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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五湖四海

这单天赐好端端的,不但被西湖三英误会成杀害黑面虎钟方的凶手,引起不白争端,却连江湖中近些时日丧命的好汉,也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实则跟自己半点联系也没有,不但觉得冤枉,而且简直莫名其妙。江湖上的这些好汉忽遭劫难,自己也是略有耳闻,亦觉得这些人死得不明不白。自己纵横江湖十余载,自负行事光明磊落,绝无甚见不得人的,如今这些不明不白的冤屈,如何就扣到了自己头上?

事情却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三个月前,单天赐正在河南开封捉拿一个采花大盗,忽然接到一封请帖,乃是长风镖局总镖头何力,听闻单天赐在开封,便派人前来请他过府一叙。那何力绰号金算盘,在河南也是响当当的武林人物。长风镖局便是位于开封府,属河南、山西交界一带,这一带的江湖人物,对长风镖局莫不敬畏三分。凡是长风镖局押的标,绿林上的**人物都要给几份面子,不会轻易动手。本来江湖中人英雄气概,好结交朋友,这种邀请在武林中也是平常,更何况何力在这一带的名头,也该去拜访,看看这何力是何等人物,便欣然应约。

这日傍晚,单天赐离了客栈,向路人问清了路,便直往长风镖局方向走去。不多时,但见前面一座大宅,碧瓦朱檐,丹楹刻桷,显得气派非常。单天赐走近抬头一看,但见正门口牌匾上“长风镖局”四个大字,苍劲有力,矫若惊龙,不由得暗叹:“长风镖局,果然不同凡响。”递了门童帖子,道:“烦请通报,单天赐拜访。”那门童领了帖子去了,不一会,但见出来一人,约莫五十上下,方面宽脸,两鬓微白,身材高大魁梧,一身束腰,拱手笑道:“单大侠远道而来,何某不胜荣幸。快请进!”单天赐抱拳道:“何总镖头,叨扰了。”便跟进去。但见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花坛盆景,藤萝翠竹,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进得正厅,但见里面赫然坐着数人。左手边二人年纪约摸二十六七,浓眉大眼,一个身着灰色布衣,一个身着黄色布衣,皆是庄稼汉打扮,似乎毫不起眼;右手边二人,一人面庞黝黑,长脸尖腮,身材高瘦,约摸二十四五岁,另一人是一位老者,约年过六旬,头发已经花白,双眼略微向内凹陷,却精神矍铄,风采依然。何力道:“单大侠,老夫给你引荐,在坐的这几位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随即一一引荐。左边庄稼汉打扮的二人乃是山东秦氏双侠,是同胞亲生兄弟,黄色布衣的这位叫秦成武,乃是兄长,灰色布衣这位叫秦成雄,乃是胞弟,右边黑脸的是黑面虎钟方,那老者乃是江西大刀门门主鬼面双刀陆德和。众人皆是同单天赐一样,应长风镖局总镖头何力之邀而来。

单天赐见大厅上竟有如此多来自各地的江湖中的成名人物,不禁吃了一惊,尤其是秦氏双雄,在山东也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不想竟是这般庄稼汉模样,如若不是何力引荐,自己也不会相信眼前这土里土气的二人便是秦氏双雄,暗道:“当真是真人不可貌相。”接着何力又给厅上众人介绍了单天赐,众人一听是‘铁拳神臂’单天赐,无不肃然起敬,抱拳道:“久仰。”单天赐一一回礼。单天赐在秦氏双雄身边坐下,大厅上众人均是第一次见面,见礼后互相寒暄,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却说不多时,酒席已备齐。何力为众豪杰接风洗尘,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琼浆美酒,好生招待,自不必说。众豪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觥筹交错,划拳猜码,热闹非凡。酒至半酣,只听得何力道:“诸位,承蒙诸位今日赏光,到敝府一叙,令敝府蓬荜生辉,老夫深感荣幸。只是我等都乃武林之人,光喝酒吃肉,怎的足以尽兴?”黑面虎钟方道:“不知何总镖头有和高见?”何力哈哈一笑,道:“何某知在座诸位都是有本事的人,何不露两手出来,让何某开开眼界?”众豪杰一听,这是要显示武功,皆道:“好主意!好主意!”要知道,但凡武林中人相遇,都想探探对方家底,此乃英雄豪性使然。

