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这天木城,怎么阴森森的?”
连明羽左右顾看,却不见半个人影,月下柳条茵茵,令人不禁背脊一凉。众人倍觉怪异,又见老头和老妪相互扶持,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唐念良扶着急急喘气的唐工玉
“老城主,你看起来很是乏累,昨夜没休息好吗?”
“老夫自觉昨晚睡得比平日都要安稳,可是不知怎的,今日反而觉得更累。”
说完又打起哈欠,吕忆卿看着了无人烟的街道,紧闭的屋舍,疲累不堪的三个老人,眉目一转,心想
“难道昨夜的声音是。。。。。。”
“怎么了?师姐?”
“小牛,你去扶着婆婆吧。”
木纯风走向老头
“那我扶老人家。”
吕忆卿朝他一看,两人目光一触,会心一笑。
“念良,你怎么还背了画具?”
吕忆卿扶着唐工玉,温柔一问,
“我想把西门之外的景色画下来,而且,我有一幅画要送予吕姐姐。。。。”
“送给我?画的是什么?”
唐念良低下头,红着脸小声道
“等会儿,姐姐就知道了。。。。。”
“哦?还是个秘密呀!”
高挂的街灯闪着微弱的光,走在这空荡荡的城里,明明是一群人,却感觉那样孤零。牛犊兴奋的指着前面
“唉?那就是西门吧?”
唐工玉像是看到了某种希望,也笑了起来,点着头。月色盈亮,众人站到门前,满眼期待的看着吕忆卿,见她从腰间拿出泛着浅浅紫气的玉币慢慢的放进门上的圆孔,众人眼光亮起,屏住呼吸。
“轰。。。。。。!”
“门开了!”
连明羽和牛犊同声惊叫。众人不敢眨眼,只见西门上簌簌褪落下碎石般的铜片,尘粉迷眼,却也见得透亮的玉色晶石斑斑隐现,迸射出缕缕蓝光,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破门而来,光芒纯粹圣洁,一若仙子莞笑的目光,落在皮肤之上都有一种如临仙境的感觉!待尘埃落定,众人呆住了!
“这才是真正的西门!?”
“怪不得,怪不得刀枪不入!”
唐工玉啧啧惊叹
“原来西门就是面镜子?可为什么照不出我们?”
牛犊好奇的说着,试着走近它,
“这不是镜子!”
吕忆卿说罢,正要伸手触碰,一旁的暮城雪却已将手掌试着放在门上,心中一惊,
“竟然无阻?”
继续伸进去,温温凉凉,
“这感觉。。。。。。”
暮城雪从门里收回手来,众人凝气一舒
“原来此门可穿!?”
“嘿嘿,那我们赶紧穿门过去看个究竟!”
说完,在暮城雪和吕忆卿还在疑虑之际,牛犊已经冲进门去,两人一惊,伸手猛地拽住他的包袱和手,牛犊力大,竟也把两人拉了进去
“小心!”
吕忆卿破嗓惊呼,牛犊猛地刹住脚,身子朝前倾去,眼看就要拉不住,暮城雪一挥手,突然一股气障又将他弹了回来。牛犊站稳,定了定神,三人正目一看
和煦的阳光下,一汪蓝洋,无风无浪,诺大无边,几座孤城浮于海上,若隐若现,看着近在眼前,却好像永远无法抵达!牛犊目瞪口呆,久久才回过神来
“哇!真是美啊~”
吕忆卿和暮城雪都没有说话,一齐看向脚边,牛犊蹲下身
“师姐,这海水真是清澈,想必也很凉爽!”
正欲伸手一试,吕忆卿却又猛地拉起他
“小心!”
牛犊的衣袖划水而起,却少了一角,三人朝清澈透底的水中望去,那片衣角沉了下去,一直往下沉,像永远也沉不到底!牛犊张着嘴,倒吸一口凉气
“这水到底有多深?”
吕忆卿拉着他又往后退了一步
“水有多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沾到水的袖角会从衣服上掉下去?却没有浮起来!”
