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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做事都这么没有章法吗?我让你昨天就要给我设计的稿子,到了今天下午,我再问你结果,你的回答还是No。我知道灵感对一个设计师来说特别的难,但是请问营销对我们这些管理人员来说就不难了吗?你现在交不出设计稿,我就拿不出作品,我该怎么和客户那边交代?”
经理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学的汉语,竟然十分的顺流。
“经理,你的汉语又有进步了。”
我忍不住夸赞。
经理激动的跳起来,“真的吗?”
我猛点头。
“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晚上就要见婆婆了,我害怕自己说汉语她听不明白。”
经理是新加坡华裔,汉语本来就不是很好,前些年她还不太乐意说起这事,因为人到三十五终于觅得如意郎而对方又是中国人,所以这汉语才得努力学起。
“小洋,以后学汉语这事就多靠你了。”
经理激动的抱着我痛哭流涕:“青春逝去,我人生所有精力旺盛的时间都献给了工作,现在是要享受家庭生活了。”
“我会的。”
“洋小听,鉴于你积极的认错态度,再给你一个星期的宽限时间,到时再交不出稿子,你自己想想这个月的奖金还要不要吧!”
“谢谢经理不杀之恩。”
“记得就好。”
青春逝去,难道我的时间不都是献给工作了吗?
张若昀在外地待了整整一个月,这中间我们只通过几个电话,每次他都是敷衍了事,匆忙的挂了电话。
我把这事和母亲说了,她劝我不要多想。
我打开电视机,看的是国内最近热播的一部电视剧,本来剧情什么的都挺好,也让我有看下去的欲望。但昨晚不知道怎么的剧情反转,竟是小三上位,把正妻踢出了家门,看的我心惊肉跳的。
最后夫妻双方领了离婚证。
我关了电视,盯着手机屏幕上他的名字,没怎么睡着。
下班后,我没地方可去就直奔家里。
刚开门,就被搂进一个怀抱,我的惊叫声还未出口,就被堵住了嘴巴。
黑暗里,我看清了他还未解掉的领带和立在门后的公文包。他吻得很急,不停地深入,我攀紧他的胳膊,回应他的热情。忘情时,他的双手开始探进我的衣服里,乱摸一通,我觉得害羞,躲避他的上下其手。
他把我堵死在门板,我无处可逃。
后来,我被他抱到卧室。
事后,他靠在我的肩头,笑了:“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像禽兽?”
“有一点。”
我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斜睨了我一眼,调侃:“我是怕你孤单寂寞。”
我咬唇。
“你混蛋。”
他宠溺地搂住我的脖子,“你这一辈子是不是都会这样陪在我身边?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或是再遇到什么人都不会离开我?”
我缩回他怀里,抱紧他,“这个问题应该是要我问你好吗?张若昀同志,如今你事业有成,而我还是几年前一样工资没着落的,你会不会嫌弃我?”
“永远不会。”
“张若昀,我们不要分开。”
“不会分开。”
“我女儿她有没有想我?”
“母亲才打电话来,说她最近夜里睡得不踏实,前段时间不是发烧感冒了吗?就一直都没怎么见好。”
“我们明天去接她回来。”
我提议。
他摇头,“洋小听,说好的二人世界,不许耍赖。”
最后,我还是去接了小朵。
小朵见到我就是热情的亲吻,她要我带她去超市买零食,抱怨奶奶小气,没舍得给她买。
我无语。
一进超市,她就没影了。
我四处找。
超市很大,还有地下一层,多是卖蔬菜,鸡鸭鱼的。我在楼一层一个区域的找过,都没见到她的鬼影。
地下一层味道很大,我在门口望了一下,决心不进去,回头让广播一下。
我在柜台和营业员语无伦次的说了一通,因为心里害怕她自己一个人趁我不注意跑了出去,那就麻烦了。
营业员微笑安慰我,并给我看了监控录像,确定小朵还在超市里,没有出去,让我一定要放心。
我翻看了监控录像几遍都不能放下这颗着急的心。
“妈妈。”
一个小小的身躯飞奔入我的怀中,她寻到宝似的开心的抱紧我:“妈妈,你跑去哪里了?”
“我刚才去买了薯条,回头就找不到你了。”
“妈妈,我好害怕。”
“妈妈在这儿呢。”
我宝贝的亲吻她,“妈妈一直都在这里。”
“妈妈,是这位叔叔告诉我在这里可以等到你哦。”
小朵亲热的将她口中的叔叔拉到我面前。
我抬头:“先生,谢谢……”
我的感谢还没有讲完,命运就跟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是我的朝思暮想而出现了幻觉吗?是我这么多年良心谴责得到上帝的原谅了吗?是我这些年的虔诚祈祷灵验了吗?
许高,他这么直直的站在我的面前。
许高,真的是你吗?
“许高,是你吗?”
我立在原地,不敢向前再走一步。
“是你吗?”
许多人都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看着一个两眼泛着泪花的女人和一个手足无措的无辜男人。这情景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寻到了逃跑多年的老公,而对方完全不买账。
那个在我耳边说了许多承诺的声音拒绝承认:“你认错人了。”
“许高。”
我不死心。
他尴尬的甩开我的手,抱歉的说:“你真的认错人。”
他把我小朵带到我面前,诚恳的建议:“下次记得把她带在身边,这里人多,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你要不想弄丢她就把她保护好。”
他蹲下身,微笑和小朵告别:“小朋友,下次不要离开你妈妈身边,一个人到处乱跑,知道了吗?”
“知道了。”
小朵和他挥手告别。
“许……”
我的声音埋没在营业员突然播放的那首《十年》。这在国内火了多少年的歌曲在墨尔本也同样。
许高。
我拉着小朵奔出去,觉得他就是许高,可是门外早就没有了他的身影。
回到家,张若昀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的饭菜。他一边摆筷子一边说:“孩子不是五点放学吗?你接她竟然花了一个小时,我记得从家到学校不过二十分钟,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爸爸,妈妈今天见到一个叔叔后就一直哭。”
小朵把实情和盘托出。
“是吗?”
“小朵吃完饭就去写作业,然后上床睡觉,今天一个人睡,好不好?”
“可是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小朵,你还想不想有薯条吃。”
“张若昀同志以上的提议甚好。”
“成交。”
张若昀把小朵送回房间后,坐在我身边轻声细语:“你怎么了?”
我忍住眼泪,装作没事:“没事。”
他捧住我的脸,有些生气:“我不明白,至今为止还有谁可以让你流这么多眼泪。洋小听,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对我这个每天睡在你枕边的人说的。说话,你为什么哭,为了谁哭,是谁有那么大本事让你哭。洋小听,你说话,你不说话,你让我怎么办。”
“是不是我妈说你什么了?我给她打电话去。”
他起身,我拉住他的胡乱猜疑:“别去。”
“那你说怎么了?”
我别过头。
他无奈的笑了。
“你该不会欲求不满吧?”
我流着眼泪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我都哭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有心情说笑。
“你笑了。”
他得意洋洋。
“洋小听,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你把眼泪收回去,否则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我笑着擦眼泪,“张若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