秦氏双雄中秦成雄道:“久闻单大侠乃中原响当当的人物,那就请单大侠先露两手,令我等开开眼界如何?”众人皆道好。单天赐连连摇手,道:“在下的名号只不过是承蒙武林中的朋友看得起,微末武功何足各位一笑?还是各位先请。”他为人低调,不喜张扬,是以谦逊道。鬼面双刀陆德和道:“单大侠不必谦逊。既然如此,秦氏双雄的威名我等也是早有耳闻,不如由二位先露一手如何?”秦成雄也不推辞,道:“既如此,在下代秦氏兄弟嫌丑。”

只见秦成雄大步走到正厅中央,道:“何总镖头,借府上一块地砖用。”何力道:“请便。”却见秦成雄拿起地下一块方砖,手中一捏,方砖登时粉碎。众人皆道:“好功夫!”秦成雄回到席位,见盘中有核桃,便拿了一粒,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用力一夹,核桃壳登时碎裂。这核桃壳坚硬无比,平常人家要想吃核桃,常用的一种方法便是将核桃放在门板之下用门板夹裂,这秦成雄竟凭借指力便轻松夹裂核桃之壳,可见这指上功夫确实了得。何力道:“久闻秦氏双雄掌上功夫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秦成雄神采飞扬,口中却谦逊道:“总镖头谬赞,不敢当。”秦成武道:“我们秦氏兄弟可是献丑了,接下来不知是哪一位?”黑面虎钟方道:“在下嫌丑。”众人道:“请。”

钟方道:“何总镖头,可取五块豆腐来?”何力道:“当然可以。”便吩咐下人去取豆腐。不多时,豆腐取来,但见钟方将五块豆腐放在桌上,叠在一起,道:“各位请看。”右掌便往豆腐块上一击。众人一看,那几块豆腐仍好端端地叠在一起,并无异样。钟方见众人疑惑眼神,嘿嘿一笑,便将豆腐依次拿开。却见钟方拿前面四块豆腐时,那四块豆腐完好无损,待拿到最后那块豆腐时,却已裂成了四瓣。这豆腐乃是松软之物,极是易烂,平常人夹豆腐时若稍微用多了力,便会把豆腐夹烂。这钟方一掌击在豆腐上,这豆腐竟然没有一丝痕迹,这已是难得,岂料这豆腐竟是前面四块完好无损,最后最下面一块却被震成了四瓣,想是劲力竟然穿过前面四块豆腐,全到最下面那块豆腐了。众人见了这等功夫,皆不住叫好。

这时已轮到大刀门门主陆德和展现武功。秦氏兄弟中秦成武道:“陆门主乃是武林前辈,必定有惊世骇俗之举。”陆德和谦逊道:“哪里哪里?不值各位讪笑,老夫献丑。”又向何力道:“何总镖头,可否借你一个大水缸,水缸里要装满水,一碟菜油,再要一只大葫芦?”何力不知他要干什么,便道:“有何不可?”便吩咐下去。不多时,下人已拿来水缸、葫芦、菜油等一应物品。陆德和一看那葫芦,便摇头道:“这只不行,换只大的才好。”下人依言,将葫芦带下去,不多时换来一个大的。陆德和一看,又道:“这只不行,还是太小,再换只大的。”下人无奈,只得又将那只葫芦带了下去。众人不知这陆德和葫芦中卖的什么药,不由得心下都十分好奇。何力道:“陆门主这是要演的哪一出?”陆德和笑道:“何总镖头无需多问,待会便知。”

