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搬家了!”一天,魏晓杰突然对她说。
“搬到哪里去?”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在这不是住的好好的嘛,干嘛要搬,虽然这里也曾破旧,毕竟也承载过他们恋爱的点点滴滴。
“搬到一个距市区更远的,但环境却好很多的地方,更重要的是租金比这便宜,房子比这还大。”魏晓杰兴高采烈地解释。
“哦。”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男人要搬家怎么之前从来就没跟她说过,今儿个突然就说要搬家。
“这周末就要搬了。”魏晓杰继续补充。
“这周末,那就是明天,今天都周五了,之前都没跟我说呢。”紫桑更是诧异,她还是不是他的女朋友,怎么男朋友要搬家,她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她明显有些不高兴,好像魏晓杰并没有把她当作家里的一份子,显然,她的不高兴在脸上很快显现出来。
“不告诉你,不就是想让你好好学习,别分心吗,我不想让我的女人为家里的事情担忧什么,我想把一切安排妥当,再告诉你,我不希望你有丝毫的忧虑。”魏晓杰把她的手放在胸前,认真地说。
这些话,听起来,怎么那么暖人心窝,霎那间,她就破洌为笑,依偎在他的怀里,忘了之前的一切不愉快。
搬家的前一天,魏晓杰还带她去看了即将要搬的新住址,那里环境优美,房子也宽敞明亮,卧室里古典的红色木质地板,雪白的墙壁,还有那明亮的落地窗,让她瞬间就对它产生了好感。
“怎么样?”魏晓杰向她投去征询的目光。
“嗯,不错,很好,视野也不错。”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她分析道,“比你之前的房子要好多了,不仅仅是房子本身要好,更重要的是远离了那些垃圾堆和屠宰场,终于,可以自由地呼吸了。”说完,她在阳台上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魏晓杰高兴地补充,“更重要的是,它是属于我们的新房子。”然后,温柔地把她揽入怀。
从这一刻开始,他确实想告别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他不想回答紫桑那些有关于过去的尴尬问题,但是,他也不想再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所以,他选择了重新开始,重新和这个女孩的开始。也许,在遇到紫桑之前,他还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孩子,不想有一个固定的家,可是,现在,他急切想回归,回归家庭,回归到一个男人该有的状态,他想做全新的自己。
他所说的,正是紫桑想表达的,原来,恋人之间,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说法。紫桑会心一笑,她喜欢了这里,不仅仅因为它的漂亮,它的宽敞,更重要它是新的,全新的,没有任何回忆的,关于其女人的,这是属于她和他的新房子。以前的那个房子,那个卧室,甚至那张床,对她来说,都有一些陌生,那里有着紫桑所不知道的过去,关于他的,还有某个或者某些女人的。
搬家的那天,魏晓杰叫一个老乡来帮忙,那也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不,男人。他叫小林,看起来比魏晓杰还要瘦,高度却差不多,白皙的皮肤,长得眉清目秀,似乎比魏晓杰小那么一点,一问才知道,他却比魏晓杰大了好几岁。
人家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早当家,成熟的速度自然要比别人快,魏晓杰就是这样一个被生活所迫,成长的比一般同龄人要快,他那并不白皙的脸上爬满了成熟与沧桑。尽管,这样,她还是喜欢,甚至有些心疼,大概就是这种心疼,又加重了喜欢,女人,真是一个容易感动的动物。搞不好,哪一点就能成为她爱心泛滥的地方,搞不好,她就因为某一个你意想不到的特点而怦然心动,她就是这么一个女孩。
小林是一个对朋友绝对忠心的人,这一点,从他干活的卖力劲可以看出来,人家都想躲到一边,趁机休息,他倒好,大热天的,不仅不休息,而且专挑重的东西,往背上抗。看他那白白净净的样子,也不像干体力活的,倒是魏晓杰那样黝黑黝黑的身子板,像经常干重活。不管怎样,几个大男人很快就把东西搬上了车,一旁的两个女人倒是悠哉乐哉,柳絮还好,还要整理东西,虽然不是什么重活,但也操心。紫桑则完全就是一个吃闲饭的人,因为,她根本就搞不清楚,哪些东西该放哪里,哪些东西是谁的,对于他们这些常驻客来说,她本来就是一个过客。
“你就在一旁帮我看着。”魏晓杰一边搬东西,一边招呼她,并不想让她出卖劳力。不过,看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估计也没有什么力气,更别说,去搬什么东西。在魏晓杰眼中,紫桑那双白净稚嫩的手是拿笔的,怎么能去干那些粗活呢。
虽然,她并不要做什么事情,但闲在一边的她也并没有闲着,魏晓杰不是说让她在一旁看着吗,那就在一旁看着吧,看着看着,她倒看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来,好像有不少女人用过的东西,衣服、袜子、头绳、发卡、口红甚至还有照片,这些都是她以前所没发现的。看到这些东西,她突然有些惊呆了,凭感觉,她判断出,这些东西并不是柳絮的,而是其他女人的,其他女人,那一定与魏晓杰有关系了。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屋子里会有那么多女人的东西,她也从来就没想过这个屋子里除了柳絮和她,还会有其他女人,来过,甚至住过,她木然地站着,已经停止了思考。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万千疑问在脑海徘徊,她的头快炸开,不行,真的不行,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从来没有想过,魏晓杰的房间还会有其他女人的东西,不止一点点,甚至很多,散落在地,到处都是。当然,这些东西如果是柳絮的,早就收拾妥当,何至于散落一地,以她对柳絮的了解,柳絮根本就不会用到那些东西。
一定是他之前女朋友的,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尽管,一直就不想往这方面去想,可是,结果就摆在眼前,赤裸裸的结果摆在眼前,她又怎能自欺欺人。打心眼里,她还是想欺骗自己,也想欺骗别人,她根本就不相信这样的结果,甚至想推翻这些结果。若要推翻这些结果,只有去寻求知情人的帮助,这样,才能让她心安,哪怕是一种欺骗,她也不会这般难过。
