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慧将小羽拦进屋内,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笑道“小羽姑娘,我有一兄弟得了急病,请了多少医师也总不见效,可巧在那澹台府里听说你医术神奇,可否请姑娘为我那兄弟诊治诊治呢?”
小羽气呼呼的道:“你家主子刚才还怪我随便给人治病呢,你怎么好又来问我?”
那安慧笑道:“姑娘你别生气。我家那兄弟得的这病啊,症状却也十分奇怪。”
“哦,”那小羽一听,贪耍好奇的性子便又上来了“什么症状,说来听听?”
安慧端上一杯茶,笑道:“我那兄弟啊,也不知道遭了什么魔怔了,晚上总也睡不好觉,白日里也打不起精神,饭也不好好吃,还总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你说,可奇怪不奇怪?”
那小羽眼珠一转,点头道:“却是奇怪。可是受了什么惊吓?”
安慧道:“也并未受什么惊吓。”
“这症状可有多久了?”
安慧略一沉思道:“倒是想起来了,自从那日撞见了邻居家的一位小姐,就变成这样了。”
“撞见一位小姐?”小羽细细琢磨一番道,“莫不是那小姐样貌丑陋?”
“哪里,可是仙女一般的人儿呢。”
小羽听说便笑起来,“姐姐你便不知,那叫相思病。我虽没见过这种病,可医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呢。可是你家那兄弟爱上邻居那位小姐了。”
安慧不由得捂嘴笑起来:“小羽姑娘,你可有法治。”
“叫你家人去邻居家将那姑娘娶来,天天见着,你兄弟的病可就自然好了。”
“可是呢,小羽姑娘,你便治治我这兄弟的病吧。”安慧说着,将一旁一直默不作声启轩王子拉拽到小羽跟前。
那小羽方才醒悟安慧的意思,竟怔怔的望着启轩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启轩则朗声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便留在这承坤殿做王子的贴身宫女,不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宫。”
芮隐从承坤殿出来后,便在一小太监的引领下,往锦绣宫这边来了,却正巧在一拐角碰见正说说笑笑着从对面走来的郑祺儿与南宫婉容二人。待她二人看见她,芮隐便不慌不忙的蹲身行了一礼,道:“二位妹妹可好。”
“哟,这不是昨日那澹台家大小姐吗?”郑祺儿歪着头,一手拉着婉容的手,一面那略显夸张的语调说道:“难不成昨儿才见了一面,今儿就着急忙慌的进宫问安啦?”
倒是那婉容上前回礼道:“姐姐安好。”
芮隐忙扶起婉容,陪笑道:“昨天惊了王子的驾,又承蒙他盛情邀请,我才特地带着那厨娘前来谢罪。”
郑祺儿冷笑道:“你们家那厨娘可真了不得,怪倒是大学士府,家教可确实非同一般,我们可就培养不出那么出息的奴才呢。”
那芮隐也不接话,只又蹲身一礼道:“妹妹们见笑了,我还要去锦绣宫问安,这便先行一步。”
“姐姐留步,”那婉容回身赶上前来,“不知子骞哥哥近日在忙些什么?这些日子,在宫里来过好几次,也没见他来请安。”
那芮隐见她面色颇为羞赧,便猜中一二,心下不由感叹道,那南宫老祖宗千方百计想让南宫家再出一位皇后,却不想这婉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三王子身上。芮隐拉住婉容的手笑道:“婉容妹妹,我那弟弟生性顽劣,在家里也是呆不住。前次出去游猎,才被那野兽弄伤,让我们好不担心。婉容妹妹有空来也家里坐坐,替我们好好劝劝他,让他多跟你学学那诗书经学,也好收收他的心。”
那婉容娇羞的应承道:“我到是觉得子骞哥哥那身豪侠气,远比那文弱书生强。”
“婉容,快走吧,还要去怡心宫问安呢。”郑祺儿催到。
待芮隐走远了,那婉容向郑祺儿问道:“为何要怡心宫。又没宣召?”
