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德子的指控,牧云风还想试着做最后的辩解,当即跪在堂下,磕头如捣蒜,“父皇,儿臣绝没有指使这奴才,杀林依逢灭口啊,这都是皇兄事先安排好的,就是想要将对他有威胁的人,除之而后快啊!父皇你要明鉴啊!”不理会他的哭诉,皇上的神色漠然疏离,原认为他虽然野心颇大,做事狠厉残忍,但还不至于心狠到不念血脉之情,如今证据摆在眼前,他是彻底寒了心。
不再看他一眼,皇上颓然起身,走下了龙椅,仿佛瞬间变得苍老,后背微微有些佝偻,眼神中布满沧桑之感,语气中难掩失望,叹了口气,悲切地说道:“寒儿,朕有些乏了,此事全交由你查办,如证据确凿事实明确,依法处置绝不姑息。”步履有些蹒跚,背影显得落寞凄凉,“儿臣遵旨。”牧云寒知道父皇不想看到,他们兄弟相残的局面,身为君王,他要保持绝对的公正,皇家的孩子做错了事情,也不能如同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斥责打骂就能了事的。
作为君王,他不能徇私,只能按照律法惩戒,身为父亲,他难掩心痛与失望,历朝历代皇位之争,兄弟手足相残不可避免,谁都逃脱不了这个宿命,虽早已看破,依然做不到淡然面对,这就是君王的寂寥。牧云寒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牧云风,“六弟,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看着皇上离开,牧云风知道失去了最后一点希望,他被父皇舍弃了,心中充满了不甘,父皇为何如此偏心,只因牧云寒是正宫所生,嫡出长子,他有哪一点比不上他,为何父皇看不到他的优秀,他的努力。
他看着牧云寒呵呵地冷笑出声,眼睛里闪现着仇恨的光芒,不再隐忍,所有的恨意爆发而出,摇晃着从地上爬起,缓缓走到牧云寒的面前,“牧云寒你以为你赢了?终有一日,我会将你踩在脚下,那个贱人呢?你不是安排她当朝指证于我吗?让她出来,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一提起林依逢,牧云风就恨地牙齿咯咯作响,他有今日,全被这个女人所赐。“你想见她?那就如你所愿,林姑娘,出来吧!”牧云寒向着龙椅的方向说道。
只见与皇上随行上殿的侍女中,缓缓走出一人,原来她早就隐藏在殿中,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走到他们二人的身边,盈盈一拜,“民女林依逢,见过储王殿下。”随后同样以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牧云风,“六殿下,好久不见。”牧云风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愤然吼道:“你这个贱人,吃里扒外,竟然敢背叛本王!”此时的牧云风双眼赤红,发丝散乱,神情癫狂,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竟被这个女人毁于一旦,他怎能不恨。
“呵呵......牧云风,你的死期到了,你毁了我一生,让我生不如死,你若不死,怎能消我心头之恨!”眼见大仇得报,林依逢心中很是畅快,她等这一日太久了,“贱人,你去死吧!”就在瞬息之间,众人猝不及防之下,牧云风飞快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入了林依逢的胸口,林依逢震惊地看着没入胸口的匕首,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竟然敢当众杀人,牧云寒也感觉有些意外,平日冷静理智的牧云风,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举。
看着林依逢嘴角喷出的鲜血,睁大着眼睛缓缓倒下,牧云寒才反应过来,“来人,将六皇子牧云风拿下。”等侍卫将牧云风擒住,他才蹲下来探查林依逢的伤势,她被刺穿了心脏,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了,将她扶起,轻声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本王一定帮你达成。”林依逢此时气息微弱,嘴角不断有血溢出,断断续续地说道:“殿...殿下,依逢...此生孤苦,只有你...给过我一些温暖,只是依逢...此生...所托非人,故此...遗憾一生,我现在...就要死了,只希望殿下...能给依逢一个...名分,我不想...成为孤魂野鬼...”
