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将此时的镜头转换到另一处,朱清可说是正在火头上。有件事他必须尽快得到答案,所以连陪伴封迹直到醒来也无法等了,顾及到弟弟的安危,他在屋内门边留下了自己的一支羽翎,相信一般不会有妖兽敢于无视朱雀的气息。
至于封迹醒来以后昏昏沉沉地摸到门边吃惊自己的门被撞坏了,又突然发现始作俑者的身怀之物的那撒娇般的愤怒,我们就作后话暂且不提了吧。
且说昨夜把弟弟抱上床时,朱清赫然在封迹脚上发现一枚金环。这金环可不普通,并不是什么金子做的,而是有法力的宝石,其上刻有符咒,使被缚者的实力大打折扣。怪不得自己的弟弟人形开始变幻不定,敢情都是这玩意儿闹的鬼。居然打主意打到他朱清家人的头上,哪个混蛋活得这么不耐烦!朱清哥哥在经过了深思熟虑以后得出了不管是不是,总之封门别想往外摘这一定论,这会儿就是赶去兴师问罪的。一路为了省些时间,他甚至换回了原形,反正原形飞来也如长虹,倒是不用太担心的。
待朱清风风火火来到封门山顶,还没开始叫骂呢,就看封不老一袭白衣,仙风道骨捋着白须望着他,一副早知如此的神色。这反倒更助长了朱清的怒火,他换回人形落下,风过猎猎一袭红袍张扬,说不出的凌厉狂放。他还未走近就指着封不老质问道:
“喂!你既然知道我要来,肯定知道封迹金环的事儿吧,你给我说清楚!”
“朱雀神可息怒,我这小小一门,经不起您发怒。”他站在那儿不动,依是笑。
“哼,你少假意讨好了。”朱清冷笑,“你这捉妖兽的营生在人类里干得也算长的,根本就不怕我吧。但我劝你别骗我戏弄我,不然可不会好过。对了,封玺儿呢?他要是在,让他给我说。”
“想一想现在,也就您够格叫前掌门玺儿了。”封不老脸上溢出浓浓的追忆神色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朱清到里屋详谈。朱清也不客气,直接走在前头进了去。封不老过的生活那是相当不求物质,实木家具看着舒坦,但除了这之外也没任何可提的了。朱清随便挑了把椅子坐,封不老就坐在了他旁边。
“前掌门出去了,我大弟子封墨似在蓬莱遇了什么事,劳烦他去帮我照看。这事儿也不简单,我慢慢说与您。您不喝茶吧?”
“不必不必,快着点儿。”他着急摆摆手,封不老也就正式开始了。
“令弟是怎么入我门下的,可有说与您?”
“我想问来着,奈何长久不见,总是说不清。”一提这事儿他就怨,自己的弟弟怎么从不主动找自己呢?
“那我便就从那时开始说起吧,”封不老脸色严肃,搜寻着过去的记忆,“我头一次遇到封迹时,他不知已昏迷了多久,伤重将死。我见他好歹是神兽,心有不忍,就把他带回了门下。”
“什么!你说他当时快死了?”震惊及不甘迅速出现在朱清脸上,还好他手上没茶杯,不然非得捏碎了不可,“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件事连封迹自己也不怎么清楚,”封不老半是安慰地说,“他连自己是被偷袭还是正大光明跟人家打输的都想不起来。总之,好在他身体素质够强悍,到底不是人的好处。他在我照料下过了很久慢慢好起来。一个月后我和他说了第一句话,那时他连维持人形也没办法,他说他想吃点甜的,这可难了,伤还没好,这儿平时又没有甜的吃。当时他可伤心,嘴上不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那几天总说想吃的都是有伤时的忌口,我都怀疑是他故意的。”封迹的孩子气一想起来还是惹人疼,封不老眼里掩不住的溺爱,朱清也安静了下来。
“原来是你救了我弟弟,只是之后……又怎么回事?”
“之后可说都是他一时兴起,”封不老无奈地笑,“伤好之后能化人形了,有天他散步,看见封墨和他外门师妹封梣在练剑,立马跑来说他也想学那些玩意儿成不成。高阶神兽慧根可嘉,封门之前不是没有收非人弟子的先例,我就收他做了三弟子。但开始时他老是控制不好力道,而且他到了能到处跑的程度我就忧心起之前害他险些送命的事,万一是追杀呢?我就跟前掌门讨了金环给封迹。一来他练功更好控制,二来他平日里气息改变,也有个侥幸。”
“免追杀?哼,如果真的追杀来了,金环控制了力量,我弟弟恐怕死得比上次还惨。呸!不对,我家迹儿才不会死。”
“我也知这算下策,不过金环在一定条件下还是能取下来的,就是有限制。所以应该无大碍。”
“总之这么说,我不但不该来兴师问罪,反倒该送礼感谢你照顾我弟弟这么久?”
“倒不是那意思,”看出朱清气全都消了,气氛也缓和了下来,封不老笑脸迎人,“封迹这些年对我封门贡献很大,只要您还让令弟留在我门下,便就在感谢不过了。”
“我弟决定的事,我改得了么?”朱清挑眉,起身欲走,“我是该谢你,回头送两件东西过来。但金环我持保留意见,我们不同族,谁都不能尽信谁,你是明白的。”
“自是明白的。那么朱雀神一路走好,老朽就不送了。”
“呵,我在气头上就来迎我,我欠你们了就送都不了?真现实。”他说这话不过是习惯性的刺,谁都没多往心里去。于是封不老就看着朱清直到他离去,眼神这才暗了下来,他轻叩桌子几下,思索着直到后边的暗门里走出一个身着银色暗纹黑衣,黑色短发的男子,这才出声,开口沉闷:
“玺长老,我们瞒不了一世啊。”
“就瞒一时也是好的。”刚才还被提起远在蓬莱的封玺令人吃惊地出现在此,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左右,面容坚毅,语气如此怅然。然而片刻后,他又分明是欢喜的:
“一个封迹,说不定是会让四方圣兽,都归我们所控制啊。”
“那时,就是我们的盛世,对吧?”
“嗯。”
梦再做长一点,封玺闭上眼,脑中已勾画出理想景象。
“劳烦你信任我了,朱清。”他呢喃道,笑得瘆人。
而似乎陷入阴谋的主人公的两人:封迹正由于脑袋还昏而趴在床上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干;朱清则是又一路飞快地往弟弟家赶,满心想跟他再多处一会儿。
唉,管他是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雨,但愿来得晚一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