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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楚国迎佛

楚国自春秋以来一直镇守西南边陲,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加之民风彪悍,在春秋一度成为霸主,战国以来更是一统长江以南广大区域,但国内改革失败,管理不善,加之秦国在西线不断紧逼,楚国的境遇也是堪忧,尤其是齐赵联盟后,齐国灭鲁国,赵国更是直灭两国,一统中央平原,此后更是在楚国边境陈兵百万,不断挑起局部战争,让楚国边界百姓苦不堪言。楚国境内对赵国一片愤恨之情,恨不得生啖赵国奸人,举国皆欲战,打死他狗娘养的的。但楚国国君却一直没有行动,只是让边境将士积极防御。老百姓都说,这要是老楚王在,早就打到赵国国都了。

楚王何曾又是懦夫呢,只因赵齐两国后面有那些存在,他们才是令楚王忌惮的真正原因。当年只有十五岁的他,躲在父王的背后,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存在,瑟瑟发抖,似乎只要一个眼神自己就会灰飞烟灭,那踏空而来的浩瀚气势深深地冲击着他的灵魂,那些存在没有在父王那得到满意的答复,纵身离去,父王在不久后就阖然离世,幸好父王留下了后手,不然他也无法支撑下这十五年的心惊胆战。

这一日,楚王昭告天下,楚国迎佛。

这一日,楚王率百官群臣于西郊城门外恭立,楚王面西南而站,不穿锦服,不戴华冠,不摆移驾,一身素衣,清雅自然,三十岁的他正是英姿勃发,虽无华服,但更比以往意气风发,帝王之气悠然而生,这十五年的经营,就是为了这一天,十五年的隐忍,都是为了此刻。西楚有佛,立壁千仞,我西楚不争天下,只求一方净土,安居乐业。这是楚王项德的夙愿,为君者只为民,何其幸也,只是天下大势已乱,西楚之佛又能开辟怎样一方净土呢。楚王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着那么一点迷茫。

官道上的车辆早已被清空,楚王从清晨站到了此刻日上三竿,身影也是越拉越长,百官群臣不敢喧哗,四周的侍卫自然归然不动,可是远处观望的民众就吱吱呀呀呀的传开了,“这国君在迎接什么人,这架势难道是赵国的国君,不会吧。”“不对,是迎佛。”“佛,佛是什么东西。”“佛啊,佛就是很奇妙的东西,说了你也不懂。”“切,自己也不知道。”“我听说这佛是从天尽头传过来的,与我们这隔着十万八千里呢。”“真的吗,那得走多久才能到啊,怪不得要等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在路上耽搁了。”“不要瞎操心了,佛是一般的吗,据说,佛一念间就可以穿梭万里,那是有大能力的。”“哇,这么厉害,那我们西楚以后不是天下无敌了。”“那是,赵国就等着吧。”“唉,你们看,那是不是有两个人影。”“真的,那就是佛吗,怎么不是腾云驾雾来的呢。”

在官道的土路尽头,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不紧不慢地向着都城走来,走近了,众人才看清,是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人,老者穿的不伦不类的,好像将床单披在了身上,而且没有头发,头顶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胸前还挂着一串珠子,珠子有核桃大小,总有上百颗的样子,各个都圆润光泽。那个年轻人则是和一般人无二,在老者身边问这问那的,老者都一一回答。

二人快走到楚王队伍时,楚王先犹豫了下,但是看着老者的模样想来应该是没错的,身旁的心腹也在他耳边低语,此人就是灵光上师,西土第一智者,佛门转世活佛。楚王一挥手,两旁的近卫就斜向散开,灵光上师在离楚王十步时停了下来,低头看向少年,“三藏,看好,我佛如来。”上师说罢,双手合十,低头语,“阿弥陀佛!”

