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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出城路难

数日后,逢休沐,姬彤准备好礼物,几条肉脯和一捆束帛,来到项府。

肉脯在这个时代之所以贵重,主要因为盐,腌制肉脯得用盐,盐很贵,所以肉脯就显得珍贵。束帛,就是五匹丝帛捆在一起,每匹丝帛二尺宽,约一丈八尺长。

姬彤提前遣内竖伍长芈伏前来项府告知今天拜访,项府早做好了准备,外府史项诚早早就在门外等候。

姬彤乘坐舆辇,两个寺人和一伍内竖随行,从王宫出发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项府。

项诚亲热的在车前迎接,互相见礼,在项诚的延引下姬彤进入了项府。

项府不大,是一座二进的院子,项诚的正妻和姬彤的乳母双双立于前院客堂外等候。

“拜见夫人,拜见乳母。”姬彤施礼。

“好,好,长的快认不出了,真俊俏…”看见姬彤迈步走近,乳母眼含热泪,上前仔细打量姬彤,十多年不见,顿时母爱泛滥。

客套一番后落座,项诚依次叫出几个儿子前来相见,姬彤第一次见到了项诚的庶子,正是乳母所生,与自己同年的项津,这小子的奶被自己给吃了,却并未因奶水被抢就长的矮小,反而比姬彤长的高壮魁梧。

“津兄可曾出府做事?”姬彤问。

“哎,此子顽劣,心性不定,文不成武不就的,在家吃着闲饭。”项诚道。

“哦,我看他身体壮实,不如让他去虎贲卫去锤炼一番,如有意愿,我来从中引荐。”姬彤建议道。

“如此就谢过王子了,让他去虎贲卫锻炼锻炼。”项诚道。

“贵府上人丁兴旺,其乐融融,项大人真是好福气。”姬彤夸道。

“王子过誉了。”

……

“项大人掌管外府,不知现今外府共有多少人员?”姬彤开始问正事。

“外府人多且杂,各级司吏近二百,各处工坊匠师、工匠、奴工合计约二千有余。”项诚答道。

“哦,这么多,那各工坊详情如何。”

“木器作坊最大,工匠及奴工约五百余人,伐木、造车、弓弩箭杆制作等皆出自木器工坊,其次是织造作坊,约四百余人,再次是冶炼工坊,有匠师、工匠约三百余人,其余的石器作坊、陶作坊、皮革作坊均二百余人,制胶、制漆等作坊均不足百人,除了织造工坊和玉器工坊位于简城内,其他均在沣邑境内。”

“此去沣邑路程有多远?”姬彤问。

“五十里有余,道路还算宽阔平整,快马加鞭大半日可达。”

这个时代的一里比后世的一里略短,一百八十丈为一里(约为416米)。

“过几日,我欲前往沣邑各工坊参观,项大人可有何建议?”姬彤问道。

项诚略作思索,道:“王子,王室中人离开王宫前往城外,可非小事,王子外出首重安全,王后和大宰能否允许王子外出,还是未知。”

“这个,我且试试。”姬彤道。

“王子参观匠各工坊,有何目的?”项诚直接问道。

“我在王室典籍中找到几种器物的做法,想试验一番。”姬彤道。

“王子何不将做法告知于我,我来安排工匠试验。”项诚道。

“咳,这个嘛,我还是亲自前去的好。”

守孝期间不能吃荤食,免得主家为难,姬彤没在接受项府宴请,辞别乳母时,乳母依依不舍,站在项府门口含泪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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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姬彤早起收拾妥当后,前往王后寝宫。

经过通报,姬彤得以进入王后寝宫前堂,一身素衣的王后跪坐于主位几案后,。

姬彤快走几步,跪伏于蒲席之上,三叩首:“儿问请母后安。”

“起来吧,彤儿近日可见消瘦,寝食可有不适?”王后轻声道。

“谢母后关怀,儿寝食均好。”

“你代理小宰之职,协助大宰毛公理事,当要行事谨慎,不明之处,可多请教于朝堂诸公。”王后道。

“谨遵母后教诲,儿自当尽心竭力,还请母后放心,儿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禀告母后,儿欲出城前往沣邑观察工坊诸事,还望母后允准。”姬彤道。

王后皱眉,停顿一会儿,说道:“出城?王室中人出城可非小事,仪仗、护卫都要出动,劳动不小,此事你可请示过大宰?”

