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富在用小艇把落水渔民救起来后，也从船舷另一侧登上了绿眉头，走过来一看把头船上居然站着个女的，也是被吓了一跳，问：“丫头，你一个女人家居然上了把头船还站在主位上，难道你是鱼把头啊？”
那姑娘一笑，点点头，又给海富行个抱拳礼，略带顽皮的表情道：“红东村第二代鱼把头周晶凌，给海洋岛两位鱼老大拜浪了！是这么说的吧？你们怎么不问我满载啊？”
红东村？什么地方？
众人一阵诧异，张顺风看看这小丫头，说道：“我说小丫头，我跟石岛那边的渔民很熟悉，我怎么就没听说过石岛有个什么红东村呢？哪来的渔村啊？”
张小涛拍拍爷爷的胳膊，提示道：“爷爷，我听过！红东村不是个渔村，而是石岛赤山脚下一个不靠海的小村庄。这几年，这个村庄的人开始出海捕鱼，而且还成立了一个红东集团，专玩远洋捕捞，现在已经是荣城一带最大的海洋捕捞企业了！”
“你怎么知道的？”
“去韩国送货的时候，我遇到过一艘冰鲜运输船，听那上面船员说的，他们就是红东村的！”
梁半海听完这红东村根本不是渔村，用鄙视的眼神看了那周晶凌一眼，道：“周小姐！鱼把头、鱼老大这样的称呼，跟渔民的传统信仰有关系，你们红东村既然不是个渔村，那你最好不要给自己封这样的头衔！小心亵渎了神明，会在海上遭来事故！”
周晶凌切了一声，也瞟了梁半海一眼，不服气道：“哎！电视在采访你的时候，可是说你吃过洋墨水，可我看你不但重男轻女，而且还这么不懂得尊重女性，你简直就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什么狗屁鱼老大啊！”
张小涛指指周晶凌，瞪眼道：“你怎么事儿？你敢这样跟我们小老大说话？你是吃败仗吃轻了，想尝尝我们海洋岛的手段吧？弟兄们！把这娘们给我绑了！上！”
张小涛振臂一挥，海洋岛的船员们拔出**就要往船舷上跳，周晶凌船上的船员显然就没见过这种海盗截船的阵势，一个个吓得是本能后退。海富这时候喊了一声，将船员们叫住，转脸说道：“把刀都给我收起来，你们忘了这趟是要为国出力去的啊？丫头！鱼把头、鱼老大这样的称呼，对于我们渔民来说很神圣，不是你们这些内陆人可以拿来喊着玩的！这次我们有要事在身，暂且不跟你一般见识，如果下回在海上再让我听到一个女人敢自称什么鱼把头，我海洋岛人定不轻饶！顺风兄弟，启航！我在你们船上烤烤火、喝喝茶，也享受享受这艘宝贝疙瘩！”
周晶凌一听人家要走，垫着脚挥手喊道：“哎哎哎！海富老大！能不能让我上这艘望海960参观一下啊？我们顺路，你们拿这艘船捎我一路呗？我在电视里看到这艘船就喜欢的不得了，现在见到真船，我更喜欢了！”
张顺风越看这女人越想揍她，冷笑一声，说道“哦？你要上船啊？我告诉你，海洋岛自古以来船上坐女人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啊？”
“避风的时候，船员在港湾里**，结完账了让**下船。周小姐，你是干这一行的么？如果是干这一行的话……你开个价，我让兄弟们轮着碰你的场！”
“你……”
众人一阵大笑，海富道：“顺风兄弟！别理这个不懂规矩的毛丫头，启航！”
绿眉头这就升起风帆，与冰鲜二号一起，继续向威海方向开去。不过，这讨厌的周晶凌却非弄了一艘渔船跟在绿眉头的身边，着迷一样爬在船舷上看着这艘船，若不是这艘船太珍贵，船员们早就靠过去把周晶凌撞沉了！
甲板下的小客厅里，大家在左右的摇摆，和木船吱吱声中喝茶聊天，这般古朴的航海惬意是游艇无法提供的，所以海富现在还真就是不想回冰鲜二号了。
张顺风这时候从甲板走了下来，脱掉棉袄坐下，道：“烦死了！这个小贱货就开着船跟着我们并排航行，船距还拉得特别近，我就担心会撞上！这可真是癞蛤蟆落在了脚背上，她不咬人膈应人啊！”
海富喝口茶，笑道：“让她看去吧！这艘船的确够漂亮，别说她爱看，我那小浪花看到船出厂之后，死活要我给她弄一艘小号的当游艇。我就跟她说，这种船最少要十个人才能驾驶，根本不是当游艇的船型，结果我这肩膀子……狗啃的一样，全是牙印！老娘们儿啊！都他妈一个样儿啊！来来来！大家接着说！小涛，这个红东村是干啥的？”
张小涛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具体的！那次我们去韩国瑞山港送鲍鱼，正好赶上暴风雨，我们船就滞留在瑞山港躲避，而他们的船正好进港避风。我们的船员听到有人说中国话，就过去搭了个话，就知道他们干了一个红东集团，号称拥有SD第一的近海捕捞船队和远洋捕捞船队，其他的也没多问！咱海洋岛的船员出海，纯粹是为了锻炼自己、长长见识，住的宾馆都跟他们普通船员不一样，聊不到一块去！”