是日,楚都上空金光万丈,遮天蔽日,一尊如来金相法身横贯苍穹,俯瞰众生,法身开口言,“我佛如来,阿弥陀佛”楚国万万众似有通灵感触,皆跪地合十,口诵“我佛如来,阿弥陀佛”。诵佛声响彻天地,惊动四方。

是日,东海深处,迷幻仙境,诸岛仙光万丈,破涛汹涌,似有怒喝传出。

是日,齐国曲阜,孔家开门,走出三千儒士,潜入中原。

是日,秦王枪指东南,百万雄师出函谷关,杀入中原。

是日,燕王亲披战袍,十万铁骑出山海关,直插中原。

西楚有佛,天下大乱。

——

张小福进入百草堂已有一个多月了,进山四次都是九死一生,那些护卫护的不是他们,而是草药,最大的危险不是采药的险峻地势,而是返回之时,草药都由护卫统一保管,因此,归途中,若遇到兽袭,护卫也只是带头奔逃,只有跟上他们的脚步才有可能活命,落后的就只剩下惨叫了。每次五十人的队伍,出得山来的也只有三十人,这三十人大多是老手,一般新加入的,总是第一批死亡的,有些人为了自己逃出升天,甚至故意将新手绊倒,打残,他们能活下来,完全是靠后面的人用命填的。张小福长年跑步锻炼,反应力和耐力都是上佳的,在老手里也是不多的,每次奔逃总是紧跟在护卫后面,这才保得性命。经过这四次的进山经历,张小福知道原来自己的想法多么可笑,自己不说走进深山,就只在外围也无法生存,这里的野兽经年累月地与人类周旋,狡猾异常,对于落单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张小福要提高自己的能力,每次得来的草药二成提成他再卖给百草堂,能换五六银子,这在不久前还是不可想象的,在茶馆一年也就二两银子,这一月四次就挣了十年,但获取的途径就是天壤之别了。张小福没有像其他采药人一样拼命挥霍得来的钱财,而是拿钱请护卫们吃饭,请了几回,护卫们不仅采药时会多多关照他,还传来了一套他们练拳的套路。武术自古就有,先人在与猛兽斗争的过程中,学习模仿,融入动作中,渐渐地形成了套路,即为武术。武术练习人人都可以学,但没有师傅,没有套路,仅靠师法自然,一个人的积累肯定是不够的,民间也流传着一些武术套路,但大多是后人牵强附会胡编乱造一通,练了不仅不能强身,反而会伤身,因此,学武之人要么遇到高人传授,要么就进武馆学习。武馆在五国都有,只是在齐国特别少,甚至乎明面上几乎没有,张小福自然无从得知,听护卫们说,武术最盛的是秦国,秦国的老百姓各个习武,武馆遍地,秦国将士更是以一当十,势不可挡。其中有一个护卫就是秦国人,因为与人冲突失手打死了人,就逃出了秦国,一路逃窜到了这无官管辖的连天城,为了表达自己对秦国的思念,自己改名叫作秦武。张小福正在练的这套名叫伏虎拳的拳法就是秦武所传授的说是传授,秦武也只是趁着醉意在张小福面前耍了一遍,但讲解却是点面皆有,说实在的就连秦武自己都觉得自己发挥得有点超常,以前自己没懂的地方,这一套打下来,有些竟顺势通了,觉得有些当年武馆大师的风范了。

张小福也是福灵心至,硬生生记下了所有动作,共八式六十四招。

第一式,不动如山,无思无虑,山雨来风满楼。

第二式,猛虎下山,提拳收腰,待势而发。

第三式,虎啸山林,摆臂直拳,有万夫莫当之势。

第四式,龙盘虎踞,收拳下蹲,前则攻退则守。

第五式,虎跃当空,前扑拢拳,铺天盖日当头一击。

第六式,灵猴探树,回身左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第七式,十字披红,拳掌互换,迷期眼乱其心。

第八式,虎归山林,收拳并脚,收式归心闭目。

张小福从第一式打到第八式,先开始还有生涩难过之处,回想秦武的套路,一一对照,渐渐也摸出些门道,这拳法讲究动静结合,适时而动,顺势而出,衔接处如行云流水,变化处又似落英缤纷。自此张小福每天清晨都会跑上十里地到东城外小山林里打拳。

这一段时间张小福轮休,每次进山采完药后有六天的时间休息,张小福就干脆带着干粮和水,天天到小树林打一天的拳,秦武说过,习武之人没有明确的高低之分,在秦国能开武馆的一般被称作大武师,能当教员的成为武师,像他这样的学员成为武士,当然大武师之上据说还有宗师,那都是将一派功夫练到如火纯情的地步,且能更上一层楼,超出招式限制,无招胜有招。一般人都要从低到高慢慢摸索,但也有人十年武士一招成宗的,那都是传说中的了。不管怎么说,习武之人讲究循序渐进,基础扎实才有可能突飞猛进,习武是天道酬勤的事,是一滴汗一份进步的。张小福一次问秦武,武和仙哪个厉害,秦武想了想,说,仙,武到宗师也只是人力,那仙可是借天地大势有翻天覆地之能,武在仙面前只是凡人的东西罢了。