郑祺儿幸灾乐祸的笑道:“灵儿正在那哭呢,我们怎么好不把这澹台芮隐进宫的好消息带给她。”
这边芮隐刚进锦绣宫的大门,便远远瞧见一位身着雪白素锦,盘着叠云髻,却未插任何头饰的端庄妇人,正站在那正殿门口的一颗石榴树下,微笑的望着她。
芮隐赶忙上前委身道:“姑母,外面风大,怎好就站在这里。”
那颐珍娘娘双手将芮隐扶起,道:“屋里闷,我正好在这透透气。再说你初次进宫,更是第一次来我这里,我当然要迎你。”说着,便拉着芮隐往屋里走去。待芮隐坐下,颐珍娘娘忙换人奉来一杯茶,递与她,二人闲话一阵。
一会后,颐珍娘娘将众人屏退,只留下一贴身丫鬟在旁,因笑道:“听说那小王子殿下对你颇为上心,今天一早便着人请你入宫问安呢。我在宫中这么久,也未曾见他如此,向来此番定是对你动了真心。”
那芮隐听说不由得抿嘴一笑,道:“娘娘也信了?”
颐珍娘娘听说,不由得疑惑的问道:“此话怎讲?”
不想那芮隐竟端端正正起身行了一礼道:“娘娘,今天我正是特地为此事来谢罪的。”
“隐儿,快起来说话。”颐珍娘娘将芮隐扶起,请到身旁坐下。
“娘娘许是听说了我那泼皮厨娘之事了吧?”
颐珍娘娘点点头。芮隐继续道:“娘娘今年赐我那身杏色礼服,未经娘娘许可,我便擅自做主,将它赐给了那泼皮的奴才了,还望娘娘莫要怪罪才好。”
那颐珍娘娘素知那芮隐向来恭谨,此番作为必有道理,因笑道:“既赐了你,自然听凭你的处置。只是不知这其中的道理。”
芮隐笑道:“娘娘,不知启明哥哥近来如何?”
颐珍娘娘听此一问,不由得叹气道:“此番启轩得胜回朝,那怡心宫树上的鸟儿都叫的比常响亮。满朝文武原先还有心支持他的,也早早找了借口躲开了。这样也好,我原来也愿意他就舒舒服服做他一世的王爷,也好过去尝那血雨腥风的滋味。”
“娘娘,你莫要如此灰心。”芮隐起身亲自奉来一杯茶端到颐珍娘娘的手中,道:“启明哥哥既非长子,又非嫡出,在这深宫里难免遭人排挤,自小便尝尽那艰辛的滋味。可正因如此,他比旁的皇子,更加努力更加要强,也更加懂得人情世故。这许多年的功夫,娘娘也是看在眼里,要我说,这三位王子中,大王子启煜因十年前那一仗,已经是废人一般,早已活在世外。三王子启轩,天资聪颖,长得又仙人一般,可却是个性情中人,所谓月满侧亏,我看他恐怕偏是个玻璃般易碎的人儿。因此我倒觉得,还只有启明哥哥堪成大统呢。”
颐珍娘娘连忙紧紧握住芮隐的手,道:“隐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芮隐用另一只在颐珍娘娘的手上拍了拍,道:“娘娘,我可没有乱说。你知我为何要那般对待一个泼皮的厨娘?”
颐珍娘娘摇摇头。芮隐笑道:“若我没猜错的话,她可是那三王子意中人呢。”
颐珍惊的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事?”
“娘娘,你还记得前年启轩王子生过一场大病,宫中上下好一番闹腾?听说那太医们也未曾查处什么病由,只说是心中郁结。娘娘,这心病定是因人而起。”
颐珍娘娘点点头,“如此说来,到真有几分可能。”
“娘娘,那厨娘说不定日后有大用处呢。”
颐珍娘娘忙拉过芮隐的手道:“隐儿,你如此这般为启明打算,可他偏偏此生辜负了你的一番情意。”
芮隐笑道:“娘娘,启明娶郑家大小姐便有了郑家这座大靠山,于他日后有利,我怎会怪他?”
颐珍娘娘叹气道:“是启明没有福气,若有你这样深明大义又温柔贤惠的妻子,他的日子也要好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