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连长，鸡丢了！
“连长，鸡丢了！猪司令麦明兴是在大家喝得最开心的时刻走进连长家小院的。
一班长卓群廉刚给连长讲完一个笑话，大家围着餐桌正笑得人仰马翻，只见麦司令怯生生地两手低垂面如菜色地报告。
这猪司令原本入伍时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人也长得“猥琐”，后来连队看他老实随即把他放到了副业组。那年头，谁要是新兵下连分到了副业组去养猪是件很没面子的事，别人养猪三天两头猪非死即病，谁曾想这小子到了副业组后上新华书店买回厚厚的一摞养殖方面的书，结果他小子看到猪打个喷嚏就能判断出什么毛病，平时看起来窝窝囊囊的他每天把猪圈打扫的比自己的床铺还干净，一年下来连队净赚好几万，连首长们一高兴，当年就给他立了个三等功，一时间“麦明兴”成了闻名全团货真价实的“明星”。
有一次军区副司令员欧金谷到连队视察，这司令员有个习惯喜欢到副业组炊事班和厕所检查，尤其喜欢不打招呼检查，据说他的逻辑是“猪圈副业组是连队最脏最乱的地方，如果这些个地方都弄好了，其他的地方可想而知。”
司令检查那天，麦明兴正穿着个解放牌大裤衩在打扫猪圈，听到有人叫跳出猪圈就去开门，一看是肩膀扛着个“月亮”的司令员，他一激动抬手就给首长敬了个礼：首长好！这穿着大裤衩给首长敬礼的动作惹得全场哄堂大笑。
为了缓解尴尬场面，指导员赶紧介绍：这个小广东刚来没识几个字，分到副业组后，不但自学成才还立了个三等功，司令员一听还有这么个争气的小老乡，一时兴起，拉着麦的手就要和他合影。
麦高兴得三步并作两步赶紧换上一套新军装，就在猪圈里，他和司令站在中间，连长指导员都站到了边上和他合影。
这下猪司令更牛了，口头禅变成了：你们不要小看我们副业组，这地方一样能干出名堂。
看到他责任心强，连长从驻训地带回的两只土鸡特意让他帮养着，这下可好，才养了几天，鸡就丢了。
连长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指着桌上早已被分解得七零八落的鸡问坐在旁边的班长邓继红：“这鸡从那儿来的？是什么颜色？”
“从六连副业地边上捉的，头上有点红，背灰……”
不等邓继红说完，麦明兴打断了话：“对，就是那只，八成是从下水道那里跑出去，被你们抓到了。”五连副业组的后面，恰好是六连的副业地，这个逻辑越说越对路。
连长许前锋扬了扬手中的筷子：“好你个邓继红啊，偷了我的鸡，还请我客……”刹那间，桌上的气氛笑成一团。
十四、靶场，刑场
在五连当兵，阿明最喜欢干的就是打靶，因为只有打靶的时候才可以停下无休止的跑步，操练。至少可以编组时，分发子弹时坐下来喘口气儿。
可一上了靶场，阿明最忐忑的也是打靶，如果打不到30环以上，处罚的方式五花八门：跳鱼塘、爬战术、合格的走路返回连队，打不合格的扛着靶跑五公里回去，以示惩罚。所以对于打靶不稳定的人来说，上了靶场心情就像上了刑场。
每次打靶前，阿明都在心里念叨：连长千万别打合格。连长如果打好了，他就会得意地坐在一个小土包，燃上一只烟：你们看我，多少年不练了，还是优秀……”
尔后，连长会把烟屁股往屁股下面使劲一摁，抬高嗓门：说明你们不认真，不认真上了战场就要受惩罚。
新兵连第一次打靶时，连长在排长动员后给大家打气：不要紧张，要稳住，慢慢打。
难得看到和气的连长，阿明心情也放松了许多，报完数后，纵队分两路走上了靶台，他甚至还哼哼了几句小曲。班长下完“卧姿装子弹”的口令后，他还显得不紧不慢，按着要领瞄准了就扣板机，扣了五下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班长在后面喊：“退弹起立！”
阿明跟着队伍往回走，在集结地刚坐定，就听到班长卢显祥高喊：赵明月45环，不错啊，和我新兵来时一样。
那晚，阿明躺着床上几乎是笑着睡入梦乡的。
一周后，阿明再上靶台，班长卢显祥对拍了拍阿明的肩膀，好好打。细心的阿明发现，这一次他被编到了第一组第三名，他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这次一定打个50环，立个三等功给爸妈报喜。
谁曾想，越是想打好，心跳动得越厉害，五下扳机扣下去起身只感觉得懵懵懂懂。
刚回到集结地域，就听班长点他的名，阿明刚回答完到，就听班长手指靶壕方向，前方100米靶壕处，跳！阿明和被点到的人一道一口气跑到靶壕边，低头一看：妈呀，由于天刚下过雨，壕内的水已经半人多深，阿明刚想脱衣服，就听到那连长的吼叫：脱什么脱，跳！
紧接着是扑通扑通的声音，迷彩服激起的水泡顺着脖子领口处咕咕直往上冒，阿明刚把头埋下去，就听到后方口令，“隐蔽，卧姿装子弹！”
啊，这就意味自己要在这充满雨水的靶壕里报靶，且一直呆到连队全部打完。战场无亚军，在这无情的新兵训练营体现得淋漓尽致，赢了就坐在后面晒太阳，输了的此时此地就接受失败的处罚，一切来得都是那么快那么直接。
子弹在头顶呼啸而过，阿明心里刚上靶场时的那股兴奋和打50环和立功冲动瞬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全连打完，阿明和第一组“光头党”（打靶不及格的统称）才上了靶台，重新补打，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刚才打了个五环，也就是说五发子弹仅中了一发，还打在下沿边上。
更让人尴尬的是，就在他们枪打响前，班长还在连长面前一个劲夸阿明枪法多么好，那五环让班长的脸整整黑了一天。
十五、理论考核
那是一个中午，阿明正和几个老乡坐在连队前的草地上晒太阳，连值日径直向他走来：“阿明，教导员叫你到营部开会。”待阿明起身来到营部门口，其他连队的几个代表已经站定。
教导员陈奇看了看后来的阿明说：“下午你带队，到团里考条令，要考好点！”
自从入伍以来，像他这样文化程度稍高点的兵，几乎成了“座谈专业户”“考核专业户”，你想中午才接到通知，下午就考，还要考好点，怎么考？阿明边往回走心里边嘟囔着。
下午二点三十分刚起床，阿明就集合了全营五个受考人员，临时前，阿明学着营领导的的口气开始训话，只不过内容只有两句话：教导员说要考好，我动员一下，大家抄、你不抄，领导说你是草包，大家看、你不看，领导说你是笨蛋。
下午考核刚一回来，通报就来了：二营第一名。阿明像只战胜的公鸡见人就说：今天的动员我就讲两句话，结果真考了个第一。
正当阿明心里乐开了花时，接到团里通知：由于二营成绩考得好，明天早上代表全团参加师里考核，人人不得带小抄。
原来像这种常规理论的考核，别人都巴不得少考点分呢，真正残酷的考核评比在师里。阿明的脸成了酱紫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