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琳娜仍然不屑一顾,但在心底悄悄竖起了警惕。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作为死敌存在几个世纪,双方的资料肯定都扮碎了研究。
面前这几位少女绝非等闲之辈,形式变得有些严峻了起来。
她也有些气急败坏,情报上显示目标穿着流行的灰色便服,常年在地下工作,蓝色的眼睛,头发与脸满是灰尘,推测为棕发。
可这舞会上上人人都身着正装,头发梳的油光水亮。根本找不到描述的人,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她在考虑回去应该要让德莱厄斯铁血清洗一下不靠谱的情报部门,不然迟早会栽在错误的情报描述上。
“退后。”一个无情的声音从卡特琳娜背后传来,是对着他们说的。
锋利的刀刃搭在女孩的脖子上,藏匿于帽兜之下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那些少女沉默了下去,没有再轻举妄动。
那是……恐惧在心里爆炸,伊泽瑞尔的手颤抖起来。
她为什么会在那里!对啊,他犯了个致命错误,他以为小猫公主已经和人群一起避难去了!却没想到拉克丝还留在这里,成为了危险刺客手里的人质。
“把伊泽瑞尔交出了,不然你们只能得到女孩的尸体。”泰隆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懒洋洋的,听得出他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
“泰隆,我们的得到的命令的不伤害其他人。”卡特琳娜转过头来皱着眉头低声说。杀死这种没有反击之力的娇弱女孩,她觉得是对她的实力的不信任,也是一种侮辱。
“那是你的事,我只听从杜·克卡奥将军的命令。”他冷酷的说。
刀刃轻轻划开女孩的脖子,一缕鲜血流了下来。
伊泽瑞尔咬着牙要往前走,却被杰斯拉了回来。
“放开我,我要救她,他们的目标是我!”伊泽瑞尔哆嗦着挣扎,他很害怕,他怕这个女孩就这样死了,一切有关她的回忆都成为点缀在墓碑上的可笑伤痕。
“别急,你注意看她的眼睛,没有一丝慌乱。我相信她是有能力自己脱身的。”杰斯附在他的耳边说,又掏出来一个蓝色的瓶子。“以防万一你把这个喝了。”
的确,女孩看起来十分镇静。伊泽瑞尔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拔开瓶塞,看都没看就将淡蓝色的药水灌了下去。
拉克丝的嘴唇在翕动着,伊泽瑞尔还以为是错觉,她的眼睛里莹蓝色一闪而过。
“闭上眼睛!”杰斯捂住了他的双眼。
强光!接近2000流明的光在拉克丝身上迸发出来!即使闭上眼睛又被手捂着,伊泽瑞尔仍然能感受到和太阳对视般的光亮!
光芒消逝,泰隆手上已经没有了拉克丝的影子。
逃脱了?可他环顾四周也没看到女孩。
“拉克丝安娜最著名的就是对光的控制,她甚至可以扭曲光,从而让人看不见她,”
听到杰斯的解释,伊泽瑞尔大大的松了口气,手心已经满是冷汗。他真的怕有人因为他受到什么伤害,尤其是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
伊泽瑞尔转头看向刺客。
不对劲!
自己的猎物消失了,泰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要不他就是个面瘫……要不就是猎物还没有脱离他的陷阱!
伊泽瑞尔打个冷颤,汗毛又一根根的竖立起来。
连他也看到了,塔墙上,有一道悬空着的血线,尽管很细微……却暴露出了女孩的位置!
“刺客诡道!”杰斯低声说道,阴霾盖住了他的双眼。这种秘传于杜·克卡奥家族的独门技艺又展现在人们面前!
泰隆卷起披风,突然就出现在了拉克丝的身后,快的不能用肉眼捕捉到行动轨迹。
魔法的发动是需要提前的咏唱的,拉克丝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发声音了,她被……沉默了!
塔墙上的拉克丝一点一点的显露出来,脸色苍白,身后鬼魅般的刺客仍然拿着刀刃指着她。
这突然起来的变故,让伊泽瑞尔的心一点一点凉下去。他没有再看杰斯,只是默默地往刺客那边走去。自己就是他们的目标,如果歹徒拿枪指着的是你,你会选择让一个无辜的女孩来承受那颗子弹么?无论如何,自己也不想看到拉克丝为他受到生命威胁。
走到一半,伊泽瑞尔愣住了。呆愣在原地,他不知道怎么跨步了。
他在女孩眼里看见的是决然。他记得这种眼神,就像下决心保护某样东西的……破釜沉舟。
可笑,你我只是过路人!有什么资格……对我露出这样的眼神!
拉克丝轻轻蹬了一下墙头,整个身体向后仰去,星光下如樱花飘落,婉转哀伤。
泰隆没有想到女孩这么果断,他没有去拉住女孩。无论他刺杀技艺多高超,他也只不过是个人,如果强行拉住女孩也只是两个人失去平衡一起掉落塔顶。
巨大的恐惧感勒得他喘不过气,伊泽瑞尔嘶吼着奔跑起来。他想起在一本书上读过的一句话,一切都还有机会……只要你跑得赢时间!
快!再快一点!
激昂的奏鸣曲从身后传来!绿色双马尾的少女手指在古琴上飞速的跳动着,伊泽瑞尔觉得双腿缠绕着一股风,带着他急速前行。
还不够!还要再……快一点。他向前拼命的伸出双手。
无数的能量粒子从双手前端喷射出来,梦幻般地闪着黄色的荧光,铺亮了他前方的道路。他迎着着这些粒子奔跑着,极致的速度让他身后都短暂性地产生了音爆!
