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细雨无声地落在胡杨的身上,伴着“哗哗”的海浪声,山间鸟鸣萦绕在他的耳畔。
胡杨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山坡处。果然,天上在下着小雨,四周竖满高大茂密的胡杨,雨丝“刷刷”轻轻拍打着浓绿的树叶。眼前一片蔚蓝的海水,水鸟们时而在水面上飞舞,时而穿梭在芦苇丛里。除了海水拍打岸边和鸟鸣声,一切似乎都在寂静当中。
“我这是到哪了?这就是极乐世界?是地狱?还是我又转世了?不对,经书上说,极乐世界是黄金铺地,这里的土地分明是黄色的泥土,地狱不会这么美,转世也不会这么快,一定是我的魂儿还在飞,也许这正是奔向望乡台的路吧!”
胡杨想再起身仔细看一看身边的景象,却只是念头一动,身体根本原地未动。他想打量一下自己,哪怕掐一把大腿也好,感受一下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可是他连让眼睑保持睁开状态的力气也没有,只好又闭上了双眼。
“算了吧,反正我是死了,管它在哪儿,由它去吧!”
胡杨感觉自己仍旧无比疲劳,索性不再尝试起身,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一任细雨落在身上,鸟儿围着他飞旋打转,一任天地飞转。昏沉间,胡杨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重新回到了毫无意识的休眠状态。
“姑娘,醒一醒,姑娘,醒一醒”,恍惚之中,胡杨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的身体,并在由远及近的呼唤着自己。他实在太累了,根本睁不开眼,也不能确认这是否是幻觉,暗地里骂自己:“胡杨,你这个胆小鬼,死都死了,还在那胡思乱想,赶紧继续死!”
“姑娘,醒一醒!”又有人在推他,这次的感觉是无比真实的,他甚至感觉到那是一只有力的大手,声音也是男人的声音。可又一想,不对呀!我怎么成了姑娘啦?他恨不得一个鲤打挺站起来,大喝一声:“你瞎呀,男女都分不出来!
没想到,在这一念之间,也许是实在把胡杨气着了,怒气冲开了他全身的脉络,胡杨忽然翻身而起,张口骂到:“我说你是不是眼瞎了,男女都不分啊?”
在张开嘴巴的一刹那,胡杨耳朵里听到的,确实是一个尖利的年轻女子的声音,把自己也吓得张口结舌,眼前的壮汉被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坐在地上。
更令胡杨惊讶地是,他眼前出现的是一个瞟形大汉,身高足有一米八,膀阔腰圆,粗眉大眼,一把络缌胡子,从脸上向四周肆意的伸展着。他头戴尖型皮帽,皮帽下有两条粗大的发辫,梳匀后回折,又系了两条暗红色的粗丝带。身穿对襟灰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巴掌宽的皮条,皮带上挂着配刀。脚蹬一双黑色短靴,半截黑塔一样矗立在自己的眼前。一双大眼睛,微微深陷,鼻直口阔,面带惊愕地表情,正看着自己。他的身后有一群马队,具体有多少人看不清楚,反正是一大片。
“完了完了,看来我是真的死了,眼前这不就是索命夜叉吗!”心念一转,瞬间天旋地转。“我还是继续死吧!”胡杨又一次仰面倒了下去。
当胡杨再一次醒来,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恢复了许多,他睁开眼,环视着四周。
这应该是一间土坯房子吧?室内有两张床,自己就躺在靠进门口儿的这张床上。身下铺的是暗红色的毛毡毯子,身上盖着的也是毡毯,只不过是五色大格型的,格内织有花鸟,很是鲜艳,好像阿拉伯飞毯。这毯子看起来厚重,盖在身上却轻软舒适。对面的墙边摆着一张长方型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面深黄色的镜子,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铜镜吧?镜子后还摆着一个黑白相间的漆木盒子,看样子倒象是汉代女孩子们常用的梳妆盒。梳妆盒的旁边还有一个陶土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红白相杂的月季花,应该不会是玫瑰吧!闻着这花香一定是月季。
阳光透过格子窗上的窗纸照进房间,不对,准确地说,好像是薄薄的羊皮。窗口两旁悬挂着淡粉色的窗帘,看起来像是绢纱。门口也挂着同样的门帘,透过薄绢,隐约看到房门是纯木制的,具体是什么材制看不清。整个房间非常简朴,却洁净素雅,一切都刚刚好,只不过透着一种粉嫩的脂粉气和哈密瓜般的甜香。
胡杨缓缓坐起,毯子从他身上轻轻滑落,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绢制汉服。不经意经间,两缕黑色长发从肩头飘下。绢衣爽滑清凉,宽大色娇,青丝黑如墨,长近及腰。在伸手抚摸满头秀发时,长袖又从腕部滑至肘部,露出纤纤玉指,如脂手臂。胡杨大为惊诧,脱口大叫:“Mygod!”声音一出口,竟然也是少女之声!
胡杨连忙双手合掌,置于胸前,口中絮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额滴亲佛呀!您让我活下来,我真是感激不尽呀,可好歹我也是个纯爷们儿,您怎么把我变成了个小姑娘呢?是不是你老人家看错了呀?求求您呀求求您,快把我变回去吧,快把我变回去吧!”
正在胡杨祷告间,房门“吱”地一声响,一个人掀帘而入。胡杨回头一看,差点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