远洋捕捞？
海富对这四个字特别感兴趣，身子向前一倾，问：“说仔细了！是远洋捕捞还是远海捕捞？”
“这……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了！远海捕捞，指的是用性能稍好的渔船，在更远的海域里进行捕捞作业，跟近海捕捞没有区别；而远洋捕捞，则是指大型船只组成的远洋船队，直接开到大洋深处进行捕捞，不论是船只的先进程度，还是船只的吨位，都远胜于普通渔船，不是一般渔民能玩的起的！”
“那……那我真说不准了！我出去从来不直接跟外人聊天，都是等水手们出去聊完了，我回来再听一遍，防止他们上当受骗！我们家的祖训，就是出海之后不能相信任何外人。不过吧……咱们去韩国这趟线的水手，清一色都是本岛年轻人，咱们的方言也很少说‘洋’字，所以我分析还可能真是远洋捕捞，连我都不知道的东西，那些小弟弟们怎么能知道这个名词啊？”
梁半海这时候也忽然警觉起来，道：“海富爷，我也觉得是远洋捕捞！小涛哥是在韩国碰到了他们的运输船，可中国近海现在没有多少鱼，远海的渔获也是越来越少，供应本国尚且困难，他们不搞远洋捕捞，从哪弄的成船的海产品去卖给韩国人呢？海富爷，如果真是远洋捕捞、已经进入韩国市场的话，这个红东村很可能撼动我们水产品第一企业的地位啊！”
张顺风越听越纳闷，问：“小老大，咱们是拿海当田地，旱涝保收；可他们开的再远，也不过是去抓鱼，等那些远海也打不到鱼，跟风出洋的渔民一到，大洋里面的鱼也能被抓光，怎么可能撼动咱们的地位啊？咱是大鱼生小鱼，他们是捞一网少一网，跟我们比他们差远了！”
梁半海摇摇头，为大家解释道：“人类的渔业活动到80年代以前，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在近海和远海完成的，这个远洋捕捞是从80年代中后期才开始搞的。我们人类想要打空远近海容易，但想要捞光那巨大的大洋，没有个三四百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而且，从事这种捕捞，所需船舶吨位必须达到千吨以上，一个船队最起码要配置捕捞船和冷鲜运输船结伴而行，那种投资也不可能出现大面积跟风，没多少人买得起远洋船！”
“那咱们也搞啊！咱海洋岛可有钱，买大船出去捞，直接老规矩圈定渔场，来一个抢的，咱就干倒他一个，那多过瘾啊！”
“顺风爷，任何事情都是有弊有利的。远洋捕捞最大的弊端，除了投资太大，就是风险太大！远洋捕捞的作业区，往往是远离陆地和主要航道的无人大洋，一次出航最少半年以上，什么不可预知的风险都有，一旦船出了事儿，没有任何国家会跑到大洋深处救人，船和人没有任何逃生几率。除此之外，大洋上的鱼类自由惯了，习性与远近海的鱼类大不相同，它们到底去哪，它们自己也不确定。这样一来，大洋上就无法形成固定渔场，远洋船队出航后，到底抓到什么东西、能抓到多少东西，全看运气，要是出去一趟八个月，结果只抓到几千吨鲅鱼或是连鲅鱼都抓不到，那可就是赔了大钱了！远洋捕捞这个行当就跟赌博似的，所以全世界都知道大洋里有的是鱼，但真正搞远洋捕捞的人却还是极少数的！”
海富的脸变得阴沉下来，一边琢磨，一边道：“在1986年的时候，我曾经去过石岛谈生意，见过那里好多个鱼把头，但却没听过什么红东村和红东集团。换句话说，这个红东村进军海洋的历史，到现在最多也才六年，可是他们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出了刚才那如此大规模的近海捕捞船队、拥有了远洋捕捞船队，并且产品已经开始打进韩国市场……他们哪来这么多的本钱？一个远洋捕捞船队，两艘船下去就得一个亿，就算是放高利贷，六年的时间也放不出这么多吧？”
梁半海也是忧心忡忡，又道：“水产行业是海洋集团的根基，而韩国市场又是我们水产销售的主要根据地，现在红东集团既然已经开始进军韩国市场，那么它就已经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了！如果红东集团除了刚才这八十多艘渔船的近海船队外，还真的拥有远洋捕捞船队，那这个对手很可能就是以后挑战我们霸主地位的人。因为它的发展速度绝对不是正常的发展速度，这也太快了点！海富爷，到了威海之后，我们一定要把这个红东集团查个详细，真正的对手要出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