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被群臣起哄,觉得面子受损,沉下脸来说道:“此是朕的家事,卿等不必多言。”这话原本多少还有些作用,可是他忘了今天还来了两个不同的人。
微子启、微子衍一齐上前一步说道:“你身为君王,理应勤政爱民,关爱天下。可如今,你宠佞**,昏庸无道,枉杀重臣,还要诛妻灭子,不仅大变纲常,还是人伦尽失。若说是家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家事,是我殷商一族的家事,是我殷商历代祖宗传下的基业大事,容不得你一个人胡作非为!”
这一番话太重了,从个人道德问题上升到了执政合法性的问题。“大胆!胆大!大胆妄为!胆大包天!”帝辛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污蔑圣听,居然口出不臣之言,都是死罪!”
偏偏一帮子大臣在比干的带领下呼啦啦跪倒一地:“武死战,文死谏,臣等愿以死为殿下赎罪,为王后洗冤!”
“你们以为朕不敢杀了你们吗!”帝辛气得暴跳如雷,就要下旨杀人。
黄飞虎赶忙说话:“启奏陛下,群臣激奋,为的也是商朝江山。请陛下息怒。”
帝辛强压怒火,命道:“传旨晁田、晁雷,捧龙凤剑,将二逆子押入内廷待审。”说完拂袖而去。
满朝文武见帝辛自顾自地走了,留下一大帮子人没了主意。殷郊、殷洪更是吓得体如筛糠,“诸位伯伯、大叔,我兄弟二人如果被晁田、晁雷拿入内廷,只怕父王盛怒之下,我们必死无疑,请诸位叔叔伯伯救命啊!”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六神无主时,大殿西南角一声喊叫,好似空中霹雳一般,有一人大喊道:“天子失政,杀子诛妻,残害忠良,恣行无道。一朝大臣既不能为皇后洗冤、太子复仇,哭哭啼啼,全是老娘们的样子!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现在天子不仁,不能为天下之主,我等也以此为耻。大家不如反出朝歌,另选新君,丢开这个无道昏君,保全商汤血脉!”
众人转头看时,原来是镇殿大将军方弼、方相兄弟二人。这二人是巨人族的勇士,身高都在三米五左右,站在殿角如同天神一般。
黄飞虎见是他们二人,大骂一声:“呸!你俩多大的官,敢在殿上如此胡言乱语!满朝多少大臣,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话了?无知小臣,还不快快退去!”方弼兄弟见大元帅发火,低头喏喏自语,却不敢大声回嘴。
黄飞虎骂完方氏兄弟,可是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有心把二位殿下再接回府中,无奈人多眼杂,一旦圣旨下来找自己要人,接旨不妥抗旨更不妥,有心让其他人把殿下保走,又开不了这个口。
二位王子更是着急,眼见帝辛回归内宫,晁田、晁雷随时可能出现抓人,满朝大臣一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却没人能出个靠谱的主意。殷郊把心一横,拉着殷洪向前迈了两步转身面对众臣,扑通跪倒大喊:“请忠臣救命!”
大臣们见状都慌了手脚,有上前搀扶的,有对着跪下的,乱成一团。这时原本被黄飞虎训斥之后缩在殿脚的方弼、方相兄弟俩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喝道:“反了!反了!为保殿下,我兄弟二人反了!”
兄弟二人分开众臣,方弼夹住殷郊,方相夹住殷洪,厉声高叫曰:“君王无道,我兄弟今日保二位殿下往东鲁借兵,除了昏君,再立成汤之嗣。我俩反了,你等莫要追赶!”
二人背起殿下,出午门向朝歌南门奔去。这兄弟二人力大无比,武艺高强,奔跑起来犹如移动的大山,谁敢阻拦,再加上他们肩背殿下,没人敢射箭,所以方弼、方相一路撞翻无数人马、店铺招牌,安然地冲出朝歌。
再说大殿之上,众多文武见方弼、方相真的反了,全都大惊失色,反倒安静了下来。亚相比干走到黄飞虎面前悄悄问道:“黄大人,方弼、方相反了,大人怎么一言不发?”