牛犊马上拉着自己的衣袖一看,果然,掉落的袖角处就像是被锋利的剪刀利落的裁开了,震惊的问
“怎么会这样?”
吕忆卿看着水怔怔发呆,又眉目一眨,看向暮城雪,暮城雪目光阴柔,口中喃喃叹道
“弱海!”
吕忆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那遥不可及的神秘的城,眼中绝望万般。
“师妹!”
见吕忆卿三人从门里钻出来,木纯风紧张的唤道,却看她和暮城雪木然沉默,连明羽拉着还蒙头蒙脑的牛犊问
“牛师弟,门外是什么?我们叫喊了你们许久,也没人回应,看见你等身影忽出忽进,我们又不敢贸然冲进去。。。。。”
“什么?你们叫过我们吗?”
牛犊惊疑的反问道,又回头看着门说
“可我们没有听见啊?”
众人一震,唐念良关切的走到吕忆卿身边,
“吕姐姐,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的脸色有些苍白。”
木纯风也看向她,她却微微摇晃着脑袋,一脸沮丧
“可能,我们此行就要止步于此了。。。。。。”
“为何?”
木纯风追问,她看着暮城雪,桑挽月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门外,便是弱海。”
“弱海?爷爷,就是传说中承载八城的弱海?”
唐工玉看着门,无奈的点着头
“不错,沉溺之海!无物可浮!”
“可北海八城不也浮在其上的吗?”
吕忆卿苦笑道
“不,念良,八城看似浮于上,其实是飘在其上!”
“漂跟浮不是一样吗?”
暮城雪倒是一脸淡然,补充道
“是飘,八城是飘飞在弱海之上!”
唐念良张大了嘴,不可置信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一直都是飞在天上的么?”
吕忆卿点点头,暗自思量。
“弱海既然不能载物,就算我们有船也是去不得它城的咯?”
连明飞说着看向唐工玉,唐工玉只是哀叹,
“那这天母岂不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根本无法过海却还留下什么鸳鸯币,什么西门?”
连明飞越说越激动,暮城雪听罢倒是哈哈大笑,众人一怔,心里诧异
“这暮城雪怎么了,平日里不苟言笑,不过就是几句抱怨的话,他怎笑得如此畅快?!”
却又见他瞬间收敛放纵之态,又是那不可一世之姿!
“闵阙!?”
唐念良惊声唤到,众人回头一看,来人确是闵阙,只是面色晦暗,目露凶光,阴气乍盛,似有一股邪气缠身,诡异十分!木纯风站到吕忆卿身前
“来者不善,大家小心!”
众人摆出防备的架势,守在门口,清幽的月光和门外射进的阳光相互辉映,门前的空地一片敞亮。唐念良小跑上前
“闵阙,你怎么会来?还有你的脸色。。。。。”
闵阙直直盯着暮城雪,轻轻一推,
“闪开!”
唐念良应声倒地,明明只是轻轻一推,怎的感觉像被重锤一击?五脏六腑碎裂般疼痛!竟再也站不起来。
“念良!少主!”
众人呼道,暮城雪严肃脸容,轻捋青丝
“他的手不是被我打伤了吗?”
吕忆卿打量闵阙,心生疑惑
“他的力道何时变得如此沉重?”
牛犊见双方僵持,乘机上前扶起唐念良,唐念良瘫靠在他肩上,又把目光落在木纯风身后的吕忆卿脸上,用细弱的声音道
“姐姐,我没事!”
闵阙看在眼里,眉心红光一闪
“师傅~没想还是被你算计了!抢了我的鸳鸯币,又如愿打开了西门,怎么,你也和我的金山银海无缘?”
吕忆卿从木纯风身后站出来,凌然说道
“闵阙,金山银海是我骗你的,此门之后只是一条死路罢了!”
“死路?哼~你以为我还会被你再骗一次?”
“信不信由你!但我劝你赶紧离开此处为好!”
