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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宴重逢

四位宫女和四位太监鱼贯而入,在两旁垂首立定,率先进来的却是一名女官,她将全部头发向上束起简单的发髻,上罩一顶四方乌帽,一根黑玉簪从中穿出,一身棕黄色官服在她那娇小的身段上倒显得格外俊俏。

女官进门两步便回身立住,只见那启轩王子一手掀起下裳,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挂着一方青葱碧玉的折扇,以令众人惊异的敏捷步伐跨门而入。他立定之后,双手握扇,默默注视着正齐刷刷望向他的众人,脸上并无表情,只是那张糅合着女人的俊秀和男人的刚毅的脸,竟叫人心生怜爱。

他只穿了一件平日间寻常的素袍,头上束着简单的发髻,正因如此,才令众人明白任何锦衣华服对他而言都是多余的累赘,因为更美的乃是他自身,是他那远山流水般的眉目,飞扬如鹤的鼻翼,那温柔多情的唇线,和挺拔而优雅的身姿。

众人看的痴了,只听那女官朗声道:“这位是启轩王子,澹台大人见驾,众人恭迎。”澹台大人连忙挽着夫人出来,躬身作揖,正要下跪行大礼时,王子伸出那柄扇子拦住了他们,同时也示意躬身向他行礼的众人起身。

“澹台大人,何必如此拘礼。”王子笑道,那温和悠扬的声音令满屋子人的心都放了下来。

“父亲,夫人,我姐姐怎么不见?”满面春风的子骞从王子身后冒了出来。

“哟,子骞哥哥,今天相亲的又不是你,干嘛这么猴急?”灵玉公主阴阳怪气的揶揄道,众人一听皆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子骞讪讪的望向王子,那王子倒也依旧那副温和的表情,徐徐道:“澹台夫人,小姐何在?”

那澹台夫人连忙应道:“小女不才,正在闺房听候王子宣见。”

“那便请她出来吧。”

那在旁的幸儿连忙领命出去了。

王子径直走向南宫夫人,笑着躬身鞠了一躬,“老祖宗,可是惊动了您老人家。”

南宫老夫人赶忙起身拉住了王子的手,仔细端详着他:“我老了,不中用了,可是遭你嫌了,回宫这么久也没来看我啊。”

“老祖宗说笑了。”

“轩儿,这便是你那婉容妹妹,你们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

那一身紫衣的婉容,迈着轻盈的步伐绕过跟前的红木桌,在王子面前委身道“见过王子殿下。”她又特意像旁边的子骞道:“子骞哥哥,我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说着向子骞灿然一笑。那子骞也赶忙回礼。

那王子又向余下众人道:“众位夫人,妹妹们,快请坐吧。”

那灵玉见王子竟没有主动过来向她示好,心中一股怨气就要发作,在旁的公孙夫人连忙拉住她的手臂。

郑祺儿见状,连忙向身边的其他三位姑娘使眼色,大家不由露出得幸灾乐祸的神采。那灵玉仗着王子对自己的宠爱,早就以王妃自居,处处要强好胜,令其它世家小姐颇为看不惯。此番王子竟选中澹台家小姐相亲,众人虽幸灾乐祸,但也绝对蹊跷和不可思议。又听说那澹台小姐姿色才情皆平平,不由得又升起希望,这王妃之位,未来的皇后之位,落在谁头上现在还真不好说呢。

此时一宫女前来禀报“小姐到了。”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望向那虚掩的大门。只见春晓搀扶着一位一身青衣的小姐徐徐走了进来。那小姐只施了淡淡的粉黛,在那身青衣的衬托下,倒显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她徐步走到王子面前,神色颇为沉静,躬身道:“芮隐见过王子殿下。”

众人打量着这位小姐,她确实姿色平常,也无甚特殊之处,只是那略显呆滞木讷的神情里,到露出超过她年龄的沉静优雅,叫人不敢小觑。

王子莞尔一笑,“芮隐小姐请坐。”

众人再次做好之后,王子说道:“听说澹台府里来了一位了不起的厨娘,可否请来一见?”

众人听说不免觉得诧异,只有那子骞到颇为兴奋的望着王子:“王子你可是说笑?”心想那日向王子提起小羽之事,不想却被他记住了。莫不是王子要恩赐这位厨娘,好叫自己了了心愿?