他听见少女们和杰斯在身后为他呐喊……像是整个世界的鼓舞!
我一定要……救下你啊!
带着强烈的意志……他险而又险地抓住了女孩。
杰斯用力的拍了拍手,为这最后的绝杀喝彩。他闷了一口红酒,豪迈地砸碎了杯子,撑开双手,墨丘利之锤赫然现出。
“我承认因为他的原因我对那女孩没什么好感,”杰斯手上的战锤变成了巨炮。“可我的绅士风度也忍受不了……你这样伤害一个女士。”
“电能激荡!”他怒目圆瞪,手上的墨丘利之炮颤抖着,“轰”地一声发出巨大的能量球,狠狠地砸向杜·克卡奥家族的两位刺客。
电光淹没了那里,再向周围散去。
“真壮观,不是么。”望着塔墙上的大洞,杰斯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伊泽瑞尔半个身躯探出了塔墙,汗水从头上滴落了下来。
拉着女孩的手指,心却一丝丝……滑向绝望的深渊。
他忽略了一点,他抓得住女孩的手指……却没有力气再将她拽回塔顶。
“不……要啊。”他的声音剧烈的颤抖着,更像是用指甲摩擦墙面发出的悲鸣。
拉克丝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什么原因,已经昏厥过去了。
“我还没有……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啊!”
他是如此清楚的看着女孩的脸,苍白的嘴唇轻抿着,安详的像只睡着的小猫一样。
无论他如何吼叫着哭泣着,拉克丝的手都在慢慢滑下。
手一松,他的心瞬间冰封了,女孩的脸越来越远,黑暗像是一张巨口,将她吞了进去。
伊泽瑞尔直起身子,跌跌撞撞的退后。真的好累啊……那个女孩就这样死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清楚的记得他答应女孩的时候,女孩眼中跳动着的喜悦。可这就是你为我牺牲的理由?这么多年的生活……都比不上一个认识几个小时的人一个浮光掠影般的承诺?就算我答应的再美好再坚决……还不是一样没有做到!
原来人这么懦弱,你只要把双方的命运缠绕在一起,便没有勇气斩开。
不过是才认识的一个傻女孩而已,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啊!就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低着头,靠在墙边,捂着胸口像是睡着了。
有什么记忆在苏醒着,大量的疲惫感从身体涌上来……然后瞬间消失!伊泽瑞尔重新睁开眼睛,但他看见的世界完全不同了。
符文能量,整座城市整片天空都弥漫着这种的半透明的魔法能量。而且他惊喜的发现他可以吸收这些能量了。
这个世界再度向他敞开怀抱,迎接他的归来!
他的眼睛迸发出亮蓝色的光芒,像是点燃了两盏明灯,照亮了他的眼眶。汹涌的魔力几乎要从瞳孔喷出。伊泽瑞尔欣喜地挥了挥手,能量在他的血管里奔腾流淌,他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滚……”他伸出一只手,几乎实体化的能量弹从手心射出,卡特琳娜和泰隆躲闪,身后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弹坑。
他回头看了一眼杰斯和少女们,他们从那双一闪而过的瞳孔里只能感受到宛如星空般的深邃,却不带任何感情。
伊泽瑞尔向前伸出双手,像是扯开一个看不见的袋子。一个椭圆形的“门”居然真的从空气中被强行拉扯开来。
“空间魔法!”身后传来法师苍老地惊叹声。
黄色的门里闪动着空间乱流,他没有一丝犹豫,走进了进去。
赶上了!望着高出坠落的女孩,他在半空中伸出双手稳稳当当的接住了。
不过这下真是惨了。
救下了拉克丝,伊泽瑞尔却苦笑着。明晃晃的双瞳已经再度黯淡了下去,他没有时间来回复魔法,一个瓶魔法药水提供的魔力只够释放这个法术了。他能接住女孩,却不能带着女孩再飞上去,只能随着她一起坠落。
帅不过三秒,他腹诽着。紧紧的抱住拉克丝,却真的一点也不后悔。如果给你机会去挽回某些至关重要存在的时候,即使面对死亡,也不愿背负悔恨一生。
疲惫感再度涌来,他闭上了眼睛,这次是真的要睡着了。
而且也许永远不会再醒来。
塔底,一起同盖伦值守的卫兵惊恐的看着将军眼角浑浊的泪水,他们也抬头望去,白衣少年和黑裙少女相拥飘落。
“为什么?……第二次……”将军口中吐出干涩的叹息。
“任务失败了。”卡特琳娜站在塔墙上向下看了一眼,泰隆也没有说话。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是必死的。
“走吧。”他们遁形于黑暗中,无声无痕。
杰斯没有阻拦他们,只是平淡地看着皇子,嘴里还轻哼着舞会的尾曲。似乎没有为友人的逝去感到悲伤,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嘉文四世点了点头,高声呼唤。
“希瓦娜!”
他唯一的女侍从已经傲立在塔墙上,长袍随风落下。那帽兜里的高高隆起,居然是尖锐的角——巨龙之角!
半龙少女张开双臂,自由落体的坠落下去。眼睛里闪动着熔岩般的赤金色。在下一个瞬间,巨大的双翼遮天蔽日。
只存于传说和壁画中、夭矫的天空之龙携风裹电,呼啸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