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隐隐想到了一层剑术的至理,不由得脸现狂喜之色。而林火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对这些道理本就不悟自通。
风清扬道:“你明白了甚么?说给我听听。”
令狐冲道:“太师叔是不是说,要是各招浑成,敌人便无法可破?”
风清扬点了点头,甚是欢喜,说道:“我原说你资质不错,果然悟性极高。这些魔教长老……”
林火见他们说话不着重点,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应该到晚间之后才会传授,当下躬身向风清扬道:“太师叔,我先下崖去了,要不然怕其它师兄弟不知情况着急,会上来探视。”
风清扬一听有理,点了点头,林火留下食盒,下得崖来。
下得思过崖后,林火神经高度紧繃,寻速找来陆大有,取出断成几截的碧水剑,说是要去附近镇上去找个铁匠看看能不能修复,陆大有一见乐道:“要得,小师妹若是见碧水剑修好,说不定就和大师兄重归与好了。”
林火嘱咐道:“大师哥吩咐,这几日在崖上清修不可打扰,让我准备些干粮带上去,我现在就开始准备,顺便带些酒,回头给大师哥送上去,然后就直接下山去找铁匠了,这几天就不回来了。”
交待完后,林火便开始依言准备干粮和小菜。
临近傍晚十分,林火已收拾妥当,带着食物酒菜攀上了思过崖。田波光满脸的苦容,垂头丧气的坐在洞外大石上,林火撇了他一眼,进得洞去。果然风清扬还在,还在给令狐冲解说洞壁上的剑法。
林火上前给风清扬行了个礼,放下东西,默默站在了一边。
听着风清扬的讲解,令狐冲时不时的在孔洞内,提起剑试几下,林火也提了剑上来,不过这些剑招他去不屑去学,所以只是在一边听着,并没有动手。
忽听得田伯光在外叫道:“令狐兄,请你出来,咱们再比。”令狐冲一惊,收剑而立,向风清扬道:“太师叔,我这乱挥乱削的剑法,能挡得住他的快刀么?”
风清扬摇头道:“挡不住,还差得远呢!”
令狐冲惊道:“挡不住?”
风清扬道:“要挡,自然挡不住,可是你何必要挡?”
令狐冲一听,登时省悟,心下大喜:“不错,他为了求我下山,不敢杀我。不管他使甚么刀招,我不必理会,只是自行进攻便了。”
当即仗剑出洞。只见田伯光横刀而立,叫道:“令狐兄,你得风老前辈指点诀窍之后,果然剑法大进,不过适才给你点倒,乃是一时疏忽,田某心中不服,咱们再来比过。”
令狐冲道:“好!”挺剑歪歪斜斜的刺去,剑身摇摇晃晃,没半分劲力。
田伯光大奇,说道:“你这是甚么剑招?”眼见令狐冲长剑刺到,正要挥刀挡格,却见令狐冲突然间右手后缩,向空处随手刺了一剑,跟着剑柄疾收,似乎要撞上他自己胸膛,跟着手腕立即反抖,这一撞便撞向右侧空处。田伯光更是奇怪,向他轻轻试劈一刀。令狐冲不避不让,剑尖一挑,斜刺对方小腹,田伯光叫道:“古怪!”回刀反挡。两人拆得数招,令狐冲将石壁上数十招华山剑法使了出来,只攻不守,便如自顾自练剑一般。田伯光给他逼得手忙脚乱。叫道:“我这一刀你如再不挡,砍下了你的臂膀,可别怪我!”