牧云寒轻轻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听到他的承诺,林依逢脸上挂起一抹解脱的笑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颗泪珠从眼角滑落,牧云寒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已经身亡,将她平放于地上,站起身轻叹了一口气,“来人,将林姑娘的遗体移至王府。”“哈哈哈哈......死了,她该死,她该死啊!”牧云风眼见林依逢的尸体,从他面前被抬出殿门,状似癫狂地仰天长笑。
牧云寒蹙起眉头,面无表情地走到他的面前,冷冷地宣布道:“六皇子牧云风,狼子野心,心思歹毒,无视于王朝法纪,身为皇子,行为失德,蓄意谋杀储君子嗣王妃在前,当朝杀害证人在后,罪恶不赦,其心当诛,依法削去一切职务,终身囚禁于六皇子府,剥夺其子其孙世袭王位之权,来人,将他押下去。”“哈哈哈......牧云寒,你最好杀了我,只要我还活一日,我都不会放过你!”看着他被侍卫押解下去,牧云寒叹了一口气,今日的局面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收拾好惆怅的心情,牧云寒起身站到殿前,审视着堂下的众人,“牧云风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知道在场的众位大臣中,之前跟他有很密切的往来,这些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以后,本王希望众位臣工,齐心协力,将我云月国发扬壮大。没有其他的事议,就此散朝吧。”“臣等谨遵储王殿下教诲,臣等告退。”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牧云风的那些老部下,提心吊胆地等待着被牵连,以为前程就此断送,没想到牧云寒并没有追究,都有了逃过一劫的后怕。
前朝发生了大事,不消片刻的功夫,就传满了皇宫,宫女太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无不在议论此事,金宝儿挺着孕肚,在慧嬷嬷的陪同下在御花园散步,一路走来,就将事情的经过听了个七七八八,听到林依逢当场殒命,不由地心中一阵的唏嘘,虽然之前对她很是厌恶,她也害得她跟牧云寒的感情,亮起了红灯,还因此让她遭受了许多的苦楚,但是此时,她有些同情这个悲情女子,她只是他们皇位争夺战中的牺牲品,无法自我的活着,无力挣扎反抗,在绝望悲苦中沉沦,直到死才算是解脱。
“慧嬷嬷,我们回宫吧。”见金宝儿没了兴致,慧嬷嬷知道她为了何事心情不好,也不再多说,总有一天她总会看透这皇家的纷扰。回了凤栖宫,皇后已从午休中醒来,此时在正殿饮茶,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刚想行礼请安,就被皇后挥手制止,“你现在有着身孕,礼节就免了吧!快来母后边上坐下休息。”金宝儿依言坐到她的身边,“母后,儿臣有事想跟母后商议。”对于前殿的事情,皇后远比她知道的更早,更加详细,知道她要说的,肯定与此事有关,她也刚好借此验证一下,她是否有母仪天下的气度与胸襟。
“夕瑶,有话就说,但凡母后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帮你达成。”先装作不知,循循引导她说出心中的想法,“母后言重了,儿臣只是觉得殿下,最近操劳国事,无暇分身,我想搬回王府,帮他主持家中的事务,好歹能给他分担些。”皇后心里暗暗点头,她还是懂些分寸,原以为她还年轻,不懂这官场上的利害关系,有些任性只顾自己的心情,如今能为牧云寒着想,知道身为他妻子的本份,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以后总有时间,让她自己慢慢去体会。
“这样固然是好,可是夕瑶,有些话母后还是想问上一问,你如此着急搬回王府,可与那林依逢有关。”身为女人,她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这心思也有好坏两面,不知她是为的哪一件,是为嫉妒还是同情。看她也听闻了此事,金宝儿也不打算再隐瞒,“是的,母后,虽说她接近殿下有所图谋,但也是受人胁迫,身不由己,说到底也只是个苦命女子,她不顾个人安危,毅然出面指认牧云风,如今芳华早逝,唯有这一个心愿,儿臣不能让她遗憾离世,既然殿下已经当朝应允,就应该言出必行,他此时无暇分身,这件事就交由儿臣来做,以免遭人口舌。”
金宝儿的话字字发自肺腑,真诚坦率,皇后很是赞赏欣慰,她聪明善良,善解人意,只是太过于单纯没有心计,也无法在这风云变幻的后宫立足,虽有牧云寒的宠爱,如果做不了他的贤内助,天长日久,只怕也难免落个孤老深宫的下场,她是由衷地喜爱金夕瑶,决定以后要时刻给她一些提点,让她早日明白有些事情,不得不做,有些手腕跟心计不得不使,要有最起码的自保能力。
抓过金宝儿的手,皇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母后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宅心仁厚,善解人意,起先母后还以为,你回王府,只是咽不下这口气,阻止寒儿厚葬林姑娘,你能如此想,母后真的很高兴,寒儿能有你的帮衬,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你身子不太方便,还是要小心些,不要太过操劳。”金宝儿怎会听不出皇后的旁敲侧击,她在提醒自己要以大局为重,不要使小性子,束缚牧云寒的手脚,自己之前的负气离家,虽然让牧云寒借此时机,除掉了劲敌牧云风,却也没少让他费心劳神。
“儿臣日后定会以大局为重,尽心辅佐夫君,不让母后忧心。”金宝儿认真的说道,也想通了,牧云寒生在帝皇之家,想要保持单纯的家庭关系,绝无可能,家国难兼顾,既然认定了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适应这样的环境,协助他治国持家,共同进退,才是她做妻子的本份。“你能认清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身为帝王的女人,光做好这些还远远不够,没事儿就多来后宫走走,看看宫中的生活百态,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来请教母后。”
皇后有心培养栽培她,不仅是出于对金宝儿的喜爱,也是为牧云寒着想,后宫安前朝则安,在这后宫生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数不清的风雨,见过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金宝儿的未来,她预想的到,是时候早些给她敲响警钟了。“儿臣谨遵母后的教诲,那今日收拾妥当,儿臣就同殿下一起离宫。多谢母后多日的照顾。”金宝儿恭敬地行了个礼,就退回到偏殿,让慧嬷嬷帮自己收拾物品,等牧云寒忙完了前朝的事务,一同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