不多时,只见下人又拿来一个更大的葫芦,陆德和一看,拈拈胡须,满意地笑道:“这只倒还不错。”伸手接过葫芦,往那葫芦上抹满了油,放在大缸里,葫芦浮于水面。陆德和笑道:“诸位,你们哪位有本事只用一只手把这只葫芦拿出来?”众人一见,这葫芦十分硕大,一只手根本拿不住,而且葫芦浮在水中,抹满了油,滑溜得很,伸手一拿葫芦便要滑掉,如何能拿?众人想了想,皆摇首,单天赐心下暗道:“难道你这老儿便能一只手拿出来?”

但见陆德和走到缸边,吸了一口气,将右手往大水缸里一探,并未与葫芦接触,但见那葫芦似长了脚一般,自己跳到了陆德和手里。众人不由得惊呼,却见陆德和笑嘻嘻的,并未抓住葫芦,那葫芦竟是粘在了陆德和的手里。单天赐不由得暗暗叹道:“他竟是以内功将这葫芦吸了出来。”众人见陆德和这等深厚功力,皆佩服得五体投地。秦成雄和钟方不由得对望了一眼,均是暗道:“这陆门主到底是武林前辈。这等功力,我等却是远远不及,方才在他面前真是献丑了。”想到这里,二人自有愧色,不由得脸上一阵发烫。

陆德和见众人脸上均现钦佩之色,不由得十分得意,道:“在下雕虫小技,献丑。单大侠,该轮到你了。”单天赐闻言离席,在大厅上来回踱步,喃喃自语道:“诸位都本领高强,单某功夫粗浅,该如何露一手?”但见他双眉紧锁,走到一根丹漆柱子前,右手扶在柱子上,似在苦苦思索。众人倒是要看他如何露一手,秦成武道:“单大侠在武林中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单大侠也不必在意,随便露一手即可......”秦成武言下之意是要替他解围,给他维护面子,谁知话未说完,一双眼睛竟如死鱼般盯着单天赐,连舌头都吐了出来。原来单天赐右手拿开柱面,众人只见那跟大红柱子上竟赫然留有一个掌印,脸上均已失色,相顾骇然。想不到这单天赐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按,竟然在柱子上留了个掌印。单天赐见众人脸色均变,微微一笑,道:“小可献丑。”众人见他这等深厚的内力,均道:“佩服!佩服!”

单天赐回坐席,对何力道:“何总镖头,我等都已演示完毕,还请总镖头露两手。”何力道:“想不到单大侠竟有如此内力,果然名不虚传。”又道:“既如此,还请诸位随我来。”便朝外走去。众人不知何力有何目的,便都随着他跟了出来,来到镖局大门口,但见门口两只石狮,左右各一,何力指着其中一只,问众人道:“这只石狮却有多重?”钟方道:“只怕有千斤。”何力又问钟方道:“钟少侠可能将这石狮举起?”钟方摇头道:“自问不能。”何力笑道:“老夫献丑。”语毕扎了一个马步,深吸一口气,左手托住腰,右手握住石狮底脚,竟将这千斤重的石狮举起,平齐腰处。但见何力大喝一声,左掌在石狮底部一拍,将石狮高举过头顶,在众人面前转了一个大圈,接着又大喝一声,双臂发力,将石狮抛了起来,有三尺多高。石狮落下,何力稳稳接住,放回原处。收了功,面不改色心不跳。众人见这何力年过五十,竟还有如此功夫,当真人如其名。众人不由得叹道:“何总镖头真乃神人也!”何力听言哈哈大笑,道:“老夫献丑。”单天赐号称“铁拳神臂”,使得一副铁锤,一百零八斤重,但也自问没有如此功夫,也不由得不佩服,心想:“这长风镖局名头响当当,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众人皆露了一手,回到席位又大吃大喝,说说笑笑,酣畅淋漓,好不快活,直到夜深方休。当晚,何力安排下人收拾了客房,给众人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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