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叔,你说周文王姬昌所谓胸有四乳的奇人异相,会不会就是今天说的多乳症啊?古代那么多的异相,今天看来不过都是医学上有定论的病症,还有人把扁平足当成了不起的事……哦,扯远了,我还接着说事吧。)
酒席之上,鄂崇禹和崇侯虎吵了起来,崇侯虎一记老拳砸在对方脸上。鄂崇禹觉得鼻子一热,右手一摸满手血,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干你娘,又把老子鼻子打破了!”
正要去撕打,旁边的姜恒楚一把抱住他:“大诸侯在驿馆打架,你们要不要脸面了!侯虎,你喝多了,还不回去睡觉!”崇侯虎眼见自己占了便宜,转身就走:“老鳄鱼,你自己发酒疯吧,老子我不陪你玩了!”
崇侯虎走了,鄂崇禹仰着脖子,在姜恒楚和姬昌的劝解下,也渐渐平息了怒火,鼻血也不流了。三个人让驿卒进来伺候,重整酒席,继续吃喝。
三人正喝得嗨的时候,姬昌隐约听到有一个驿卒收拾完杂物退出房的时候,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今天晚上喝得开心,只怕明天就血染市曹了。”姬昌心里咯噔一下,喝问道:“那驿卒,别走,你说什么!”
驿卒也是一惊,没想到自己那么小声的自言自语居然被醉酒的姬昌听到了,心想“完了,完了,闯祸了,这西伯侯真是喝多了都比猴还精啊。”心里想着嘴上答道:“老卒并未说什么,只是口中不清,自言自语而已。”
姬昌也不跟他罗嗦,叫了一声:“家将何在?”门口守着的马明冲了进来:“君侯,马明在此。”“把那个驿卒推出去斩了!”
驿卒一听吓得扑通跪下了:“君侯饶命,老卒交待。”
“还不快说!”姬昌一声吼,把姜恒楚和鄂崇禹都吓了一跳,他们俩没有听到驿卒的自言自语,所以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姬昌突然跟一个驿卒变脸就要杀人,拦也不拦,不拦也不是,就呆坐在那里。
“小人说,可怜三位君侯,今夜酒宴欢乐,只怕明日会有杀身之祸。”
“此话怎讲?”姜恒楚脸色也变了,问道。
“老卒听说,君王传诏四位侯伯携谪长子入京,是想将诸位都出其不意地突然斩杀,把四路大诸侯之权收归朝歌,然后逐步一统天下。”
“你怎么知道君王心意?”姬昌问道。
“唉,真是祸从口出,请三位大人宽恕老卒,莫要牵连他人啊。”
“还不快说!”鄂崇禹急得跑过来,抢了马明的刀,自已拎着就上来要逼供。
“别急别急!鄂爷别急。小卒是传旨官的大伯,那一日去他家有事,他顺嘴提的,说是第二天要去南伯侯处传旨,诏诸位携谪长子来京。是他说的,天子有扑杀诸位之意,而且要连谪长子一起杀掉,以免各路小诸侯跟随长子造反。”
“你叫什么名字?”姬昌问道。
“老卒姚福。”
“你且退下,不要跟别人再提起此事。”
“谢谢西伯侯,谢谢三位君侯爷。”说完,姚福爬起来转身快速逃去。
“你们也都退下去吧。”姬昌对马明等伺候的人摆摆手。
屋中只剩下三个大诸侯,面面相觑,默然肃坐。
过了半天,南伯侯鄂崇禹小声地说:“不如我们逃吧。”
姬昌和姜恒楚互相看看,姜恒楚犹豫着说:“就这么逃了,不太好吧。”
“现在情况不明,仅仅是因为听了一个驿卒的话,就连夜逃跑,恐怕不好交待。”姬昌说。
“那怎么办?万一要是真的呢?”鄂崇禹肚子里的酒都变成了汗,口齿清晰了,手脚也不抖了。
姬昌和姜恒楚又互相看了半天,都不说话。等得实在熬不住了,姬昌终于开口问道:“姜伯觉得此事应当怎么应对?”