“去吧。”王子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异样。

那福儿听说不由得心中一凛,思踌着那子骞少爷到底着了妖女的道,竟丢脸丢到王子那里去了。

只听那子骞喊道:“福儿,快去叫小羽出来。”

福儿只得应声出去。众人便一番闲话,直问澹台夫人王子说的厨娘是谁。那澹台夫人便将小羽厨娘如何治好澹台大人的病之事,讲与众人听了。众人皆觉惊奇。

不一会之间福儿跑着回来禀报道:“小羽厨娘找不见了,她今天原说要出去,我不放她。不曾想她自己到跑了。”

王子听闻神色一变,原先温和的脸上浮现出冷淡的模样。

众人心中皆觉奇怪,那王子也不必为一位小小厨娘而生气。

澹台夫人忙到:“这都是我平日里对下人太过宽纵之故。王子殿下可别见笑。”

“我看到不是夫人的错,到是子骞哥哥常常不分尊卑,到惯得一个小小的厨娘也蹬鼻子上脸了。”半天没说话的灵玉对着子骞又是一番揶揄。

王子仍然不说话,众人正不知该如何接话时,那芮隐小姐到起身徐徐的说道:

“王子殿下,我为殿下特地编排了一曲《归隐赋》,殿下可否赏光一听?”

王子听闻便道:“小姐,请。”

芮隐便向李管家点点头。李管家连忙向乐人师傅使眼色。乐人师傅便敲响了开场鼓,一下子琴瑟皆起。小羽此刻被困在这乐队里,对着手里这面红色皮鼓,正不知该如何只好,只得跟着旁边的师傅假装敲打。半晌倒也没被人瞧出破绽,却不想在一停顿处不小心疏忽大意,弄出了一声巨响。那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回荡,弄得众人皆往这乐人的角落看来。

小羽心想糟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便赶忙往里处躲,不想没坐稳一下子从凳子上摔了下来,那盘着的发髻也散了,满头长发像瀑布般倾泻下来。

李管家一看吓了一跳:“怎,怎么会有女子?”

那启轩王子霎时间站立起来,周围的众人皆跟着吓了一跳,只见他敏捷的绕过前方木桌,匆匆赶到那摔倒的乐人面前。

小羽此刻坐在地上,一抬头便望见来人焦急询问的眼光。一见王子的脸,小羽到像受了极大的震撼一般,呆呆的一动不动。

那王子脸上也出现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他躬身奋力抓起小羽的一只胳臂,向上提起,那小羽痛的一声大叫,随即扭过脸来竟对着王子怒目而视。

“你这泼皮下人,竟敢瞪王子,你主子是怎么教你规矩的?”李管家赶忙迎上前来跪下“都是属下调教五方,敢请王子殿下息怒。”

“小羽,怎么是你?”那子骞少爷刚从远处看这奏乐师傅颇为眼熟,走进前来一看可不就是小羽吗。“殿下,她就是我向您提起的小羽姑娘,颇通医术,原是在厨房帮忙,怎么今天到混进这歌舞班子了?”

那启轩王子像是没听见周围人说话似的,仍然抓住小羽的手臂不放,两只眼睛直望着这一身狼狈的小羽,倒像是要吐出火来。那小羽竟也不怕,气愤的与王子对视。一个下人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举动,突然间到让周围的夫人小姐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双瞪大的双眼,毫无顾忌,一脸泼皮无赖,又欢喜异常,可不就是她吗!王子心中犹如万马奔腾,好半晌王子才平复下来,对着那仍然赖在地上的身形说:“你起来。”

“殿下息怒,”澹台小姐温和的说道,上前扶起小羽,“殿下,她原是我安排在乐队里的,皆因原来的乐人生病无法演奏。我这一急之下,才找来她顶替,不想惊了殿下,愿受殿下责罚。”

子骞听闻,不由得感激的望着芮隐。

那王子望着澹台芮隐委身行礼的身影,以及身后小羽那一副不管不顾的神情,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然后依旧用那温和的声调说道:“既然这样,芮隐小姐,过两天你再带着这位姑娘到宫里来为我演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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