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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民团长

穆刚顺着王先生指的方向,整整追了一天,也没找到盛春娇及那帮土匪的踪迹,便回到临沂城,找到县警察队长王大海,交出师父的书信,并委托王大海发动警察队的力量,留意盛春娇的消息。县警察队长王大海跟萧羲之学过多年武艺,几年前加入县警察队,多次立功一路升至队长,见到师父的书信,自是对穆刚关照有加。他知道穆刚有平匪的心思,平日里便将一些军事知识和剿匪经验都倾囊相授。光阴似箭,日如穿梭,眨眼间穆刚已跟着县警察队学习了三个月的射击,各种长短枪械都熟悉了,射击水平不说百发百中,十发八九中倒也不在话下。穆刚计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便向王大海告辞还乡。王大海本欲把穆刚留在警察队效力,暗中早已向县长举荐穆刚多次。穆刚着实挂念家中老父,决计要回去,王大海见留不住,便说回去安排好了家中的事情,随时可来警察队效力,穆刚深表感谢。

穆刚出了临沂城,一路上金风送爽,丹桂飘香,秋粮也刚刚收获,到处都是一堆堆的柴垛。穆刚归心似箭,甩开大步向前疾行,走到半晌,远远望见远处白色山头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冰雪般皑皑耀眼,知道离家已不远,便放缓了脚步。虎头山是城南第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山峰,名叫虎眼峰,又叫积雪峰,峰顶覆盖有白石,正午日光照射下,似积着皑皑白雪一般。

此处距临沂城五十里,距南下通衢仅二十余里,占山的匪首叫姓于,此人鼻子大的出奇,吃饭时经常就插到碗里,因此被称为于大鼻子,真名倒也渐渐被人忘记了。此匪苦心经营虎头山十余年,手下啸聚了八百寨兵,有三大王牌:骑兵队二十人,配备二十匹东洋军马;快枪队四十人,配备十三响连珠快枪;手枪队五十人,配备的连发匣子枪。这于大鼻子仗着人多枪好,横行方圆五十里。穆刚心中一动,便围着山转了几圈,仔细记下了各处地形,然后离开此山,向东走去。

虎头山向东十五里,有一村庄,名叫孝先庄,此庄依山势走向而建,周边修有高大圩墙以防匪害,庄主穆仁知便是穆刚的父亲,本是庄上的一名落第秀才,屡试不中,便专心做起了经营买卖。凭其勤快、节俭又为人实诚,慢慢攒了百亩田地。此人乐善好施,体恤穷苦,救助了不少的百姓,渐渐有了威望。恰好匪患日盛,穆仁知倾其家产,修围墙,买土炮,练民兵,赢得了村民的尊重,便被推举为庄主。穆仁知有三子:长子穆英,次子穆正,三子穆刚,皆袭穆仁知家风,勤劳节俭,为人厚道,深得众人称赞。三子穆刚,聪明伶俐,喜好读书。穆仁知开始对他抱有很大期望,盼着他能考个功名,也能光宗耀祖。穆刚酷爱读书,路边捡到的有字的纸张也要捡起来看一看,被同伴戏称“书虫”,但是他偏偏独对这八股文不屑一顾,自言绝不能被这些陈腐的框框所缚!好在民国不再兴科举,穆仁知也就由了他去了。鲁南有习武的习俗,男孩子年龄大点便会跟着大人学拳。穆仁知见三小子考取功名无望,不如学点武艺在身,在这乱世中也多一些保命的本事,于是便把他送到黑虎查拳掌门萧羲之门下学习武艺。

穆刚疾步向前行走,远远看到路口处的小树林,见这些树比自己离家时长高了不少,“三年没回家了!穆刚心中颇有些感慨,“穿过这片树林子,就能看到庄门了。”穆刚心想,“今天会是谁站岗,不知道能认出我来吧”。穆刚穿过林子,远远望见门楼上有三个人在站岗。穆刚把头一低,闷声向前走去。

“下面那个挑夫,你干什么的?”穆刚一听,声音很是熟悉啊,正是发小李猛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副傻乎乎的笑容:“我找李猛买兔子的!”

门楼上喊话一人闻言一愣,仔细一看,飞身跳下,一个飞踹踢来,“嘿,好你个书虫,吃我一脚!”

