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果真会来吗?”还扎着两朵云髻的兰儿兴奋的跑进膳房,还没歇过气来便急匆匆的问道。
正忙着在膳房清点物件的幸儿和福儿,看着她头上几撮长发已经从云髻里跑了出来,张牙舞爪的飞开,不由的相视而笑。
幸儿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盏,走上前来将兰儿头上飞出的几缕长发又盘进去,“可不是,府里都传遍啦,要不这次夫人会亲自操持这接待的琐事。”
“正是呢,夫人向来懒怠交际之事,往常可都是锦姨娘操持,这会子竟然亲自来管,可不是就有贵宾要来嘛。”兰儿说着蹦蹦跳跳的拍起了手掌,“幸儿姐姐,福儿姐姐,听说那王子启轩是世界上长得最美的男子,听说他啊,又高大英俊,又聪明绝顶,又武功了得,而且还心地善良,体恤下人,是天下一等一仁慈之君呢!对了,他还带着几百人的队伍击败了煞蛮国几千人的铁骑呢!”
“他还是天下所有公主小姐的心上人,还是我们兰儿的心上人呢!”
“福儿姐姐真讨厌。”
说着福儿和幸儿又笑开了。
兰儿嘟着嘴转身正要走,却见一个穿着长素袍,像男子般束着一个四方髻在头上,面孔虽未施粉黛,却仍可辩得几份清秀的女子迅速的从储物柜的后面钻出,就往门外走去。
“等等,”福儿一把抓住那女子,“我说小羽厨娘,你这急匆匆是要去哪里啊?”
那唤作小羽的厨娘见状,脸上立马露出嬉皮笑脸的神情,一股子赖皮劲马上钻出来。“哎呀,福儿姐姐,你且放我出去一日,我这些月在这府里忙东忙西的,可是累坏了,”说着她夸张的锤起自己的臂膀,“你就放我出去一日,我保证一日之后,回来加倍努力做活!”
福儿也不顾小羽的赖皮求饶,径自取下她身上挂着的小樟木箱子,“你别耍嘴了,你在澹台府里的这些日子,仗着小少爷宠你,我们也不敢叫你多做些什么,这会子可是宫里的贵客要来,夫人亲自过问,交代了又交代,府里没人敢有丝毫懈怠。你既是顶着厨娘的缺位进来,自然是要尽你的本分。就是小少爷来亲自说情,夫人那里我也是自有道理的。”
“快去师傅那里帮忙,别站在这里耗时间啦。我们还得赶着把夫人心爱的青花瓷器洗净,今晚就要用呢。”幸儿将规整好的瓷器装进木框,抬脚跨过门槛,“兰儿,你且帮我们盯着她,可别叫她又跑了。”
兰儿忙应声。回转身挡在膳房门口,双手插在腰间,扬起脖子道“福儿姐姐和幸儿姐姐可都说了,今日怎么也不让你出这门呢!”
