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依旧渴望吹吹夜间凉爽的风,清新爽朗,站在操场上多爽啊,已经是第八天了。明天是第九天,上午坐大巴去山区拉练,晚上开篝火晚会;后天,下午就要举行会操仪式,然后分别。还有两天,就剩两天了……我怎么有点想哭呢……
这天晚上没怎么训练,只把这几天训练的内容都过了一遍,无非就是起步走跑步走正步走,教官看挺齐的,跟我们说,“走,我带你们找别的教官玩去。”
然后找到临班三班,我们两个班同学围成一个大圈,人们紧紧挨着坐在一起,两个教官坐在中间,有人问,“教官你们平常都训练些什么?”
会打的是那个班的闫教官,“跟你们一样,武警嘛,先是训练军人形象仪表,然后射击,单双杠,体能,扛沙袋或者投弹什么的,什么都有。”
“给我们展示展示行不行?”
“展示扛沙袋?”方御强问。
“不用,随便你们训练的什么都行。”
然后两个教官耳语了几句,说,“不行,兜里有手机,掉出来怎么办?”三班一个男生走上前,说“老师我帮你拿”,闫教官把手机给他,那人就退回去了。方御强也边从口袋里拿手机边往我们班这边走,走过来拿着手机支在空中踌躇着不知道该递给谁,而其他人也不敢上前接他的手机,他手臂指向的方向是向着我的,可眼神不在我身上,而在另一边的几个男生身上,眼神游离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犹豫一下走上前接过来了。他看了我一眼,说,“看起来脸色好看了。”
我说,“嗯,不怎么难受了。”
他走了,走到我们围的大圈中间,和闫教官两人作出要打架的姿势,好像是要和闫教官对抗。我满满的心思都在手里的这部手机上,在人们都朝两个教官那边看去的时候,我悄悄蹲下身去,打开他的手机盖,点开短信息。
当时我们都是用的翻盖手机,收件箱有80多条,点开看,全部都是“李莹”,我心里一紧,的确是个女名。具体内容,我只打开看了几条,有的是“我刚来A市,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工作”、“你干什么呢?当兵很累吧?”、“最近你都不理我,是很忙吗?”等等,听语气,也许真的是女朋友吧。
再看发件箱,只有十几条,依旧都是“李莹”,心彻底死了,胸腔里有一个地方被抓紧,我没敢打开看发件箱的内容。
匆匆合了手机盖,把脸埋在大腿上,有湿润的东西温暖了冰凉的膝盖,我终究没忍住,看了看眼前人们依旧把关注点全部放在教官那里,我再次打开手机,发件箱一一查看过,还好还好,每次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或告诉她“在执勤”或只有两个字“很累”。
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我站起来,走到人群中跟他们一起看教官“厮打”,刚一走近,就看到方御强他仗着自己个子高就把闫教官扛上肩用力拉了一下,把闫教官从身后翻到身前来了。我大叫,“方教官你真帅!”我不用在一直按捺着内心的声音了,最后几天了,我要都喊出来!
好多人都看向我,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我知道他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装矜持不敢喊出来而已。
老这么看他们打也没意思,他们俩打来打去也觉得没意思,大家讨论了半天,就决定丢手绢玩,不过丢的不是手绢是防御强的腰带(注意是腰带不是裤带,摘下来衣服依旧很正常的那种装饰性的腰带。我曾经和几个朋友说我们用教官的腰带玩丢手绢,她们都问,教官的裤子不会掉吗?我气疯了。),我们再次把圈围好,方御强在外面转啊转啊转,忽然跑了起来,我不明所以,旁边人叫了我一声,“周雨瞳回头!”
