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凤逸城眼疾手快地接住眼看就要昏倒在地的木槿瑟,一边抱着她向床榻走去,一边命人去将早就在山庄内待命的神医焚桥请过来。
“城,这下子不能再延后了,你随时准备让稳婆接生吧。”传说中的神医匆匆地赶了过来,把过脉后神色凝重的道。
“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你不是说那药能延后半月吗?”凤逸城蹙眉,“而且,她这几日虽经常在园中走动,但是并未摔跤跌倒过。”
“有人打通了她的穴位让那药在她体内疏散了。”焚桥沉吟道。“且这人不仅武功了得,对医术也是颇为精通。”
凤逸城皱眉思索了一番,道:“你去查清楚慕隐到底是何人。”这些天接触苏沫音的人只有慕隐,且她上午才与慕隐碰过面,下午便出现了这状况,确实蹊跷。
“他?可他确非夜廷钧的人啊。”焚桥疑道。
“但想要令牌的也不只夜廷钧一个啊。”凤逸城悠悠的道。卿羽澜那只狐狸直到现在为止都太过安分了点,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焚桥默然。既然要丢那烫手山芋,何苦又这般费劲?他真是搞不懂城到底在想什么,早日脱离这身份束缚不是很好?罢了,此间事一了,他就周游列国去,才不要留在这是非之地呢!不过,他要不要在这山庄消失之前,把剩余的那几尾白鸩鲤给“安顿”了?反正葬在他腹中也是葬不是……
山庄内早已备了稳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凤逸城也只好变动了计划。
看着榻上紧闭双眼的木槿瑟,凤逸城声音几不可闻地叹道:“终于要结束了啊……”
语毕,凤逸城漠然转身,步伐坚毅的离开了木槿瑟的房间,徒留背后珠帘摇晃,却动荡不了谁人的心旌。
转身之际他脑海中蓦然闪现出当初他狠心与记忆中那人擦肩而过的场景,那夜,他将走出她的视野时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入目却是她头顶那轮皎洁明亮的满月,天上没有一颗星子,而她,就那么孤零零的一人站在树下阴影中,仿佛那轮明月般皎洁却落寞着,他当时想的是什么呢?守着空城的孤月,即便再美,内里也不过是空落落的寂,那么她呢?
“雪儿,等着我……”
木槿瑟再次醒来时已是午夜,她口渴得厉害,便朝外间唤道:“燕云!”半晌无人响应,她掀开锦被起身下床,“燕园,明月,明环!”仍是无人回她,黑暗中房间里静悄悄的,宁谧得可怕。
疑惑间木槿瑟隐隐有些不安,缓步走至门口,她正欲打开房门,耳中忽有一缕风声疾碾,她本能的向旁侧身,却不想动作太大令她的肚子疼痛了起来,不由得僵了动作,就这么一顿间,她只觉颈间一凉,一个在黑暗中仍闪着寒芒的物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抬眸,一个高大的黑影正端立在她面前。
接着房门大开,木槿瑟被押到了院中,迎面又是几个高大黑影,木槿瑟被其中两个钳制住了胳膊。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干什么?”问这话的时候木槿瑟已经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腿上流下来了,肚子也胀痛得厉害。
“苏沫音,明人不说暗话,你当知道凤逸城是凤国逸王,纵使他已归隐,主子也不会让知晓夜国一些秘辛的你留在他身边,就算你没有背叛主子的意图。你知道的,主子的作风。念在你服侍主子一场,主子特赐你毒药一颗,不会死得太痛苦。”为首的黑衣人说着便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掰开木槿瑟的嘴巴就要给她服下。
木槿瑟惊讶于凤逸城的身份,正疑惑她一归隐了的王爷的老婆为嘛会遭遇这么些杀手的招待,就听到那边说要杀她,她立马不淡定了,挣扎着往后躲,奈何被死死钳制着,根本挣不开,眼看着那药便要进入自己口中,她想哭的心都有了,她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就又要不明不白的死了,她就是来这古代潇洒走一回的吧???“慢着!先让我说句遗言再动手成吗?”
药丸被收离木槿瑟,以示OK。
木槿瑟长吸一口气,才转而悲壮的悠悠念道:“悲催地,我走了,正如我悲催地来,我挥一把辛酸泪,不带走一粒尘埃……”嘤嘤嘤~她现在才发现,她竟然有那么点文青的潜质,可惜啊,发现得太晚了没法开发!
“啊呀呀,怎么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趣?”突然一个黑影将木槿瑟拽了过去,并快速退离了杀手们的包围圈。
与此同时有一群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立刻便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木槿瑟甫一站定,便立刻抱紧她救命恩人的一条手臂,激动的道:“大哥,你是来救我的吧?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焚桥痛苦的抽回手,“爷我可是冰清玉洁洁身自好,你丫别诋毁爷的清白啊!”
城早就派了人暗中盯住了苏沫音的青云居,府中也多有暗哨,因此在第一时间他们就知道了黑衣人的到来,而为了保证苏沫音产前的安全,城便令他解决一个黑衣人并顶替他去做黑衣人的同伙,顺便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些有用的事,不过最后有用的事倒没有,无关紧要的事倒听出一个:苏沫音虽是夜廷钧的人,但却因为城已经成了夜廷钧的诛杀对象。不过就算城知道苏沫音为他所做的,也不会对她的态度有什么改变,这一点他很清楚,对于不在意的人,城从不会去顾虑他的感受。
焚桥悠悠的叹了口气,抬眼却见苏沫音身子摇晃了一下,然后便倒了下去,他本能的接住突然晕过去的她,这才发现地上已蜿蜒了一条血路,而木槿瑟刚刚站的位置赫然有一滩血水。
木槿瑟再次醒来是被痛醒的,但当她看到侍女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去时,她的鼻腔中蓦地便充斥了血的腥味,这令她不由得想要再次晕过去,因为她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恐血。恐血症,这是她自己命名的,因为初时身为佣兵的训练,她从一开始的见血就晕过渡到了恐血,所以她做任务时总是尽量避免猎物流血。
“夫人,您可千万不能再晕过去了,若时间长了孩子还没能生下来的话,不仅孩子会有生命危险,就连您也会有生命之危的!”见木槿瑟又要晕过去,稳婆立刻掐她的人中。
木槿瑟在精神上的恐惧与肉体上的疼痛间半清醒半迷糊,鼻间是浓浓的血腥味,眸中是一片黑暗,脑海中闪现的尽是一片片如一朵朵罂粟般绽开着的暗红色血迹,只有耳内,还能听到外界传来的一丝丝微弱声息,“……用力……再使点劲儿……就快出来了……”
……
“老爷,不好了,夫人迟迟生不下来,这样下去可能大人孩子都保不了,稳婆让奴婢问您是保、哪个……”明月道。
“孩子!”凤逸城毫不犹豫地道,语气淡漠干脆。
明月不由得错愕的在原地愣了一瞬,一向宠爱夫人的老爷竟然……没有保夫人?!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便跑进房间去通知稳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