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看到她的表情,又说道:“霍小姐,刚才你也说到,为国尽忠是每一个大汉子民的本份。我知道,你和奎尼曾经相爱,也一定还有感情,是不是决心难下啊?”
霍嫣听得出来,郡守的语气里,已经明显带有几分不悦。她定了定神,反问道:“既然郡守如此相信小女,小女有一事不明,想请问郡守。”
郡守说道:“你只管讲。”
“不知朝廷的旨意是要取奎尼的性命,还是要攻占楼兰?”霍嫣非常直接地问道。
郡守略加思考,似乎面露难色。霍嫣连忙说道:“既然郡守不方便讲,小女不问便是。”
郡守摆了摆手,说道:“朝廷的旨意只是命我取奎尼的性命,并没有要我攻占楼兰。我猜测,奎尼一死,朝廷一定会扶植还在汉朝做人质的楼兰王子回国为王。这位王子在汉朝多年,已经彻底被奴化了,到那时,楼兰不就是名存实亡了吗?”
霍嫣心想,此计虽然狠毒,但是对于大汉朝来说,不废一兵一卒,便可将楼兰国占为己有,也实在是一条妙计。看来,朝廷是要假借为刘大人报仇之名,名正言顺地霸占楼兰国。如果自己不去,郡守一定会另外想办法去杀奎尼,他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霍嫣说道:“既然郡守如此信任小女,小女为国尽忠,责无旁贷。”
郡守哈哈大笑,说道:“霍小姐冰雪聪明,大仁大义,不让须眉,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
说着话,郡守拍了拍一手,从他身后的屏风里走出一人。此人中等身高,微微偏瘦,三十多岁,一身奴仆打扮,看起来倒是一副很斯文的样子。
那人走到郡守身边,微微一躬身。
郡守指着他,对霍嫣说道:“霍小姐,此人名叫张广,是我的贴身侍卫。你别看有些瘦弱,却是个绝世高手,我命他扮作你的仆人,随你同去楼兰。”
张广转身面向霍嫣,说道:“霍小姐好。”
霍嫣忙还礼,“张将军好。”
郡守说道:“霍小姐,从现在开始,张广就是你的马夫了,你千万不能跟他客气,不然被楼兰王发现,你们都会没命的。”
霍嫣答道:“是。”
张广又面对着霍嫣重新施礼,说道:“小姐好。”
霍嫣坐下,向他微微点点头,张广走过来,站到了她的身边。
霍嫣问道:“不知我们何时起程?”
郡守道:“你们明天就要起程,我等你们的好消息!另外,霍小姐,此事事关重大,除了我们三人,任何人也不能知道,包括霍先生。”
霍嫣站起身,说道:“小女明白,若无他事,小女便携家奴告退了。”
郡守道:“张广,到了楼兰,一切听命于霍小姐,没有她的命令,你切不可轻举妄动。再有,我会派人以商队的名义,暗中前往楼兰,他们会带着我的令牌,想办法与你取得联系,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们帮忙,也可以通过他们,向我传递消息。”
张广答道:“是。”
郡守又说道:“最迟在一个月之内,你们要设法完成任务,如果过了一个月时限,还没有你们的消息,我……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出兵攻打楼兰!好了,你们下去准备吧。”
霍嫣和张广心中明白,郡守所说照顾好他们的家人的用意,但两个人都是脸不改色,正欲施礼告退。
这时,郡守猛然间又想起一件事,说道:“你们稍等片刻,来人啊!”
侍卫推门进来,“郡守有何吩咐?”
郡守说道:“有请霍先生。”
霍英杰来到堂前,施礼说道:“小人参见郡守。”
郡守哈哈一笑说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霍家小姐果然是女中丈夫。我交待给了她一件事情,明天动身去往楼兰国。想来霍小姐这一走,家中无人照顾,霍小姐一定会挂念于你。从明天起,霍先生就不要回府了,就住在郡守府,免得霍小姐惦记,我也正好向先生请教诗文。哈哈哈……”
霍英杰答道:“多谢郡守。”
出得门来,霍英杰本来要上前问话,但见到女儿身边多了一个人,张广就在一旁,便没有问,三人一同返回霍家。
返回的路上,霍嫣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张广说道:“你到集市上去买一辆马车,不要太招摇,只要普通的就好。另外,也给你自己准备一匹好马,再准备一些路上用品,然后回家。”
霍嫣所说的回家,当然指的是霍家,张广完全明白,躬身答道:“是,小姐,我这就去办”,转身离去。
回到家里,霍英杰连忙问道:“女儿啊,郡守对你说了些什么?那个人是谁?”
霍嫣说道:“父亲,郡守有令,命我明日去往楼兰。此人名叫张广,是郡守派给我的仆人,女儿只能告诉您这么多了。”
霍英杰在郡府行走也有几年了,对府中规矩和郡守的为人,他是了解的。既然郡守要女儿回楼兰,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是不能告诉自己。想到女儿又要离开自己,不知她又要面对怎样的未来,霍英杰不免流下眼泪来。
霍嫣见父亲坐在一边,悄悄地抹着眼流,想到自己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如果回不来,家中只留他一人,不仅孤苦伶丁,还可能性命难保,心中也是一阵发酸。
霍嫣转身跪在地上,磕头道:“父亲,女儿不孝,不能在您膝前尽孝了!”
霍英杰把头转向一边,不觉泪雨磅砣,霍嫣跪在地上,也是痛哭不止。父女二人哭了好一阵子,霍英杰拉起女儿,说道:“我儿此去,恐怕万分凶险,你一定要加倍小心呀,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望着老父亲的一双泪眼,霍嫣只是不住地点着头,却说不出话来,待到父亲说完,她一头扎到父亲的怀里,痛哭失声。霍英杰紧紧地把女儿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稍待平静后,霍嫣坐在了父亲的对面。霍英杰说道:“没有为父在你身旁,我儿凡事千万小心啊!”
霍嫣的心中百感交集,如同有万条蚂蚁,在她的心头掘噬,说道:“父亲放心吧,我一定会加倍小心的。我走以后,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父女俩流泪眼对流泪眼,相对无语。
过了许久,霍嫣说道:“父亲,郡守命我明日出城,我去准备一下。”
霍嫣出门来到阿依尔的房间,推门而入。见霍嫣来了,阿依尔迎了上来,问道:“公主殿下眼睛怎么了?您哭过?”
霍嫣笑笑道:“我已经跟父亲说好,明天我们就回楼兰。只是想到又要留下他一个人,心里一时难过,所以哭了一场。”
阿依尔兴奋异常,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说道:“太好了,您终于答应跟我回楼兰了!”
霍嫣笑笑说道:“阿依尔,我的父亲还给我新买了个仆人,名叫张广,他会随我们同行。”
阿依尔已经转身开始收拾东西了,随口答道:“那就更好了。”
霍嫣又说道:“你快准备吧,我也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说完话,霍嫣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不觉出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