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青澈用小刀将毡房割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准备进入下毒,却蓦地收了手,因为那道口子,像极了在夜里闪烁的眼睛,帐内昏黄的
灯光溢出来,更增添了几分可怖。
营帐是练成一排的,将军一般独立占有三到四个营帐,况且擎苍一早便支走了守卫,按理说不会有任何人在营帐中,除了将军本人。她踌躇一番,颇为不安地闪身进去。
“你是……”那侍卫尚未说出完整的话,青澈按照擎苍交给她的,磅礴的法力从指缝间汹涌而出,食指点在侍卫的后颈,侍卫眼睛凸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青澈忙取下他的外袍和令牌,收拾好后,从怀中掏出那包猩红色粉末,倾倒如茶盏,看着粉末快速地在水中溶解,化为无色无味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一定不要抬头,一定不要。“将军。”她唤了一声,因着是男子的声音,所有将军并未起疑,只是伏案奋笔疾书。将军的身材很魁梧,与大堂兄和擎苍哥哥都不同。后者身上还是文人书生气比较重,而前者则完完全全是行军出身,是行家。不知为何一看到
这背影,青澈无端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放那里。你过来。”将军依然埋头绘制作战地图:“你看,在这里搭防如何?”擎苍哥哥说过,将军有叫士兵来看作战策略的习惯,以检验士兵是否有攻城拔寨的才能,以后也好提拔收为部下。
她不敢不从,只好唯唯应了,将茶盏搁在案上,于将军指着的蒲团上坐下。她偷偷打量将军的脸,一道很长的伤疤从眉心蜿蜒到锁骨,让将军本十分刚毅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狰狞可怖,而将军袒露着的上半身,布满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疤,其中最深的一道,几乎将他的身体洞穿。
是身经百战的结果么?到底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允许身上有这样多的伤疤?将军该背负着多少痛苦活下去啊。“啊……”青澈失声叫了出来。将军正是那帮助她易容,进入九黎族军队的汉子。
“郡主。吓着你了么?”将军咧开他那溢着酒味的嘴巴,哈哈大笑道:“郡主,你这身打扮还真是不赖。怪不得擎苍这小儿日日眼睛在你身上转。”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哪个是将军?不如你帮我找找。”
“将军?我不就是吗?”
青澈下意识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她无论如何不会伤害眼前这个曾经帮助过她的人,但她要自卫。
“郡主,你还记得么?那日是末将第一次见你。当时你还背着采药的筐子,劝说你大堂兄不要杀我。还为我挡了致命一击,若不是你,这个洞怕是要穿了我的身体了。他是谁?未来的天帝,你那点微末道行怎么能抵得住?末将当时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你也必死无疑。
可谁知我侥幸没死,你只是略微受伤,真是想不透。或许是老天开眼吧。其实我确实是炎帝部落安插到九黎族的细作,可是黎默判断失误,一味怪罪到轩辕的身上。
郡主,你救了我一命,我这命便是你的,想什么时候拿去都可以。我早就受不了日日借酒来麻痹身上痛楚的日子了,这无所谓坚强不坚强,我挺不过了。”言罢,他端起案上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