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怎么了?”区欣雨刚回到家里,就被妈妈周思敏拉着问长问短。
“妈,我没事儿。”区欣雨一脸疲惫地说。
“还说没事,满脸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你以为你妈我没年轻过咋地。算了算了,我也不问你了,省的你又嫌我烦。想吃啥,我给你做。”
“妈,我啥都不想吃,我有点儿累了,想回去睡一会儿,你别打扰我奥。”区欣雨一边说一边回到了卧室。
“哎,这孩子。”周思敏摇着头,将区欣雨脱下的鞋子整齐放好。
回到卧室,区欣雨连忙接起了电话,每天晚上这个时候,黄彦博都会像查寢的阿姨一样准时打过电话。
“喂。”
“hello,honey,很准时呀,今天给你说的事情办成了吗?有没有想我呀。”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吼得区欣雨耳根子疼。“你在哪儿呀,那么吵。”
“兄弟过生日,我们出来聚聚。”
“奥。”区欣雨懒得说话,她早已经厌倦了黄彦博那些生活,甚至连她的声音都懒得听。
“honey,怎么不说话啦。”电话那头又说了起来。
“我累了,想早点儿睡。”
“嗯嗯,早睡好,别再看那些韩国狗仔了,以后看我就行了。对了,你和那个姓方的划清界限了吗?”
“嗯。”区欣雨挂断了电话,直接趴在床上,本想着赶紧睡着,不料却越睡越清醒,好几次起身想给方凯发条消息,告诉他自己错了,可都没有勇气。
区欣雨突然发现自己好孤单,本以为来到华中,便可以逃离黄彦博的控制,可以逃避别人的眼睛,可以单纯地生活,可是到头来却发现一切是那么困难。
记得高二的时候,区欣雨在文科班遇到了黄彦博,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穿着学生装,抱着课本默默读书的乖巧男孩儿,每天都会把头发洗得干净柔顺,风儿吹过,会飘过一阵淡淡的芦荟香。也就在那个时候,区欣雨止不住荷尔蒙的发作,勇敢地向黄彦博表达心里的喜欢,也就在那个时候,一切都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转眼到了高三下学期,黄彦博已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整天逃课,打游戏,进网吧,逛酒吧,好像凡是学校禁止的事情,他都要打算做一遍似的,因而成绩便一落千丈。虽然期间班主任找他谈了好多次,他却依然一脸的无所谓。
区欣雨不算是好学生,所以也不在乎黄彦博是否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觉得只要跟着他在一起,就很好了。更何况区欣雨的爸爸区重(chong)整天只知道各种应酬,根本不管自己的女儿是否能考上重点大学,甚至回家时连自己的家门口几乎都找不到。继母周思敏虽然很关心这个家,可是,偌大的一个家庭,男人和女儿都不在,一个人忙里忙外,收拾地再整齐,又有什么用呢?
区欣雨双手抱膝靠在床上想着:“方贱呀方贱,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难道不知道陷得越深伤的越痛吗?我区欣雨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女孩……”
区欣雨一边想,一边拿起手机,把给方凯要写的短信写满了又删,删了又重新写……
两个人,能否彼此体会各自的心情呢?
方凯最终没能收到区欣雨的短信,老马上课好大一会儿了,方凯才顶着一头像被侵略过的爆炸式发型来到教室,弄得大家纷纷想笑,却苦于老马的课,最终生生地忍了回去。方凯向老马示意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双眼望天,忽视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区欣雨。下课之后,调皮的男生都立刻来到方凯的座位上,早已经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把方凯的头型摸了一遍又一遍。
“喂,方贱,你这发型是从哪儿弄得?回头高考结束了我也整一个。”哈哈哈,教室里一片笑声。
“难道大家不知道,方贱的大姨夫是蓝翔职业技术学院美容美发专业毕业的吗?”小权插了一句,弄得大家又发出一阵笑声。。
这时,方凯脸上一冷,像每个人投来一阵冷峻的目光,突然又嘿嘿一笑道:“你们不知道,我这头啊,是昨晚城门外一发廊妹免费给我做的,花了我一晚上,所以今天才来迟了嘛,哈哈哈。”
“方贱,你别他妈扯犊子,你这几斤几两肉,妹子会免费给你做?”平时酷爱运动又十分猥琐的吴斌一脸狐疑地问。
米小凡点头道:“对呀,凭斌哥这体型,这素质,在城门外一连等了好几个晚上都等不着,方贱你凭什么有好果子吃?”