“儿还未请示。”姬彤道。

“你且先去请示大宰,再来回话。”王后道。

“唯,儿遵母后谕。”

回到西甲院,姬彤遣芈伏前往大宰府投拜帖。

内竖伍长芈伏能文能武,此等跑腿之事自然不会在礼节上有所亏欠,让人挑出毛病,所以姬彤把投帖、送请之事交付芈伏来做。

一个时辰后芈伏回来,告知大宰毛公安排明日午后接见。

得到回复后,姬彤稍稍安心。

刚坐下拿起竹简准备读书,有内竖过来禀告宫正大人靳仲求见。

宫正,总管王宫大小事务,掌王宫之戒令纠禁,听令于王前。

姬彤亲自迎到门外,拱手道:“未曾想宫正大人前来,失礼失礼。”

“王子见外了,宫正理当前来拜见。”靳仲俯首道。

“宫正大人,里边请。”

“来呀,把王子的用度送入院内。”靳仲一招手,身后十来个寺人,有的手捧着丝帛、肉脯,有的担着成筐的瓜果,鱼贯而入。

靳仲解释道:“此为补足西甲院之前数月之用度。”

姬彤请宫正靳仲入前堂落座后,婢女蛮庚奉上浆水和水果,现在已是夏季,宫外之前送进许多水果,有桃、李等。

自从入住西甲院后,用度供应比从前充裕了许多,婢女和寺人的待遇也有所提高,蛮庚、蛮辛和俩寺人的脸色也红润了。

“王子,西甲院用度可还充足?”靳仲问道。

“谢宫正大人关怀,近来用度尚足。”姬彤拱手谢道。

“呵呵,王子果然成长不少,说来卑职与王子还有一番渊源。”靳仲捋着稀疏的胡须道。

“哦,愿闻其详。”姬彤眨眼好奇的看着靳仲。

靳仲昂首上望,怅然道:“卑职祖上世居徐国,为徐国之臣,五十余年前,先灵王征辟家祖父为王室属官,至今已历三代,王子生母徐国夫人,出身于徐国大宗,卑职先祖与王子生母先祖有君臣之谊,你说这是不是渊源,哎,只可惜七年前徐国被暴吴所灭,我靳氏族人如今流亡楚国,成了亡国之人。”

自己生母是徐国人,姬彤通过查询內库典册早已知晓,没想到宫正靳仲也是徐国人。

“哦,原来如此,果然是有渊源。”

姬彤想不出靳仲前来拉关系究竟有何目的,看见靳仲沉浸在亡国之痛中,便安慰道;

“靳大人,你我既然皆与徐国有故,当为徐国复国有所作为,目前王室力量衰微,等有朝一日,王室振兴,当为徐国讨回公道,徐国定会有复国之日。”姬彤握拳道。

“王子,你认为徐国有复国之日?”靳仲略微激动。

“当然,只要我周室强大,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姬彤正声到。

听到徐国复国还要等到周室强大,靳仲刚刚冒光的眼神又黯然下来了。

“若有一日,王子起意重兴徐国母族,我靳氏当鼎力相助。”靳仲说完便起身告辞:“王子,今日叨扰了,如院内缺少用度,请遣下人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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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宰府离王宫不远,姬彤前往大宰府没有乘坐舆辇,在一伍内竖和两个寺人的护卫下,步行来到了大宰府门前。

大宰府的府门比起周围各府之门明显要高阔许多,府门还涂了褐红漆料,目前王宫内有许多房屋的柱楹还是原木,没有涂漆,可见漆料不是很充裕。

“下官大宰府司书毛统,恭迎小宰。”一位缁衣峨冠的中年人站在大门旁迎候,

姬彤头一回听见有人没叫自己“王子”,而是称呼小宰,有点新奇,不由暗忖,这是想告诉我此来只能以小宰身份谈公事么。

“有劳司书久候了。”姬彤拱手行礼。

宰相门前七品官,大宰府的司书至少是下大夫以上级别。

在司书毛统的引导下,姬彤跟在身后进入大宰府。

大宰府的面积比项诚的府邸要大上数倍,院内步道两侧花树簇拥,布景甚为雅致,步道尽头便是大宰府的路寝(大殿),路寝比王宫内的路寝形制稍小。

在路寝右侧一处房檐下,坐着一只猴,猴身毛色金黄,貌似金丝猴,正眨巴着眼睛,啃吃着手中的豆菽(大豆),猴身上栓着一根细长铜链。

“拜见毛公。”姬彤道。

大宰毛得立于殿前檐下的阼阶之上第二级阶梯处,正欣赏猴儿的吃相,看见姬彤走过来,拱手一礼后,伸出一手向里道:“请。”