“好兰儿,我可有好东西给你呢!”说着小羽从樟木箱里翻出一个紫红色的灵芝递给兰儿,“你瞧,这可是珍贵的紫芝,可有延年益寿返老还童之功效,你且收好。”
兰儿盯着那紫芝瞧了又瞧,伸手要去接,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身站起,“你又吹牛皮,再不信你。”
小羽无法,只得回身向内走去,思踌着待会膳房师傅们听完夫人的训话回来,人多吵杂,总能叫她找到当口混出去。
这小羽是四月前,子骞少爷那次狩猎受伤后从外面带回来的。
四月前子骞少爷去吉莫山打猎,不想却被野兽突袭,左臂被抓出好大两道伤口,血流不止。侍从们慌了手脚,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恰巧那半山坡上竟有一户人家,侍从们慌忙将子骞少爷抬进那户人家暂歇,打算着派人赶紧往通报府里,好请府里的医师赶紧骑马过来看看。却不想那家里就住着一女子,还颇通医术。女子见状也不惊讶,只叫旁人赶紧烧开水,将伤口的污垢洗净,并取来不知什么做的药膏,涂抹在上面,然后拿来一指长的钢针,穿着不知什么制造的丝线,像缝衣服似的将伤口缝合了。旁边的侍从看傻了眼,待要阻止,却被那女子喝退。说也是神奇,渐渐的本已昏过去的子骞少爷竟回过神来,猛然间望见那陌生女子的模样,竟脱口而出“你真美”。那女子听到此话,也是一凛,也不说话,只将那凉好的半碗灵芝水喂少爷喝下。
翌日锦姨娘亲自赶去接子骞少爷回来,却不想子骞少爷竟请姨娘将那姑娘一并接回。锦姨娘一百个不愿意,无奈子骞少爷百般央求,加之本也担心子骞少爷的伤势,想着将那女子接回府中也可继续为少爷疗伤,便应允了。就这样,那小羽便被带回了王府。
在夫人面前,锦姨娘只说膳房里差一位厨娘,便从村子里买来一个。夫人也未放在心上,只问手艺可好,澹台大人肠胃疲弱,到需要会做饮食调理的下人。没想那小羽竟自告奋勇为澹台大人治病。而澹台大人在喝下按照小羽写下的药方抓来中药,那往日羸弱的肠胃竟愈发向好,胃口比从前增长了不少。
这下小羽厨娘变成了这府里的红人。那子骞少爷更是天天往膳房跑,说是来查看给澹台大人的饮食料理,可下人们心知肚明,他是来看小羽的。且说那小羽随医术有几分神奇,为人行事却颇不和常理。比如,她总爱穿男装,也不施粉黛,为人大大咧咧,还惯爱偷懒耍滑,下人们对她也是无法。
这次她又要偷懒出去耍,夫人的大丫头福儿早已看不过眼,她原是要被夫人指派给子骞少爷做妾的,不想钻出来个山野民女,到让这事越发没了个盼头。这次仗着夫人亲自操持这事,便下了决心要好好整治整治她,打定主意要让她到厨房带着做活,绝不能让她再跑了。否则便要让她在夫人面前好看。
话说那启轩王子在当朝王上三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虽不是长子,也未受太子加冕之礼,但由于他是王上文怡皇后所生之嫡子,且从小聪慧过人,有勇有谋,在战场上又立下不俗战功,满朝文武皆知启轩王子已是皇帝心中默定的继承人。早些年忙着与煞蛮国打仗,这婚配之事便也就耽搁了。此次王子得胜归来,王上亲自过问,定要从世家贵族里选温良得体,样貌出众者配与王子,看那阵势,是要在完婚之后,正式定下这太子之位了。
这消息可在世家贵族的圈子里掀起一阵波澜。且不说与皇室联姻的意义,单说那王子本身的人才,也让那家有女儿的夫人们按捺不住了。这期间,那文怡皇后所住的怡心宫都要被踏破了。没曾想最后竟让这好事落在了首席大学士澹台恒承的头上,到让众人跌破眼镜。
澹台恒承自己到颇为惊讶,虽然他与夫人确有生养一女,年纪也尚好,可这女儿无论从样貌还是才德上并无过人之处,也无芳名在外。不知这王子到是因和竟选中他家。
岂知原是那子骞随王子启轩出征过几次,于战场上结下了友谊。那日他受伤之事也叫王子知晓,王子招他去宫中叙谈。那子骞原不像他父亲,于经书诗文无甚兴趣,生性好武,性格爽朗奔放,便将那日在山坡上的奇遇讲与王子。谁知那王子听说那事之后,倒像是颇受震动,失手打翻了手中的瓷盏。恰逢皇后回宫,见状待要询问因由,那王子竟道:
“听闻子骞府上有一嫡长女,已到婚龄,我有意前往探视,若中心意,原与之连理,以宽父皇母后之心。”
文怡皇后听闻此话,既高兴又惊讶,那启轩向来于儿女之事颇为抗拒,此番竟主动提出要见世家之女,确实叫人意外。皇后连忙应允,并派人通知澹台大人,五日之后乃是吉日,王子将亲往澹台府中探视府中长女。一向冷淡行事的澹台夫人此番也是难得一见的精神,立马开始张罗五日之后的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