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房内的惊呼,牧云寒推开赵太医,快步走了进去,就看到金宝儿趴在桌子上,俨然失去了知觉,昏迷了过去,不禁心急如焚,“你们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救治!”众太医在他的怒吼声中回过神来,纷纷上前查看,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储王殿下,丢了脑袋。
看着他们乱作一团,根本不得要领,让他更是怒火中烧,“你们都给我滚出去!赵太医,你来!”太医们有如得到神赦,纷纷从地上爬起,拿起手中的药箱,一个个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赵太医走到金宝儿面前,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又倾听了一下她的脉搏,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在她虎口的位置上轻轻下针,不一会儿,金宝儿的呼吸就趋于平缓,“殿下,王妃已无大碍,只是血气上涌,一时昏迷,过几个时辰就会醒来,您不用太过担心。”
牧云寒稍稍松了一口气,将金宝儿抱起,转身对赵太医说道:“在太医院中,数你的医术最为高明,你从今日起,就吃住在王府,时刻关注王妃的病情,我会招揽天下名医,与你一同医治王妃,你回去准备一下吧!”牧云寒知道,此时应该保持理智,夕瑶还需要自己照顾,他不能先垮了,他要做她的依靠。抱着金宝儿回了卧房,将她轻放到床上,拥着她等待她醒转。“夕瑶,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医好你,我们说过要携手到老,相守终生,你要有信心,让我们一起来面对。”
他此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他宁愿一生不要子嗣,也不会让她怀上孩子,经历这种凶险,泪水滑落脸庞,倾泻着心中的慌乱,也只有在她昏迷不知情的时候,他才能趁此机会,表现出软弱无助的一面,虽为男人,此时面对着妻儿随时离世的危难,也难免心中悲痛恐惧。而此时昏迷中的金宝儿双眉紧锁,睫毛颤动,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那个声音跟场景再次出现,“你的时间不多了,最近的精神疲惫,身体衰弱,都是你魂力减弱的表现。”金宝儿茫然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她此时反而不再慌张,心中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开。“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的一切,你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身体跟灵魂达不到契合,本来还有五年的时间,只是因为怀孕生产,加快了魂力的消耗。你穿越之前的身体还未死亡,只要你放弃这里的一切,灵魂回到原来的身体之中,你会在另一个世界继续活着。”金宝儿觉得这一切,太过于匪夷所思,她已经做好了留下,与牧云寒面对一切的准备,以为一切都成定局,没成想却突然出现了,这样一道艰难的选择题。
“你的意思是说,这两具身体只有一个灵魂,我无论选择哪一个,另一个就会面临死亡?”虽然已经猜测到结果,金宝儿还是进一步确认,“你说的没错,目前的状况就是如此。”这个声音依然不疾不徐地说道,分不清男女,也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好像只会回答问题的机器。“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我还有多长时间?”金宝儿深吸了一口气,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不会为了自己一个人能活,就放弃腹中的孩子,离开深爱她的牧云寒,她决定孤注一掷,决意保住这个孩子。
“孩子出生之日,可能就是你丧命之时,你好好想想吧。”同样是一道白光闪过,那个声音又消失不见,“你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金宝儿不由追出去几步,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只能颓然愣在原地。牧云寒拥着金宝儿,看她脸色苍白,冷汗一滴滴落下,怕她出现意外,慌忙用手摇晃起她的肩膀,想将她唤醒,“夕瑶,你快醒醒。”金宝儿睁开眼睛,就对上牧云寒慌张的脸,满眼的急切担忧,虚弱地对他一笑,“我没事,不用担心,扶我起来。”
“夕瑶,你感觉怎么样?我去传赵太医。”牧云寒小心将她扶起,在她的背后放了个枕头,用丝帕为她拭去汗水,就要向门外走去,金宝儿马上制止,拉住了他的衣角,“我没事,我有些话想对你说。”牧云寒只得坐回床边,安静地望着她,等她说话,“老公,有些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我不属于你们的这个世界,我来自遥远的另一个时空,我叫金宝儿,而不是金夕瑶,早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真正的金夕瑶早就已经死了。”说到这里,金宝儿轻咳了一声,牧云寒此时没有纠结她说的内容,赶紧起身为她倒杯水,小心地喂她喝下。
看她好些了,才重新坐到床边,没有出声打断,等她继续说下去。“我知道这些会让你匪夷所思,难以相信,只是我如今时日无多,有必要让你有些心理准备,如果我离开了,你不要伤心难过,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呵护他长大,我在这个世界消失,会在另一个世界重生,有缘自会再相见。”金宝儿此时早已泪水涟涟,她没有对他说出自己的坚持,也没有告诉他为了孩子,她有可能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间,也许这样,才能减轻他的伤痛。
牧云寒听着她说的一番话,只当是她为了不让自己伤心,编织出安慰他的故事,所以当下,他笑着答应道:“我相信你,我答应你,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抚育他长大成人。”说着已经开始哽咽,他的心如刀绞般的疼痛,泪水眼看就要溢出眼眶,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软弱,“夕瑶,我出去一下。”说着就夺门而出,靠着墙壁无声地啜泣,“你这个傻瓜,没有你,我怎能好好的活。”金宝儿知道他心里难受,她又何尝不是,又何尝舍得离开她深爱的人。
只是天意弄人,走到如此两难的境地,她不可能伤害她的至亲骨肉,也做不到叛离最爱的人,她宁愿选择一个人去背负,换得他俩的安宁,只要他们可以好好地活着,牺牲自己她也心甘情愿。她此时不知道牧云寒对她的话,相信几分,她想要的,只是想在离世之前,不再对他有任何的保留跟隐瞒,既然结局早已注定,与其自怨自艾,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早作打算,坦然面对。以前的她并不相信命运,而此时她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无法改变,在此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交代好身后事,不再留有遗憾。
与金宝儿的坦然不同,牧云寒发泄完心中的悲痛,重新振作起来,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他相信只要不懈努力,终归会找到救她的方法。牧云寒来到书房,叫来孤狼,将写好的书信,交于他的手上,“孤狼,加快送到寒夜的手上,务必亲手交给他。”夜魂组遍布云月国,在周边的国家也设有分舵,凭着他们灵通的情报网,应该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能够医治金宝儿的办法,只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孤狼知道牧云寒为王妃的病情忧心,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乘上快马,向京外的夜魂山庄奔去。孤狼对去夜魂山庄的道路记得娴熟,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就来到了山庄的城门之下,“城下何人?”远远地城门上的守卫就看到了孤狼策马而来,见他停下,谨慎地出声盘问。“我是储王府的孤狼,有要事面见你们城主,劳烦通传。”孤狼直接表明身份,希望尽快见到寒夜,“你先候着,我马上派人前去禀报。”山庄的所有人对储王府都不陌生,被牧云寒两次率人包围,不记得都难。
寒夜正斜躺在软榻上饮酒,欣赏着歌舞,思绪却一直萦绕在金宝儿的身上,想得入神,杯盏中的酒水倾斜,滴落在半敞的胸膛上都不自知。“城主,储王府孤狼求见。”前来禀报的属下,打断了他的沉思,牧云寒跟他少有交集,一般不会轻易跟他联系,能让他主动派人传信,肯定跟金宝儿有关,难道她出事了?思及于此,再也淡定不了,急忙从榻上坐起,“快去传他来见我。”挥手让所有舞女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焦急地等待孤狼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