黄飞虎低声答道:“可惜文武之中,却没有象方氏兄弟二人的。那方弼、方相乃是巨人族的蠢汉,尚且知道不忍心国母受屈,让太子枉死,我等真当惭愧。只怕等一下圣旨要追赶他们,还要造孽。”
刚说到这里,晁田、晁雷也手捧龙凤御剑带兵来到大殿,意欲抓捕两位殿下。没想到听大家说,镇殿大将军方弼、方相兄弟二人反了,背起殿下跑掉了。黄飞虎大声对他俩人说:“那反贼方弼、方相刚刚逃跑不久,你等既然奉了天子旨意,应当快快去追,将他二人捉拿归案,以正国法。”
晁田、晁雷跟方氏兄弟相熟,自然知道那两人的厉害,心想“武成王,你这是想我兄弟早死啊,追方弼、方相?拉倒吧,我们俩的武艺,还不够人家一脚的呢。”想到这里,两人连往殿外望望的动作都没有,直接转头回内宫交旨去了。
帝辛一听,平常站在殿角的两个傻大个子反了,把王子给背跑了,不禁大怒,“连蛮人都反了?你等还不快去追赶抓来!”
晁田为难地奏道:“方弼、方相力大勇猛,我们俩哪里抓得住他们。要捉拿此二人,只有请陛下速发手诏,命武成王黄飞虎去捉才可成功。”
“那就速写手敕,命黄飞虎速去拿来。”晁田把这个担子卸给了黄飞虎,喜嗞嗞地捧着手敕来到大殿宣旨,命令武成王黄飞虎携龙凤御剑,速擒反叛方弼、方相,连带将二位殿下一回擒回,如遇顽抗,可就地正法。
黄飞虎呵呵笑道:“我知道,这是你晁田关照本王,给我谋的好差事。”领旨出午门回营。手下黄明、周纪、龙环、吴谦说:“小弟愿意相随。”黄飞虎扫了他们一眼说:“不需要你们去。”自己上了座骑五色神牛,催开坐下兽,独自一人出南门追了下去。
再说方弼、方相背负着二位殿下出城,一口气跑了三十里,才放下二人休息。殷郊感动地说:“二位将军,如此大恩不知何日能报答?”
方弼回答道:“殿下不必挂怀,臣只是不忍心千岁遭此冤屈,因此心下不平,一时反了朝歌,殿下切莫说什么报恩。眼下咱们该好好想想,要去往何方。”
四个人正在商量着,方弼人高,远远就望见武成王黄飞虎骑着五色神牛飞奔赶来。原来那五色神牛奔跑迅速,一天可以跑八百里。
方弼、方相望见黄飞虎赶来,慌了神,忙对二位殿下说:“末将二人一时卤莽,来不及三思,如今性命休矣,该如何是好?”
殷郊奇怪地问道:“将军救我兄弟性命,大恩未报,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方弼沮丧地答道:“黄将军已经来抓我们了,如果被他捉回朝歌,我兄弟一定是难逃死刑。”
殷郊急忙抬头向朝歌方向看,黄飞虎已经赶到四人面前。二位殿下一见,在道旁跪下问道:“黄将军此来,莫非是要捉拿我等吗?”
黄飞虎见两位殿下跪在道旁,连忙滚下神牛,也跪伏于地,口中喊道:“臣该万死!殿下请起。”
殷郊兄弟却不起来,“那将军赶来是为了什么?”
飞虎答道:“奉君命差遣,天子赐龙凤剑前来,请二位殿下回宫,臣才敢回复旨意。不是臣敢逼弑储君,实在是君命难以违,请殿下随我速回朝歌。”
殷郊、殷洪听罢,兄弟两人哭着说:“将军对我母子衔冤受屈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母遭惨刑,沉冤未雪,再杀幼子,一门尽绝。乞求将军可怜可怜我们这一含冤的孤儿,开天地仁慈之心,赐一线再生之路。倘若日后我兄弟能得寸土可安,生则衔环,死当结草,没世不敢忘将军的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