姬彤从宾阶拾级而上,在进入大殿之前再次行礼,大宰再次回礼,这才完成应有之礼仪。姬彤进入路寝前堂,在宾位坐下,也未见下人奉上浆水瓜果之类的待客之物,姬彤也浑不在意,此番为公事而来,不要指望礼遇。

“大宰大人,下官此次前来,有一事报请大人,还请大宰应允。”姬彤直接开门见山,以小宰身份论事。

“哦,请说。”大宰毛得轻缓的摸着胡须道。

“下官近日潜心阅读内书库典籍,发现典籍之上记载有几项造作之奇法,颇有心得,意欲想前往沣邑各工坊参与造作之事,还望大宰批准。”姬彤来前就想好了说辞。

毛得稍作沉吟,问道:“可曾请示过王后?”

“已请示过。”姬彤回答的很肯定。

“王后可曾应允?”毛得继续追问。

姬彤暗道,这是准备互相踢皮球么?如果我说王后未曾应允,你肯定会说待王后应允再说,那我出城之事指定泡汤。

“母后已应允所请。”姬彤心想,老子就撒谎了,也不怕你们为这点小事对质。

“嗯,以小宰之职,视察外府造作诸事,也在制度之中,只是离宫远行,车马、人力耗费颇巨,不可往来过于频繁。”毛得道。

“下官已做打算,每次在外盘桓时间为十日左右,这样可避免车马来回频繁,。”姬彤答道。

“恩,好,你回宫禀明王后,看王后还有何后续安排。”

“谢大宰大人,下官告辞。”姬彤起身告辞。

大宰毛得送至檐下祚阶之上便立定不动了,姬彤再施礼,从宾阶缓缓而下,冲檐下猴子做了个鬼脸。

一出大宰府,姬彤脸上就露出了笑意,心里感觉像是打开了一扇门,总算能够出城寻找自由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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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宰府,姬彤刚离开一会儿,大司徒召预前来拜访。

大司徒召预之父召简公八年前被姬匄所杀,父仇未报,召预一直耿耿于怀,以前满心希望在姬朝的带领下,有朝一日重回王城,得报父仇,姬朝一死,把那点希望都浇灭了。

召氏一族在周王室的影响力绝不容小觑,第一代召公姬奭经历武王、成王、康王三世,辅佐王室大宗伐纣、建国,功不可没,“周召二公”,其中的召,所指便是召预的先祖。煌煌家世,血性犹存,如今困于简城,也不甘败落。

大宰毛得的先祖也一样显赫,于宣王时期辅政,曾作“毛公鼎”传世,彰显功绩。

大司徒召预在大殿前堂跪坐后,下人马上在案几上摆上了浆水、瓜果,与先前姬彤的待遇截然不同。

召预问大宰道:“毛公,而今简城及各邑人心不稳,是否确立王位以安人心,左司马儋翩日前曾放言要回畿内起事,其响从者甚众。”

毛得微微皱眉道:“儋翩之事我已知晓,现今南边吴楚之战尚未结束,晋国去年刚从畿内撤军,南北皆不平静,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如若确立王位,举行大典,昭告天下,必将引来各方瞩目,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大宰站立起来又踱了几步,道:“目前王后隐伏不言,我派校正鸣出使郑国,而未求援于秦国,也是提醒王后,王位继承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召预道:“如若选择即位之人,太子、王子彤与校正鸣,大宰更属意谁?”

“此事言之尚早,太子珙乃嫡长子,虽晚慧,仍是最合适人选,只是太子的身体堪忧,如若即位,不能正常理事,还会再生波折,至于王子彤与校正鸣,他们如刀与砺石,谁为砺石,就看他们自己了。”大宰毛得缓缓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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