“说不定那女人有病呢?”不知谁插了一句。
吴斌紧跟着来了句:“对,我看那,生理心理都有病。”
这时候大家突然异口同声地说:“666,斌哥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吴斌正想反驳,这时候上课铃声响了,吴斌只好作罢,怏怏而去。
大家各自回到位置之后,尹秋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人堆中听,匆忙递给方凯一方口香糖,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方凯拆开看。
方凯有些惊异,连忙接过口香糖握在手中。上课趁着古老师写板书的时候,他匆忙打开包装纸,只见上面印着俊秀的笔迹,写道:“唯愿雪花冰封你伤痕,遮住那满地泥泞。”
方凯读完,正想着是否要回复时,古老师突然发难,对方凯说:“方凯,把昨天学的张弼的那首《渡江》给大家背一下,帮大家温习一遍:”
这时,大家都闭上嘴吧,安安静静地看着方凯顶着**炸天的发型起身背道:
扬子江头几问津,风波如旧客愁新。
西飞白日忙于我,南去青山冷笑人。
孤枕不胜乡国梦,敝裘犹带帝京尘。
交游落落俱星散,吟对沙鸥一怆神。
而米小凡在乘着方凯起身背诗的时候,嬉皮笑脸地一连用手机拍了方凯好多张照片。
这时,古老师突然又说:“看小米凡同学的样子,这首诗已经背熟了,我看背是考不住你了,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麻烦你上来把这首诗默写一遍,帮着大家一起复习复习。”
听到古老师把米小凡喊成了“小米饭,”大家一下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当大家哈哈大笑的时候,米小凡却还在津津有味地为方凯拍写真,所以没留意古老师叫他,当他突然意识到大家在都转过脸来看自己的时候,便感觉到事情不妙了。
这时候,古老师又说道:“我看‘小米饭’同学长得秀气内敛,平时一定很少上讲台来吧,不要害羞,赶快上来把这首诗写给大家。”
当同学们还没有止住笑声时,紧接着又听到古老师说米小凡长得秀气内敛,有的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后面没有听到古老师说话的几个男生忙戳着旁边的同学焦急的问:“老师刚才说了什么,老师刚才说了什么?”
米小凡确实是含羞带臊地上了讲台,原因却不是因为自己的“秀气内敛”,而是他压根就没有背过那首诗,而古老师则很识趣地走到了最后一排,给米小凡留下了足够打小抄的空间,于是第一排同学纷纷轻声给小凡念着诗文,像寺庙里和尚诵经一样,尽管如此,一首诗还是被小凡写成了这样:
扬子江头几问金,疯播如旧客瞅新。
西飞白日忙与我,南区青山冷面人。
姑婶不胜香国梦,比丘又带弟进城。
郊游裸裸举行三,银对沙鸥一窗绳。
米小凡本就没有背过这首诗,更听不清楚前排的提示,写错一个字,大家就多笑几声,以至于到了后来,几乎听不到了前排的提示,只得一个字一个字地去听写,写完一校对,连小凡自己都乐了,写的诗里乌七八糟地应有尽有:什么强盗问金啊,疯狂的种子呀,甚至还梦到姑婶不如别人,比丘带着弟弟进城,最逗的算是最后一句了,居然连郊外裸游都出现了……小凡突然觉得画面太美,自己实在不敢想下去,只好硬着头皮回到座位,而教室里其他同学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古老师也终于忍俊不禁,接着又叹了口气道:“对于古诗听写来说,能写出这样的水平已经不错了,我们给小米凡同学鼓鼓掌吧。”
于是大家兴高采烈一个劲儿的鼓掌,吴斌转过头哟呵了一声,“小米饭不错呀。”
听到大家或捧或逗的声音,米小凡并不感到惭愧,也跟着没皮没脸地哈哈大笑起来,活像一个阿Q。
方凯一直都是笑声里最活泼的一个,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不开心的事情。
区欣雨呢,学校里的她一直都是那个傻乎乎的时尚女孩,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取笑的焦点。
总说爱笑的人心底里一直都在咯血,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