令狐冲笑道:“可没这么容易。”刷刷刷三剑,全是从希奇古怪的方位刺削而至。田伯光仗着眼明手快,一一挡过,正待反击,令狐冲忽将长剑向天空抛了上去。田伯光仰头看剑,砰的一声,鼻上已重重吃了一拳,登时鼻血长流。田伯光一惊之间,令狐冲以手作剑,疾刺而出,又戳中了他的膻中穴。田伯光身子慢慢软倒,脸上露出十分惊奇、又十分愤怒的神色。
令狐冲回过身来,风清扬招呼他和林火走入洞中,道:“你又多了一个半时辰练剑,他这次受创较重,醒过来时没第一次快。只不过下次再斗,说不定他会拚命,未必肯再容让,须得小心在意。你去练练衡山派的剑法。”令狐冲得风清扬指点后,剑法中有招如无招,存招式之意,而无招式之形,衡山派的绝招本已变化莫测,似鬼似魅,这一来更无丝毫迹象可寻。
田伯光醒转后,斗得七八十招,又被他打倒。
林火拔剑道:“大师哥,看你如此辛苦,便由我代劳吧。”说着就跳上前去,挺剑一招白虹贯日,就向田伯光刺去。
令狐冲自然不知林火底细,当即惊呼道:“小师弟小心!”就想上前帮忙,风清扬拉了他一下,摇头示意不要上前,林火自风清扬教授华山剑法以来,剑术日益精进,当下风清扬也有意考校他剑法,心知自已在身边田波光定然不会下杀手。
林火小心谨慎,出招进招都进退有据,虽没学过独孤九剑,但已明其理,全神贯注地用华山剑法一边拆解田波光的招式,一边寻找刀法中的破绽。有着辟邪剑谱的领悟,林火用的华山剑法却是很随意,剑招组合方面更是信手拈来,往往寻着一个破绽,就是一连串凌厉的攻击,令田伯光眼花缭乱,慌忙闪避,瞬间就过了百招。
田伯光越打心中越是震惊,这迟百城当初在衡阳回雁楼时,连自已一招都接不下,如今不过一年时间,怎么地这般历害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就要输了,当下也是提起十二分精神,全神应对。
林火心中暗暗叫苦,也是在考虑着火候,不能把田伯光打败,打败了风清扬就不会再传令狐冲独孤九剑了,有风清扬在身边看着,也不能太应付,万一自已卖破绽输了被风清扬看出来那就不好了。
令狐冲看了的太师叔,又看看了场中剑花飞舞的林火,若有所思。
…………
风清扬捋了捋须,对令狐冲道:“你看仔细了,你这小师弟的剑招,出招发招随心所至,你看他用这招苍松迎客,说说看。”
令狐冲盯着林火的身影想了想,道:“小师弟这一招只用了一半不到,便由中途改成了金玉满堂……不对,有里边有很多还是虚招,有的只是做了个起手式便换招了。”
风清扬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这小师弟用的招式虽然固定,便是形定而意不定,出招之间虚虚实实,另对手应接不暇,猜不透其攻击着落点,你只看到其一,并未看到其二,百城的招式速度上,控制的很好,同样是一招苍松迎客,他刚刚这一招却比你平时用的要慢了一点儿,且只用了半招,刚好击在田伯光的破绽上。哈哈……总算没白费我平日里教他。”
“多谢太师叔指点。”令狐冲凝神看起两人打斗来,只觉受益非浅。风清扬又笑道:“你试想一下,如果你用洞上石壁上的剑招同你小师弟对打,你还可信那些破解之招,能破得了华山剑法?”
令狐冲登时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只见林火剑法却实是华山剑法,却剑风飘渺,时快时慢,却又夹杂着许多虚招,真真假假,有些招式只做了起手就弃之改招,其中有一招更是古怪,上半招是有凤来仪,下半招改成了天神倒悬,竟将两招拆开合成了一个新招式,有些却是四五招拆分后组合在一起连贯使出,令人不可琢磨。若不是田伯光快刀及时回救早就赢了,即便如此,林火也一直占着上风,只是拿田伯光不下。
转眼间又是数百回合,两人都大汗淋淋。
眼见天色已晚,令狐冲看二人怕是分不出胜负,便叫道:“小师弟停手吧,歇息一下。”林火闻言心下松了口气,向后一跃,退了开来,拄着剑朝风清扬跪下道:“徒孙无能,给太师叔丢脸了。”
风清扬点了点头,道:“不怪你,你能把他逼成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田伯光一停下来,就觉得浑身轻松,四肢酸软,竟然是有些脱力,怕是再打一阵非输不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转向朝风清扬拱手抱拳,心悦诚服:“风老前辈高明,田某佩服之极。”想起自已被不戒和尚控制,心中一横向令狐冲道:“令狐兄,你小师弟虽然剑术高明,却也最终没有赢我,而且你也没有真正的打败我,所以,令狐兄,你还得跟我下山。”
令狐冲嘿嘿一笑道:“那也要吃了饭再说不是?”
…………
林火此次上崖有备而来,故带的酒菜很多,风清扬只吃小半碗饭便饱了,拿了一壶酒坐在一边的石台上自斟自饮。田伯光愤愤不平,食不下咽,一面扒饭,一面骂人,突然间左手使劲太大,拍的一声,竟将一只瓦碗捏成十余块,碗片饭粒,跌得身上地下都是。
令狐冲哈哈大笑,说道:“田兄何必跟一只饭碗过不去?”
田伯光怒道:“哼,我是跟你过不去。咱们比武,你这小子却让师弟代替,你自己说,这公道不公道?倘若是你出战,不让你的话,三十招之内硬砍下了你脑袋。哼!哼!那小尼……小尼……”他显是想骂仪琳那小尼姑,但不知怎的,话到口边,没再往下骂了。
令狐冲脸上一红,道:“好!我们再来打过。”说完站起身来,拔剑在手跳到空地上,田伯光道:“好!”拔刀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