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了,碍于舅舅他们一定要留人,叔父就只好答应让我在将军府留宿了。
半推半就着,其实我是为了那个神秘的礼物,想想都觉得自己厚颜至极。
我之所以这么好奇就是因为就连尉迟宝林与程怀亮都知道那样东西的存在,临走前还说明天还会过来。至于过来做什么,却又不说清楚,而我却要生生憋着等明天。
小舅舅亲自送我到厢房歇息,我总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还猜测着是跟宴会上的事有关,结果一路走去他却完全没有那回事似的,反观就显得我是十分的不磊落。
所以心里苦笑着想:那些事都就此揭过吧,也没什么大不了。
受舅舅影响我也跟着心情闲适了起来。
果然,第二天当来到马场上见到的那匹毛长浓密的高头大马我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老师曾经教仔细分析过马的区别,黄色为骠;红身黑毛为骝;枣红色为骅;浅黑带白为骃;青黑为骐;黑色白蹄为骓。而眼前这纯黑色的应该叫骊。
纯黑色的马不是不常见,但是像这匹毛色黑亮直长,膘肌精壮,四肢高挑的却真实百里挑一。
我自觉自己不算矮,但是走到马匹的身前才齐平马脊。
而那匹骄傲的有如娇子的黑马看我靠近却打着鼾,貌似很鄙视的样子。
“还行吧?”小舅舅在边上不无得意的问道,其实那表情却是一脸的肯定。
“这马儿是大舅舅在年初出沙洲敦煌时易市上所得,听闻子澜深得王温博先生传艺,想来马术必定不差,你看可是喜欢。”虽然被大舅舅用看小屁孩的眼光笃定的看着我还是还是忍不住笑裂了嘴。
“子澜很喜欢!”看着一旁一面哀怨的怀简表哥,我两眼发亮的用力的点着头,心里又是得意又是愧疚。
“那今后就是你的了。”大舅舅拍拍我的肩膀呵呵笑着离开。
身后却传来怀简表哥的一声哀嚎:“噢呵!这么高大的马真心不配那些文绉绉的白面书生啊。”
我和小舅舅马上就一同侧眼笑得很有威胁力的看过去。
“我觉得子澜配这匹马毫无压力”小舅舅眯着眼睛来回的看了看我和怀简表哥。
怀简表哥会意的看了看我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的身高顿时蔫了下去:“好吧!我服了!”
我禁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想来他对此马垂涎已久了。
这时马场外面远远看着走来两匹轻骑,渐行渐近就发现原来就是说好今日再来的尉迟宝林和程怀亮。
“卢子澜,我一见到你就觉得这匹马非你莫属。”尉迟宝林一边眉飞色舞的走进,而程怀亮却在边上一面忍笑的样子。
我甚是不解:“哦,那是为何?”想着就问了出来。
但是当见程怀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时就不想听他的答案了,料想他也没什么好话。
我睨着眼看去,果然他说:“因为你和它都有一个很华丽的外表!”
“你夸奖我还是损我,我需要和一匹马相比么?即使是这马儿是实在的华丽,但我也不算华丽吧!”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城门口见到的那个打扮得像孔雀一样的男子,心里正在发笑,看来这匹马还真是配错人了。
“嗯?”尉迟宝林还在认真思考着那边程怀亮就接着道:“应该说你们都是超越了人们对美丽事物认可的准则,但是子澜你真的没有违和感,配上什么东西都不会突兀。”
说来说去还是拿我和这匹马比,还说我配什么东西都行,那难道当我站在一大粪前面时他们还能吟出诗来?
我在脑补着他们说我和茅厕相配,还一面肯定陶醉的场景,独个恶趣味了一番。“不过要说美丽,我就想起这京城还真有一个迷倒了万千红花绿翠的翩翩贵公子。”尉迟宝林突然又来神了“相传那人还是北周大贵族的后裔呢。”
我不解道:“北周贵族后裔?你怎么知道你说的翩翩公子是北周贵族后裔?”
“他本来就是啊!”“子澜的意思是,如果是北周贵族的后裔怎么能如此招摇过市。”程怀亮意会补充道:“当朝怎么能容忍北周贵族后裔的存在?”这正是我不解之处。
“这也没什么?”怀简表哥却有点不以为然:“当朝贵族或者说朝堂都是一个最是混乱的存在,就比如前朝遗臣或皇室后裔现今不都折服在天子脚下么,又比如说皇宫里的前朝公主贵妃。”
我挑挑眉道:“但是那些个不都正如怀简表哥你所说的那样折服在天子脚下俯首称臣了么?”
