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如此说,越来越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了,李福,备车,你随本相再走一趟,他还敢当着我面,如此嚣张!”李淳暴跳如雷,拍着桌子吼道,每个字都像在唇齿间挤出,嘴角都跟着不自主地抽搐,相比牧云风的无礼态度,他此时更关心的是他那宝贝女儿的处境,他能想象她此时受的苦跟委屈,她几时遭过这种罪,光是想一想,他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李福似面有难色,踌躇许久,最终还是上前开口劝解道:“老爷,您此时前去六皇子府,怕是不妥,老奴深知您担心小姐的安危,可眼下储王殿下暂住六皇子府,贸然前去,落人口实不说,还会引起殿下的猜忌,此时前去,定不是个好时机呀,您还是暂且忍耐忍耐。”闻言李淳看起来有些被说动了,可是一想到牧云风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就再也无法淡定,那可是他唯一的血脉啊,“管不了那许多了,本相去看自己的女儿,有何错处?又何需听别人聒噪,速去备车。”李福见劝解无用,只得暗自叹气,依言前去准备。
“殿下,您让李福如此回话,依丞相一贯的行事作风,恐不会就此作罢,如果继续纠缠,虽不至于对殿下不利,可也算是不小的麻烦啊,要不要小人派人传去书信,安抚一番?”管家看着牧云风脸色不善,知他心情不好,小心地询问道。“不必,李淳如果识相,还不至于蠢到家,自乱阵脚,他自会权衡,收好他的狐狸尾巴的。牧云寒那里可有动静?”揉着太阳穴,牧云风感觉有些疲累,近日来的精神紧张,让他像绷紧的弦,哪怕是一根稻草,仿佛都让它触发,只是他这次怎么也想不到,李淳真的会如此愚蠢至极,换言之他低估了李月华在李淳心里的份量。
“储王殿下跟储王妃用过晚膳,就早早地熄灯休息了,并无什么异常之处。”管家恭敬回话。“那他们随行的侍卫呢?派人盯紧了,不要再有丝毫的差池,本王乏了,你先下去吧!”打发走了管家,一阵困倦之意袭来,牧云风单手支着下巴,斜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此时已是深夜子时,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这几日都是歇在书房,方便应对所有的突发情况。
“殿下,殿下。”孤狼在门外轻声呼唤,像是怕被人听见,他跟随牧云寒多年,他知道,这样的声响足以叫醒牧云寒,果然不过一会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牧云寒从房内走出,关上房门,同样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什麽事?”再次确认了四下无人,孤狼上前回道:“李丞相深夜到访,此时正在书房跟六皇子说话呢!”牧云寒嘴角上扬,大鱼儿果然上钩了,就怕你不来。“去,想办法让死牢里那个匈奴派来的奸细逃走,并设法让李淳在回去的路上与他相遇,记得留下人证物证,不用太过确凿,虚实相间才能更让人相信,到时可就是他们的罪证。”
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孤狼就猜出了牧云寒的心思,心里暗自佩服他家主子的睿智。牧云寒虽性子清冷,可骨子里还算纯良,以前都是明哲保身,从未主动伤人性命,对权势也无多大野心,只是被形势屡屡相逼,遭受一次次的无端迫害,他知道忍让没有用,什麽骨肉至亲,在权势面前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脆弱没有丝毫的份量,他也明白,他的出生他的身份,他注定成不了善良的人,而他是某些人眼中的阻碍,所以他必须培养自己的势力,以前为求自保,现在确是为了想要保护的人,主动出击,为他们扫除一切威胁。
此时牧云寒给孤狼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会意,两人都是内力深厚,几乎是同一时间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监视他们,之所以没有声张,一来是怕打草惊蛇,二来是距离稍远,谅他们也偷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属下这就去安排。”孤狼奉命去执行牧云寒交待的任务,他一动身,就感觉那人立刻跟了上来,他先是带着他在城中转了一圈,随后没花多少功夫,就成功甩掉了背后紧跟的尾巴,他可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他们消遣,他要赶在李淳回府之前,部署好储王殿下吩咐的一切。
牧云风的书房里,气氛有些凝重,李丞相咄咄逼人,说出的话听在牧云风的耳中,很是刺耳,他本就心思阴鹜,最是痛恨别人的轻视,饶是他再能隐忍,也不禁动怒反讥:“岳父此次前来,就只为本王的家务事吗?本王现在无暇理会这些琐事,也请李丞相能够以大局为重,知道孰轻孰重,应该做些什么,我相信你还分得清楚!”牧云风刻意加重李丞相三个字,提醒他自己的身份,不要太过僭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不是老夫的鼎力相助,你能有今天?皇子贵胄又如何?没有老夫,说不定早已丢了性命,你眼下是想过河拆桥吗?”眼见牧云风此时没了当初结盟时的谦逊,连样子都懒得装,李淳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眼见这样争执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牧云风不想浪费时间,语气稍缓,“你我都不必动怒,本王诸事缠身,语气难免重了些,我知道岳父你也是爱女心切,月华是我的王妃,我哪有不心疼的道理,只是她当众辱骂储王妃,也是皇嫂下令惩处的,早已闹得人尽皆知,我就算是有心相互,也是没有余力啊!不过岳父放心,本王是绝对不会让她吃苦头的,等过两天定设法将她放出,好好照料。”说的是言词句句真切,可听来并没有几分温度。
他先是选择让步,再将仇恨转移到金宝儿的身上,可谓是别有用心。李淳此行就是为了他的宝贝女儿,看牧云风已经表了态,他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也不好太过相逼,寒暄了一番就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