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慈真正的祭日就在这个周日,偏巧天气并不好,南方的风冷到骨髓里让人不得不多加一件衣服。
她只身前往了那个地方,仿佛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真正找到自己,只有到了那里心情才能慢慢平复下来。
不巧的是,正好那里有人在祭拜她,莫慈只好躲在树后面偷偷的看向墓碑出。
来人正是自己的父母。
两年不见,他们已经冒出了好多的白发,脸色憔悴,佝偻着身子,就连给她烧香时的手也不断地在发抖。
两年前的父亲是那么沉着、处变不惊,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莫慈遇到困难想要求助,父亲的一句“知道了”就能将所有的事给解决了。
两年前的母亲是那么爱美年轻,在她身边总能感受到无比的安心,常常会与母亲一起去购物,母女两个呆在一起总是那么快乐,每天都能见到的就是母亲乐观的笑容。
如今呢?
就连从来没有哭过的父亲居然也老泪纵横的蹲在地上,只手捧着脸,眼泪从满目疮痍的手的缝隙里不断的滴下。
“女儿啊……你这一走就是2年,他们却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他们告诉我你行踪不明。真够过分啊!你说过不过分啊!告诉我你已经死了也就罢了,却给了我这么一点渺小的希望,让我们都在乞求着哪天你就突然出现了……
“我啊,从小就被你当做英雄,作为一个父亲我真的好高兴,真想一辈子做你的英雄。可是你都不在了,我也老了,没有了你我怎么有力气去当个英雄啊……你爸爸我啊,有时候觉得自己好没用……明明过去是个能够一手遮天的大人,却对你的身亡无能为力。
“爸爸错了,爸爸以前阻止你一心钻研画画,认为这些都是没用的,哪有那么多奇迹发生啊!总是让你努力读书,其他的都不要想,这些都是爸爸不好!因为你就是我的奇迹……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莫慈的背顺着大树滑了下来,抱头痛哭。
母亲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了会儿父亲,拿出抹布不断地擦拭着莫慈的墓碑,执着的摩擦着墓碑上的每一个泥点,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转而听到的是她的抽泣声。
“对于听到行踪不明的我们这些死者家属来说,这有多煎熬你知道吗?我一直盼望着你回来,我只要听到有人敲门,第一反应就是你回来了,盼望着你跟我笑着说‘妈妈,我回来了’,盼望着我们一家能够再次坐在一起吃着饭,其乐融融的。晚饭过后,你会继续陪着你爸爸下围棋,而我能够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听到你耍赖的求你爸爸让你一子,你爸爸就会耐不住你的性子说着‘好好好’。
“你知道吗?现在啊,你爸爸去外面工作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总能看到你在的影像,我真是的,现在就好像只能靠幻觉来过活了。你别笑我们人老了老是怀旧,以前跟你出去逛街的时候啊,只要看到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别提有多高兴了……还有啊,过去你和你爸吵架可真是闹得很呢,好不容易把你们劝好了,结果一见面都倔强的撇过头,你爸啊居然比你还倔,你好不容易服软撒娇了,还要好好哄他一阵才会理你……
“可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墓碑那头,大树这头,三人都泣不成声的哭着。
直到父母二人互相搀扶着离开,莫慈心酸的看着两人憔悴的背影,准备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结果姜蚕荔却捧着她最喜欢的花来到了这里,轻轻的将花放在墓碑旁,相对无言的站在那里。
“你啊,要我说什么好,怎么就是不肯出现呢……”
听着她的叹息,又想到刚刚父母的言语,汹涌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她出现了呀,可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就是莫慈……
一阵风将姜蚕荔的长发和黑色风衣吹起,她冷冷的将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霍维仁左手捧着西装外套,右手拿着莫慈最爱吃的泡芙,对她莞尔一笑:“好久不见。”
她被吓了一跳:“你……”
走到她的身旁将泡芙盒放在墓碑前:“没想到吧,我是小慈的哥哥。”
她白了一眼:“想得到才怪呢。”
他笑了笑,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发丝随着风摇摆不定:“我啊,不管小慈有没有死,我都仍然会期待她再次出现呢。”
姜蚕荔点了点头,莞尔一笑:“我也是。总觉得一句行踪不定,她也许真的会再次出现。”
霍维仁听到轻轻地抽泣声,径直朝声音的源头走去:“谁?”
真没想到看到的是她。
姜蚕荔紧随其后,看到莫慈哭红的眼睛和鼻子,不断抽泣着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们。
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的手,吓得直接抓住她的手紧张的问她:“天啊,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割破了。”
“这可是要缝针的啊,口子太开了。”她转头看了看霍维仁,眼神示意她需要帮助。
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跟我去医院吧。”
姜蚕荔将她送到车上,自己准备打的回家,却被霍维仁叫住了:“你去哪?”
“回家啊。”
“上来!”
那种霸道的语气让她感到很不满,想要甩脸走人,心里却出乎意料的担心莫慈,还是不情愿的上了车。
姜蚕荔和莫慈坐在后车座上,她有些好奇地问莫慈:“你怎么会在这?”
“那个……”
“说吧,不是叫你不要怕我吗?我有很可怕吗?”
霍维仁对着后视镜白了一眼继续开着车。
这女人何止可怕?都可以用彪悍形容了。
“昨天……邵洋带我来的,所以知道这里……”
什么邵洋?邵洋是谁?那个臭小子?霍维仁对着后视镜疑问的看了一眼,而姜蚕荔果断的无视了他。
邵洋……他居然会带她来这里?可是也很奇怪,那她今天还来干吗?
莫慈紧张的绞着衣服,知道自己说的话露出破绽来,也就索性继续编下去:“觉得这里很漂亮,也想真正祭拜下莫慈……”
这小动作并没有躲过姜蚕荔的眼睛,她却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心里的怀疑油然而生,看着窗外想着心事。
很明显她刚刚并没有说真话,那她今天为什么来呢?
还有那个邵洋……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