师的话,提达勃然大怒,“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小儿,竟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你不想要命了吗?”
佛果法师说道:“法师乃楼兰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与你为敌?再有,你是邪僧提婆达多转世而来,刚离地狱,又来人世间惹起纷争,难道你还没有受尽地狱之苦吗?”
提达不禁一惊,心想:他怎么会知道?
提达一直以为佛果法师只不过是个只会念佛的僧人,他哪里知道,佛果法师已证得念佛三昧,可于深禅中遍游十方法界,早具宿命通,只是他从未向人透露罢了。当玛依莎请他帮助调治提达,他便在禅定中看到了他的前世今生,所以他的这番话,绝非道听途说。
佛果法师所讲的提婆达多,是佛教中著名的恶僧,他是释迦牟尼佛的堂兄弟,是阿难尊者的亲哥哥。提婆达多生性贪婪,嫉妒心极重,早在他们三人出家前,因为三人比试箭术,佛陀获得第一名,阿难第二名,他只得到第三名,从自怀恨在心。跟随佛陀出家后,他见到有那么多信众前来供养于佛,内心更加嫉恨,所以曾多次设计害佛,都被佛陀一一化解,而没能得逞。但提婆达多仍不死心,又想通过神通,来诱骗信众。当时佛陀身边的许多弟子都已经证得阿罗汗果位,知道他的用心,都没有教他。他就去找还没有成为阿罗汗的阿难,阿难尊者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又念在他是自己亲哥哥的情面上,就教了他一些神通。
提婆达多利用这些神通,成功地盅惑了佛陀身边五百信众,另立门户,自立为佛。但邪不侵正,当地狱之火来袭,提婆达多堕入了地狱。这位提达法师,便是提婆达多转世而来,因为他曾深修佛道,所以还会有前世记忆。
听了佛果法师的话,提达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的来历,还要与和为敌吗?”
他嘴上这样说,其实他心里清楚,佛果法师能够知道他的来历,定非等闲之辈,所以他边说边在想着对策。
佛果法师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都是你自己的因缘果报。但你既然是佛门中人,却不传正法,害人身背恶债,挑起世间纷争,佛也不会放过你!”
提达不再说话,只见他端身正坐,双手一翻,念动咒语,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佛果法师猛地高声念道:“南无阿弥陀佛!”外面的僧人早有准备,立刻站到门前和窗下,一起高声念道:“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那声音高吭响亮,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房间里一丝丝的灰色丝线在不停地飞旋,最终汇聚成了提达。提达睁开眼睛一看,佛果法师还在他眼前,正欲再次念动咒语,佛果法师大声喝道:“利剑既是弥陀号,你的一切法术皆是假,只有佛号才是第一真实,你就是再念,也是徒劳,还不快快受擒!”
这时,僧人们一拥而上,把提达牢牢地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