张小福一拳一招一式的打着,这凡人之力,虽然在仙面前微渺,但是只要能助我入山寻妖即可。张小福要寻妖,他要让当年当街斩杀父亲的仙人身死道消永坠阿鼻地狱,万世不得超生,他要求妖杀仙,哪怕自己身死,哪怕出卖灵魂,他要求一妖生啖那仙!

“啪!”的一声,拳头打在树皮上,溅出了血花,正在此时,西南天空突然金光万丈,张小福不由地极目远眺,恰看见那如来金身法相的双眸,一下竟定住了,只觉那双眸内有无穷世界上下浮沉,随着法相口诵“我佛如来,阿弥陀佛。”张小福也单手合十,诵了一句,顿时只觉想放下一切,追随那金身法相而去,待得佛音消失,张小福才怅然若失地回过神来,放下举在胸前的右手,握了握拳头,眼神又变得坚毅起来,不管那是什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张小福继续打拳。

——

三藏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殿好奇又震撼,当然没有身旁一遇到他,就要做他师傅的老秃驴露的一手来得吓人惊悚,三藏本来是楚国西南部一个小村庄里一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本来就等着继承老爹的百亩良田继续愉快地过地主生活,但是突然有一天夜里强盗来袭,在他家烧杀抢掠,他躲在地窖里逃过了一劫,等天亮他爬出来时,偌大的庭院已是焦土残垣了,当他晃晃悠悠地走到大门口时,老秃驴就站在了门口,口里念念有词,看到三藏,老秃驴立刻上前,“善哉善哉,为师来迟一步,但总有此劫,也是避无可避,你为人子一场,为师今天就做法一场,度这院内诸人早日超生,永登极乐。”老秃驴就进了院门,口中依然是念念有词,三藏是一句也听不懂,但还是跟着。一圈下来,三藏看到父母家人的惨状不免悲痛欲绝,老秃驴只说,“也罢,你尘缘未了,如今我收你为徒,赐你法号三藏,原来的名字可以忘却,你可暂不剃度,尘缘尽发须尽,这也是你的劫数,为师只能引你回归正途,一切还要看你,三藏,你可知道。”三藏都没听懂,倒是原来的名字倒真忘了。

老秃驴和楚王攀谈着,三藏百无聊赖,东看看,西看看,三藏长得风流倜傥,算得上人中之龙,又有一股痞气,还有那么丝呆气,引得两旁宫女的暗自嗤笑。老秃驴又将三藏引荐给楚王,楚王笑道,“果然是人中龙凤。”三藏表面拘谨,内心里却有些不屑,楚王就这德行啊,还不是要拍本少爷马屁,这老秃驴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冷不丁来一手,还真挺吓人,有这样的师傅,你楚王也只能拍本少爷马屁了。想来以后肯定是山珍海味锦衣玉食了,哈哈,哈哈。唉,老爷子要是活着就好了,真是怪事,也不知道老秃驴使得什么法术,竟完全忘了自己姓名了,不管了,三藏就三藏吧。

“师傅,我们去哪啊。”

“怎么不叫老秃驴了。”

“哪能啊,师傅就是师傅,师傅啊,这楚王让我们留在宫殿,你怎么不同意呢。”

“我留一具如来法相金身在此,我留不留也就无所谓了,好不容易来到东土,怎么也得游历一番。”

“师傅啊,这还要走啊,师傅!”死老秃驴。

“三藏,为师今天传你,地藏菩萨本愿经,听好。”

三藏只觉梵音入耳,虽不解其意,但却见其景,领其境,不觉闭口收心,聆听教诲。

师徒二人行走如风,穿行过都城大道,旁人听不到灵光上师的梵音,但不久之前的事还历历在目,都在二人前自行让开,有的还匍匐在地,口诵佛音,三藏全心在耳中经文中,完全不知道外界诸事,直到梵音消失,发现已经身处官道了,都城早已看不到了。

三藏双手合十,跪倒在地,“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灵光法师满面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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