原本,她想冲到魏晓杰的面前,问个明白,可是,不能,以她对魏晓杰的了解,魏晓杰不仅不会承认,可能还会生气,大家都忙于搬家,你却拿吃醋的事情去为难他,他肯定会生气,或许,害怕他生气,发脾气,她忍住了,没问,大局为重,她也不想在外人面前,问他这个问题。冷静,冷静,再冷静,她一直在告诫自己,傻傻地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搬这搬那,她努力收住那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让它流到了心里,腐蚀心灵,麻痹心灵,试着强颜欢笑地融入他们,继续搬东西,可是,心里一直堵得慌,好难受。
她也曾悄声问柳絮:“以前,那个房间有女人住过吗?”
“没有吧。”柳絮答得很干脆,但又有些犹豫。
“这些女人的东西是谁的呢?”指着一堆东西,她疑惑地问道。尽管,她知道,她并没有资格去质问谁,特别是柳絮,那个比她年纪还要小的女孩,只是,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她都怀疑,为什么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些东西,难道都被他们藏起来了。
“这个啊,我不知道呢!”柳絮吞吞吐吐,眼睛有些惊慌,东躲西藏,根本就不敢直视她。
从柳絮惊慌失措的眼神里,紫桑更加肯定了心里的那个猜测,这些东西不是柳絮的,真的不是柳絮的。如果不是柳絮的,那会是谁的呢,柳絮惊慌失措的眼神似乎还说出一个道理,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还有许多事情,他们知道,但她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所有者肯定跟魏晓杰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都同居一室,而且还有这么多日用品。他跟她说过,他唯一的爱情就是三年前的初恋,不过,早就过眼云烟,人家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这么说来,也不可能是是他那个三年前的初恋女人了。如果,不是初恋女人的,那他就还有别的女人,如果有别的女人,那就说明,他在撒谎。此时,紫桑像是福尔摩斯附体一般,竟然做起逻辑推理来,不过,这样的逻辑推理只会让她更加伤心,更加抓狂。
她一直在等待,等待柳絮开口,她也试着,看看眼前这个女人,希望她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欺骗她。可是,满心的期待,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你去问魏晓杰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来这也不久,在那个房间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柳絮指了指魏晓杰,说完,逃也似的跑开了。
突然觉得,一直以来,她的不安是对的,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你的不知道而不存在,或许,其他人都知道,只是你被蒙在鼓里而已,只要曾经发生过,它就存在过。
“房间里为什么会有女人的衣服。”等一切都安顿好了,小林也回去后,她开始问他,尽量心平气和。
“柳絮的。”魏晓杰一惊,原本以为,这个女孩什么都不会发现,可是,搬家还是暴露了很多,尽管他很吃惊,吃惊过后,他就变得平静,故意漫不经心的回答。
“不可能,如果是她的,她不可能连自己的衣服都不认识。”想起先前拿着那些东西去问柳絮的时候,柳絮那愕然的表情。
“是我以前女朋友的,不过已经分手了。”很显然,他知道紫桑已经问过柳絮了,无法自圆其说,只得说出实情。
可是,是否如那个男人所说,他们已经分手了,真的已经分手了,她没有质疑。至少在当时,她还是那么相信他,相信那个男人曾经有这么一个女朋友,也相信他们确实分手了,她从来就没想过一个人要撒谎,也从来就不相信,自己的爱人会对自己撒谎。
“既然已经分手,那为什么还要留着她的衣服?”紫桑穷追不舍,也许,女人天生就有一种爱钻牛角尖的劲,特别是遇到这种情况。
“她忘拿了,下次,让她拿走吧。”魏晓杰说的很轻松,也许只是故意伪装出来的轻松,其实心里早已惊涛骇浪,无法控制。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地往外涌,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的面容,一直以来,她所有的担心与猜疑终于在这一刻都被证实,突然有一种害怕,莫名的恐惧涌向心头,有一种被骗的屈辱感。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不是说除了三年前的初恋,你就再也没谈过恋爱吗?那这个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早已泣不成声,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耗尽,眼泪沾湿了被子,也沾湿了那个男人的手臂。
“别哭了,好不好,我不是已经跟她分手了吗。”魏晓杰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似乎想把自己的热量传递给她。
尽管这样,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还是颤抖,不停地颤抖,连哭声都变得嘶哑,她已筋疲力尽。
“在你眼中,我是什么啊?”究竟你当我是你的谁,她小心翼翼地控制住她的眼泪,不想让眼泪这样漫无止境地往下流。
“老婆,宝贝。”那个男人脱口而出,眼睛一直静静地看着紫桑,却又那么无助。
看到眼前这个女孩留下眼泪,那么伤心,他的心也有一丝疼痛,他多想替她去伤心,去疼痛,可是,不行,那些早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也没法收回。如果,他知道今生可能遇到她,遇到她这样的女孩,他宁愿一直就没有恋爱,一直就没有其他女人的存在。可是,他遇到她的时候,他已经有那么多故事了,他也想洗掉曾经的一切,忘记曾经的一切,但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曾洗掉吗,就像是录坏的磁带,都洗掉,重新再来,好吗?