“如今这事不太好判断。细想起来,君王突然诏你我入京城,肯定没那么简单。但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咱们杀了,也不太可能吧?”姜恒楚还是不太肯相信驿卒的话。
“拉倒吧,你的女儿是王后,你当然不怕。我可不敢不信。”鄂崇禹对姜恒楚说。
“不信又能怎样?现在就跑?万一明天不是这事,你鄂崇禹不就成了找死的了?”姬昌反唇相讥。
“这倒也是。万一明天君王真的是有事相商,还要给我子封爵,结果我不在,说是被一个老驿卒吓跑了,我这老脸就丢干净了,南伯侯的位子也不要再坐了。”
沉默了一会儿,鄂崇禹还是不放心:“可是如果不信,明天咱们上殿,那个帝辛真的二话不说把我们连同儿子一起都给砍了,那也死得冤啊。”
“不如这样。”姬昌想了想说:“驿卒之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我给二位出个主意,你二位连夜将儿子遣回本国,就说国中有要事。明日我们几个老头上殿面君。如果君王真是好意,那我们反正尽心尽力办事就行了,如果君王真有不测之心,孩子们还可以再做图谋,我们也不至于后继无人。而且,说不定君王见计策被破解了,就不再施行了也有可能。”
鄂崇禹和姜恒楚互相看看想了一会,都说:“只能这样了。但愿明天太平无事,实在要是君王之心叵测,避无所避,我们的老命也就只好算了。”
“那要不要通知崇侯虎?”姜恒楚问道。
“我看就不必了,那家伙在朝中眼线众多,而且跟君王马屁拍得也紧,说不定他早知道此事,只是陪我们来演戏的呢?或者他借此连夜去告发,那岂不是万事皆休了。”鄂崇禹虽然明显还记着刚才被打的仇,但是这番话说得姜恒楚和姬昌也不得不听。
三人商议完毕,各自回房。东、南二侯叫起自己的儿子,说清此事,让他们带着几名亲随,准备好一切,早起守在城门口,一开城就赶快直奔本国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四大诸侯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准备上朝,突然说有传旨官到,让四大路诸侯携谪长子接旨。五个人连忙迎了出来,施礼接旨。传旨官一见不对,问道:“姜公子和鄂公子怎么不在?”
姜恒楚和鄂崇禹面色尴尬,只好回说因本国突发急事,让二人先行回国处理政事了。
传旨官不再说什么,传旨命诸人即刻准备完毕,随传旨官一同上早朝议事听封,不得有误。
三个大诸侯心中暗叫不好,每回来朝歌面圣,从来没有一大早来押的,这次如此不同,不知是福是祸。崇侯虎也奇怪,不过他奇怪的不是传旨官来催,而是昨天明明见到了姜文焕和鄂顺,怎么一大早就一起回国了。
五人略做收拾,穿好朝服,跟着传旨官入殿朝君。一出馆驿门口才发现,原来御林军刀枪闪亮就守在外面。三个大诸侯心中叫苦,“只好听天由命了。”
众人来到午门外,传旨官进去回复,不一会就出来,宣诏五人入殿。五个人依次入殿施礼朝拜。只见两班文武肃立两旁,帝辛高坐在宝座之上。
“众爱卿,朕日前曾与诸位多次商议统一政令之事,今日四大路诸侯都来了,大家正好一起再议议。”帝辛发话了。
亚相比干出班奏道:“陛下,天下一统是宏图大业,但兹事体大,宜缓不宜急,缓则天下和乐,急则恐生变故。所以老臣以为,此事可以发至礼部,着选几位沉稳持重的老臣,依祖礼设计好统一的步骤,分成三个十年计划,依次而行。”
太师杜元铣也出班奏道:“臣执掌司天台官杜元铣启奏陛下,自古人道仰尊天道,后君效法先王,天人相契,君臣相协,方可保天下和顺,君民各安天命。分封乃是祖制,我大商立朝以来,历经三十帝六百年,正是因为谨守祖制方才有繁盛之气象。如今亦不应有违背制之举。”
帝辛坐在宝座上一言不发,但是众臣都跟看着他越听脸色越难看。
静了一会儿,费仲出班奏道:“陛下,臣以为,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天下一统方可政令通畅,万民同享君王恩泽;天下一统方可众军归一,征调及时四夷惧服;天下一统方可货通四方,课税充足国富民强;天下一统方可同书同辙,昌明隆盛天下归心。念我商祖,开疆扩土,方有我等安身之处;想我君王,征夷东南,方有我等立命之仓。如今天下太平,却人心思怠,实在是愧对祖先,愧对基业,愧对百姓,愧对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