我这一个问题问得他们一阵深思,小舅舅却道:“这个例外的前朝贵族据说从不参与政事,也几乎不与朝堂牵扯什么,算是半边江湖半是商,富甲一方,而他们之所以可以以这样的形式存在而又不受朝臣贵族倾轧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很特殊的身份。”
我们一致兴味的看向小舅舅,看来小舅舅是知道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
“北周时期能在前朝到当朝而不受倾轧的贵族能有那家,你们自个猜度去。”小舅舅却在大家的疑惑下卖了个关子。
在他们几个以各种表情对小舅舅表示不满时我却电光火石的想到了一个人。瞬间释然:这就是合理的解释了。
看我一副顿悟的样子,他们都纷纷转向我求解。我一时不知是不是该告诉他们,只好看向小舅舅,见小舅舅首肯了以后道:“其实子澜也只是猜测到了那个贵族的身份而已,不知道是不是真是其人。”
“那你猜到的是谁的”怀简表哥狐疑道。
“能经历前朝到当朝而且都与皇室有关系的大贵族我想到的是北周大柱国——独孤信。”我一边说一边看向小舅舅那边求正解。
小舅舅却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淡然而神秘的笑了笑。
听我这样一说他们也顿时间都想到前朝和当朝都有一个皇后复姓独孤,而两朝都同样有一个岳丈大人就是独孤信!
“但是不对啊!”尉迟宝林却回过神来叫道。
“有什么不对?”小舅舅却反问道。
“可是我们现在说的这个人却是复姓安碧啊!”尉迟宝林皱着眉说。
一听他说的话我就差点惊讶的叫出声来!复姓安碧的美男子?我相信不可能还会有一个复姓安碧而又有着绝伦美貌的男子。那么他们所说的那个人就一定是他——安碧君城!
我和他们一样都再次疑惑的瞅着小舅舅,同时心底却有如擂鼓,有点莫名的膨胀感。那感觉就好像自己私藏了和氏璧一样。而那块美玉就是安碧君城。
小舅舅一面无奈道:“谁规定独孤信的后裔一定要姓独孤?那么你们说先皇身上流的血一半不正是独孤氏的么?”
“哦!原来如此!”怀简表哥点点头,而尉迟宝林和程怀亮都还在沉思着时小舅舅却又说道:“不过,以当今的手腕我想应无例外。”
小舅舅这样一说,我的心也跟着一惊,心里有东西滑落似的,心魂一阵莫名惊悸。
以当今的手腕,绝对没有任何人能独善其身立于朝堂以外的地方大富大贵,逍遥自在。即使血亲如昭阳公主都不行。譬如以柴驸马的家财转个身离开朝堂那才是真正的逍遥,但是却不得以留在草堂上下不得,更何况是小小的安碧君城。
当朝有规定,不得非议皇室,所以大家说话也是点到即止,然而直到小舅舅离开我方回过神来。
“卢子澜,你别楞着了,得如此宝马让我们领你走一圈可好。”尉迟宝林好像一直都很有活力。
“甚好,正合我意!”我快意的上马,虽然我不像大哥或者眼前这三位少将军们那样都有武艺旁身。但是一直被老师各项残酷的训练下即使是高头大马也可以轻松翻身而上。却不料那边三人却看直了眼。等坐稳了以后问:“三位这是有何赐教?”
对面三人很不自然的对看了一下,各自整理神色后程怀亮道:“子澜真是个特别的人,各种出人意料,让人惊艳不断!”
“嗨,你们少打趣我,那些花架子都是没用的东西。”我其实心里很无语,看来以后自己各项行为举止都得注意点了。
“卢子澜,要不今天我们就到西市走走可好”尉迟宝林兴趣不减。
大家一致决定后就向西市进发了,沿着安上门大街一路慢行,两旁事物布局井然,繁华都会碧水熔金,朱栏溅玉。百市陈杂,往来的是香车快马。
可是我心猿意马无心观望,见怀简表哥与程怀亮走在前面稍远距离时终是忍不住问尉迟宝林道:“之前说的安碧公子其人宝宝可是认识的?”我猜测着或许是不认识,但是不排除某人太过招摇而备受关注,而且这样想着就莫名的心火顿起。
他是什么来头我不知道,但是我却肯定他是来自碧海仙舟岛无疑,但是这时我却又回到了初见他时的陌生感。还没见着人这种陌生的感觉已让我倍觉心塞。
“认识!我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我。”尉迟宝林对我的情绪毫无知觉,但是其实我已经极其忍藏。
“此话怎讲?”
“此人嘛,在京城如果说到美男子除了所谓的京城四杰或者是京城四杰都无法比拟的就是这位传说中的安碧公子了。但是偏偏这位安碧公子却是个生性孤傲,独行独往的人从来不知道他同京城的人有过何种来往又或者是我们无从得知而已,所以让人倍觉神秘。”尉迟宝林说着转过头看向我,调皮的眨眨眼继续说:“不过嘛,我觉得以后京城就多了一位碧树玉砚的美男子以满足闺阁黄花的谈资了。”
听了他那句“从来不同京城的人有过何种往来,生性孤傲,独行独往……”心里霎时间又明媚开朗了起来,笑得不伦不类。孤傲的人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