魏晓杰多希望他能和她一样,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从来就没有故事,就像一张空白的纸,去迎接她。可是,在遇到她之前,这张纸就已经被人画满了图案,那些图案就算能擦掉,但多少还会留下一些痕迹,哪能完好如初。
“你把我当作什么呢?”突然,他想起了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他在这个小女孩心中的位置,一直以来,这个小女孩都不让他去她的学校,不让他见她的同学。好几次,魏晓杰提出,去她的学校接她,可每次,都被她拒绝了。他就有些疑惑,是不是,骨子里,这个女孩还是看不起他,因为她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而他只是一个小混混。他有些自卑,在她面前,他真的有些自卑,不仅仅因为学历的差距,还有因为那些往事的差距。她,迎接他的,是一张雪白的纸;而他迎接她的,却布满沧桑,他有些惭愧。
只是他不知道,一直以来,她不想让他去她学校接她,只是因为怕他破费,给他省下打车的钱而已。花钱大手大脚的他是怎么能体会到紫桑的这番苦心;而还在学校里的紫桑,一直就节俭惯了,又怎能知道,有些男人宁愿花钱买浪漫,也不愿有人为他省钱。看来,这个女孩还真把他当作那个要过一辈子的男人了,不然,现在就开始替他省钱,为他着想。
“我一直就把你当作可以依靠的男人,可以过一辈子的人,我也一直想着和你白头偕老;一直以来,我都那么的相信你,从来就没有想过,你会欺骗我,甚至没有去怀疑你任何一句话,任何一句对我说过的话。”紫桑尽量控制悲伤的情绪,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
他叹了口气,为他曾经说过的谎话感到歉意,可是,对于他来说,这些谎话都是迫不得已,不然,他怎么可以得到她。一直以来,他就想得到她,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女孩会那么傻,会深深地爱上他。关于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这个女孩的真心,他也知道,只是在世俗的社会,他们的爱情会如他们想象般那么美好吗,他没法确定,更没法把握,未来掌控不了,那就好好地把握当下的幸福。他并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故意转开话题,打趣道:“刚进新房的第一天就哭,可不吉利哦。”
从来就不相信这样的谶语,可是,这句话却成了他们之间不折不扣的预言。当时,她并没有在意,只是一个劲地哭,哭的天昏地暗,忘乎所以,她都怀疑,一个人怎么可以哭的那么伤心,那么忘情。也许,这就是伤心欲绝的反应,这样的哭泣以后再也不会有了,毕竟人生经历的第一次总是那么刻骨铭心。
魏晓杰还是没法想象,这个女孩的情绪会这么激烈,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的东西,就让她这么激动。如果让她知道其他一些事情,岂不是会崩溃,更别说接受。他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也许,小女孩,刚刚开始都这样,纯洁的就像一张纸,却又没法经受风吹雨打。可是,为什么要让她经受风吹雨打呢,就让她做一棵温室里的花朵,该多好,小心翼翼地守护,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魏晓杰多想给她这样的保护,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根本没法改变。
他心中浮过一丝担忧,这样容不下任何瑕疵的紫桑,如果知道他的过去,会不会就此离开,这一直就是他所害怕的结果,虽然,他看起来没心没肺,但是,他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恐惧,充满了不安。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配不上她。在那个女孩面前,他充满了自卑,尽管,这种自卑,他从来就没有在别人面前流露过,但是,在他心中,还是存在着。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想让她在怀里,静静地哭泣,也许,这样,还能减少她的悲伤。
她忘了,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她也忘了,什么时候在那个男人的怀里睡着了。醒来时,还在他的怀里,他一直抱着她,不曾改变的姿势,只是害怕把她吵醒。有一丝歉意涌向心头,她也试着安慰自己,一个在社会上行走多年的男人不可能没有过去;她也知道,那个男人过去的日子,永远不会属于自己,尽管这样,她的心还是隐隐作痛。人总是很矛盾的动物,明明知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可能再重来了,还要死命地去计较,死命地去追寻。
这一切,注定都是枉然,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对于那个男人的过去,她一无所知;对于他的现在,她知道的,也只是只言片语;对于他身边的女人,她不想去知道,也不敢去知道。人,总会在某些时候做着自欺欺人的事情,或许,爱的太深反而是一种伤害,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