闵阙一阵嗤笑
“既然来了,我的仇人又都在,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怎会舍得错过?不过,我还是疼你的,等我收拾完其他人,再好好收拾你!”
说罢,逼近唐工玉
“就先和这个老不死的算算旧账!”
唐工玉咳了几声,勉强匀匀呼吸
“闵阙,我与你有何旧账?”
闵阙不屑一笑
“装的挺好啊,既然你老糊涂记不清了,我就来提醒提醒你~当年爷爷和雅儿夫人自小青梅竹马,郎才女貌,早已私定终身,因你爹多番阻碍,他们只能相知相望,是你唐工玉自恃少城主的身份夺人所爱,让他们不得相守,是你!害得他们郁郁而终!”
说到此处,他的眼里竟也有些润湿,颤抖的声音继续说
“你知不知道,爷爷失去一生挚爱,早已心如灯灭,跟活死人没有分别,自小,我都没见他笑过。。。。。。”
闵阙愤恨的指着唐工玉,唐工玉胸憋一口鲜血,急涌而喷。
“老城主!”
“爷爷!”
“大哥!”
众人扶住晕厥的唐工玉,连明飞从兜里掏出一粒丹药喂他服下,他才缓缓睁开眼来,怔怔望天,含着泪,轻声吟道
“玉柳采月凝娇色,一醉相思画不浓!”
“你念爷爷的诗也保不住你的命!”
唐工玉没有理会他,眼中反倒溢流欣慰之色
“闵琢,原来你画不浓的人真的是雅儿?你和她相知相望不相守!?怪不得,怪不得。。。。。。你藏得深!藏得苦啊!”
“你觉悟了吗?老不死的,十万年前,你唐氏无耻偷了天母留下的鸳鸯币,自居为主。可你万万没想到吧,我闵家随时可以夺回一切!都怪我的先祖心慈手软,不过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吕忆卿哼道
“所以你就施展邪术吸取天木城民的精血,以练妖法!?”
众人朝她看去,想起今晚天木城的景象,恍然大悟,转而一顿
“唐念良怎么好端端的呢?”
“邪术?师傅,这就是你无知了!天母命我闵氏一族守护鸳鸯币,我闵氏子孙血液里流淌着血图腾,必要的时候,可以吸取城民精魄,启动图腾阵法,以护鸳鸯币,闵氏先祖仁慈,才任由唐氏欺凌!”
闵阙激动的说着,众人一惊,吕忆卿深吸一口气,
“昨夜就是你躲在密室布阵施法?”
“不错!师傅,你这么聪明,要是跟了我,我就不计前嫌,定会好好待你!”
吕忆卿傲首一笑
“哼!恐怕你又要失望了!”
暮城雪目光一动,还是那般倔强?
闵阙拳头一握
“那好!你等着,我先收拾这个老不死的!”
说罢,眼中血光迸涨,一阵疾风闪到唐工玉跟前,众人大惊,只差一寸他的手就可掐住唐工玉的脖子,木纯风和桑挽月长剑一出,白光一闪刺向闵阙,没想他挥袖一挡,一道光屏生生将剑气弹回,重重地打在二人胸前,两人倒飞坠地,连喷几口鲜血
“木师兄,桑师姐!”
吕忆卿和连明羽跑去扶起二人,
“老不死的,就先留你一刻,等我碾碎这些绊脚石再来要你的老命!”
又化作疾风一阵朝吕忆卿等人冲来,连明羽惊声大呼
“大哥!”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闵阙手如尖刀刺向连明羽的心脏,突然一声猛兽嘶嚎震耳欲聋,闵阙侧眼一瞪,
“什么!”
却已来不及收手,
“砰砰!”
明明是一副爪子顶住了闵阙的手掌,怎会发出刀剑相拼的声响?闵阙连退几步,手掌不自觉的颤抖几下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众人也是看呆了,身旁何时冒出一只面如恶狼,身如猛虎的异兽?竟能逼退连木纯风二人都招架不住的闵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