我一回头,刚好是他的腰带静静躺在我身后。我拿起来就去追他,可是他已经跑的比我快了半圈,我才不管,死命追他,他穿的军靴,也跑不快,就在快追到的时候,他忽然一停站在崔泽宇旁边了,我没刹住闸,撞在他身上了,他又撞了崔泽宇,崔泽宇没站稳,倒了。
他累得双手拄着膝盖,喘息着说,“早知道扔在一个矮个的后面了,这大长腿给我追的……”我“呵呵”会心笑了一声,把腰带递给他,他接住腰带正要说什么,忽见旁边摔倒的崔泽宇,轻笑一声,感觉很无奈的对崔泽宇说,“你这么高个子怎么重心不稳呢?”然后把崔泽宇拉起来。
在他顾及着崔泽宇的时候,我早已体力不支坐在地上了,康月跑到我身边,问我是不是还在难受,我点点头,喘着粗气。康月在队伍里站在我后面,秦苒妮站在林薇后面,我的斜后面,我们那一个区域的人都相处的比较好。
我感觉头发昏,脑仁疼得厉害,胃里一直不舒服,我干脆躺在康月腿上,好好儿的顺顺气儿。这时候新一轮的丢手绢开始了,是闫教官拿着方御强的腰带在玩儿似的跑,身后一个女孩迈着小碎步一手捂着嘴一手压着头发帘在追,弱不禁风一般。方御强觉得没意思,冲闫教官大吼一声,“你扔在一个能跑的人后面不行?”闫教官也觉得没意思,拿过来腰带让那个女生回去。
方御强这时坐在康月旁边,好像才发现我的异样,轻声问康月,“她怎么了。”
康月直说,“病还没好,加上跑累了。”
然后他看向我,轻皱眉头,现在想来,是有点担忧在里头的吧,“我还以为你好了。”
我笑,“没事,就是跑的累了。”
闫教官把腰带重新扔到一个男生后面,男生追势太猛,把闫教官追的快要跑出操场了。同学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们,我也忍不住想知道到底那男生追上闫教官了没有,不由得坐起身来向他们看去。
本来打成一片很热闹,结果这么欢乐的事情还是被一声哨声给打断了,这时候操场上所有班级的教官领着学生已经玩成一片了,大队长却命令所有教官把各班队伍整理好,即刻集合。方御强把队伍整好,就跑去集合了。他们集合的位置离我们班站队的位置很近,再加上大队长的大嗓门,训斥了些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看看操场上都乱成什么样了?你们把学生训练好了是不是?
“就算训练好了,安安静静地坐着,唱唱歌,这是在干什么?像一个受过军事训练的集体吗?
“赶紧回去把队整好,你看看那个班,又闹起来了。”说这指了指远处一个闹得声音很大的班级(那时候我感觉大队长很万恶有木有?)。
教官解散,都跑回各自负责班级,他让我们班都坐下,没有唱歌,只是坐下休息。然后他依旧是在崔泽宇的前面一步远的距离坐下,拿出手机,躺在操场上玩着,躺着的方向与我们第一排四个人连成的线互成斜角。我想起那个李莹,想必他是在和李莹发短信吧。
我和秦苒妮借了她的眼睛带上,和他平行躺下,我能看到他的手机屏幕,可是秦苒妮的眼镜度数太小,我还是看不见他拿手机在干什么。正当我准备放弃窥探他打算坐起来的时候,方御强扭了扭头,看到了我,问,“怎么又躺下了?还难受吗?”
我怔了一下,点点头。
他坐起来,低头看着我,“明天拉练,得走一个多小时呢,你要不别去了。”
“我想去。”
“万一你走不动了,我还得背你。”他眼眸垂下,眼神略有忧愁,似乎身负重担。
我笑,侧过头看着他,只是渐渐想到多年后如果我们同枕躺在一起,会不会还会有这时候的心悸的感觉,“那更要去了。”
回到宿舍准备睡觉时,我特地查了A市的天气预报,明天气温最高30摄氏度,我彻底蔫了。下床把行李箱躺了几天一直没好意思带出来的大草帽拿出来,明天只能用它抵挡炎热了。
再次躺回床上,一身的疲乏瞬间消失殆尽,回想今天的种种,他把手机递给我的时候,是不是对我的信任要多过别人呢?我们只隔了一臂远的距离躺着看向对方的时候,对彼此的信任,是不是会更多一点?
或者不只是信任,而是别的什么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