穆刚哈哈大笑,见李猛提来,赶紧那竹竿一挡,只听啪的一声,竹竿碎裂,露出铁棍,李猛空中一个翻身,一落地便跑了过来,热情的拥抱穆刚:“不亏是萧大侠的传人,李某佩服!”穆刚也热情的拥抱着他。“你李队长存心不良,一见面就给书虫一脚,不地道啊!”门楼上两人大笑道。

原来虎头山的土匪越来越肆无忌惮,威逼日甚,庄上成立了三百人的民团,分了三个大队,选了三位练家子当队长,穆大锤是一大队队长,是穆刚的本家大哥,个子高,拳头大,说话象打雷一般;张铁牛是二大队队长,一身蛮劲,曾经把陷入泥潭的耕牛给背出来;李猛正是三大队队长,他身体瘦长灵活,善于奔跑,经常到山后抓兔子给弟兄们解馋。穆仁知年事渐高,虽有三位民团大队长辅佐,也渐觉力不从心,便想等到秋收后,庄上举办擂台赛,获胜者将担任民团长。李猛知道穆刚跟大侠萧羲之学了几年武功,村里人都很羡慕,李猛也想试试穆刚的功夫,所以才有刚才那一脚,但是结果却令他心头暗惊。刚才那一脚他没用全力,但是从门楼上跃下的冲力还是非常大,自认为这一脚非蹬穆刚一个跟头不可。没想到穆刚用铁棍一挡,竟然一步都没退,自己却凌空翻了个跟头,知道功夫悬殊,心里便服了穆刚。

穆仁知见穆刚回家,非常高兴。几天后,擂台赛如期进行,一番比试下来,便剩下穆刚、穆大锤、张铁牛和李猛四个人争夺民团长的位置。三个人虽然都是练家子,穆刚却深得萧羲之的真传,一路十面埋伏捶,打的他们心服口服,结果毫无悬念,穆刚胜出担任民团长,穆大锤、张铁牛和李猛依然做三个大队的队长。

接过庄上唯一的‘汉阳造’,民团长穆刚正式上任。民团的训练科目上,穆刚加上了黑虎查拳,他嫌肉拳威力不足,便发明了一种武器,美其名曰“槐刺”,就是把三枚钢钉嵌在便于攥握的槐木板上,槐木很有讲究,穆刚他们花费了好几天功夫才琢磨出来的。队员每人一副,平时藏在怀里,贴身近战时套在手背上,既能护手,又能刺杀。训练之外,如何解决虎头山的威胁,成了穆刚和他的三个大队长经常琢磨的问题。只是虎头山于大鼻子人多枪好,实力相差悬殊,穆刚等人也只能从长计议,等待时机。

秋去春来,转眼到了第二年的初夏。这一日,穆刚到县里的琅琊书店逛了一圈,买了几本新书,便来泰盛馆用餐。泰盛馆是个百年老店,掌柜的是黄土堰人,据说祖上曾给乾隆皇帝当过御厨,告老还乡后,在临沂城开了家饭馆。城里稍有些头脸的人,有个红白喜事、朋情吃请的大都来这摆上几桌,掌柜的为人随和,生意做的非常红火。穆刚在警察队学习射击的那段时间,王大海经常带他来这里,一来此处饭菜确实爽口,二来这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往往能打听到不少有价值的消息。担任民团长后,穆刚常到这里小酌,或约王大海,或自斟自饮,主要心思放在探听消息上,吃什么倒不重要了。

“这世界又要变了”!一个声音低沉的说,“以后就没有琅琊道了!以后我们就直接归省里管!”

“直接归省里管好啊!少缴一级政府的税了!”

“这琅琊道才设了不到三年就撤销了啊!”

“知道吗?小日本又要来山东了!”

“知道,前几天,小鬼子在济南作了大恶!杀了好几万老百姓呢!”

“北伐军也没敢管,绕道济南走的!”

“你还不知道吧,小日本野心可大了,他们的首相制定了个计划: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洲。你说这小日本够狂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表哥在东北王手下当差,这份文件是台湾人发现的,分多次从日本寄给张少帅转呈政府的,信还是我表哥给少帅取的!”

……

穆刚慢慢喝着酒,仔细听甄别这些小道消息的真实度,心中暗想,北伐军经过这里,于大鼻子也消停了一段时间。眼见北伐军没有剿匪意,前脚一走,后脚土匪就要再次猖狂起来,得尽早想个办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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