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像孤魂野鬼一样在世界上盲目地游荡着,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找不到可以屈身的地方……我们都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但愿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可以遇到一个自己瞧着顺眼的人,她能包容你身上那一点点不可避免的缺陷,会因为看到你而露出迷人的微笑……你也会因此而心生感激,并由感激衍生出巨大的感动,以至于消灭你与生俱来的懒惰,争取做一个勇于上进的人,并义无反顾地保护她。”
方凯翘着二郎腿,正读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尹秋雪打来电话,带着抒情的语调说:“方贱,我已经到操场了,哇~午后阳光明媚,碧空如洗,正是个打羽毛球的好时间……”
“我看呢,阳光明媚,碧空如洗,正是您诗情画意,歌舞琴觞的好时间吧。”
“别贫了,限你分分钟下来,不然罚你下周末的时间还是我的。”
尹秋雪挂断了电话,留下方凯在寝室如疾风骤雨得穿鞋锁门。下到五楼的时候,方凯突然想起应该把云木也叫下去,这样即使区欣雨知道自己和尹秋雪一起,也不会多想什么,于是快马加鞭,又跑到了云木寝室门口。透过寝室门的玻璃,方凯看到云木静静地坐着,一边看书,一边在纸上写着什么,十分认真,大概是在做笔记吧。
方凯知道,云木是个爱安静的人,所以,他不愿意打破云木周围和内心的宁静,于是放慢了脚步,悄悄下了楼。
“不慢不慢,六分钟就赶到了。”尹秋雪对着手机说道。
方凯听不出尹秋雪是夸他走得快还是反讽他出来得慢,只好呵呵陪笑。
“方贱,你……出来,区欣雨应该不知道吧。”尹秋雪慢吞吞地问道。
“嗯……哈哈,不知道咋了,知道了又咋了。”方凯显然心虚,却强作镇定地说。
“要是知道了就卸掉你的小腿,要是你坦诚一些,提早告诉她的话,估计只会挨一顿皮鞭吧。”
方凯装作很害怕的样子说:“啊!应该不至于吧,我们可是在一个崇尚民主与自由的时代呀。”
“民主衍生丑陋,自由衍生罪恶,你不知道吗?再说了,要是她知道你和我打球而不生气的话,你会开心吗?”
方凯愣了愣,突然觉得尹秋雪这句话却是不错,自己一直担心区欣雨会生气,却不知若是她不生气,才是大问题呢。
要知道,很多人想尽方法去搏得“千金”轻一笑,却不知:千笑易得,一怒难求。有时候付出了许多,却往往只是一厢情愿,或者是给自己一个心理上的安慰罢了。
所以,才会有那句:我所付出的只是让她开心,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并不重要。可是,或许一个人的付出正是另一个人心理上的负担。
想到这里,方凯突然发现自己太过于执着了,凡事随性而动,随缘而止,若是被太多的人生哲理所束缚,则生活太过于平淡无味。
于是轻轻笑了笑说:“我答应你的事情,就算天塌下来也得顶着,不是吗?”
尹秋雪顿了顿说:“方贱,你蹲下可以吗?”
“干嘛?”方凯疑问道。
“你先蹲下。”方凯依言,疑惑地蹲下,只见尹秋雪指手画脚地说“以后若是天塌了,就这样,你蹲下,我顶着。”
方凯忍俊不禁,方才明白尹秋雪让他蹲下的道理,心想指望天塌自然是不可能的,若是天真的会塌,却又怎是你我可以顶得住的。心里虽然这么想,可仍然觉得暖暖的。
人就是这样,也许一句很单纯很幼稚的话就足以让你感动。
晚上方凯收到尹秋雪发来的短信:“谢谢你今天冒死陪我出去,若是区欣雨真的生气了,我便去向她解释。”
方凯回道:“没事的,再说了我们的关系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至少咱们现在还有最大的敌人:高考。拼搏的路上,大家都只是战友。”
等了好一会儿,尹秋雪才回道:“都是经历过高考的老战士了,说话还那么酸酸的,当然了,从这一点儿至少可以看出方贱小朋友依然很单纯了。哈哈”
方凯对着手机笑了笑,没有再回复消息,抬头望着窗外的夜空繁星如织,点缀在小城之上,像是贵族出席晚会的华丽宴服,映衬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在夜色中闪出耀眼的光晕,说不出的迷人,让人心生联想,如醉如痴。
“难得你安静一会儿,”云木走进寝室,坐在方凯面前,拿起方凯下午读的那本书,随意翻了一会儿,“这本书挺好的,读起来让人心里很安静。”
“下午去找你,看见你在学习,就没忍心打扰。”
“奥。”云木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知道的,我是偷跑到华中的。我爸爸让青中一个老师看我的学习情况,结果,我暴露了……”
方凯连忙问道:“那结果呢,老爷子有没有发怒啊。”
“当然了,火山爆发啊。不过呢,看到我成绩勉强可以,又蒙老马求情,学校还有这么好的待遇,老爷子也就法外开恩,免了我的死罪。可是死罪可免,我的生活费却一点儿没有变多,他把我生活必需品都一一置办齐全,然后一个月只有两百块。”
“两百块……”方凯叹了口气,“看来萧默和我再也不能让你占你半分便宜了。”
云木白了方凯一眼,“除了吃饭,你的世界还有什么?”
“区欣雨。”方凯笑笑说。
……
“方贱,昨天死哪儿了?”区欣雨一进教室直坐在方凯面前。
“没,没去哪儿呀。昨天一整天都在寝室,看,这是我昨天给你做的笔记。”方凯底气不足,连忙避过区欣雨的眼神,把数学笔记拿给区欣雨看,“瞧,关于辅助角公式应用的20道习题,只此一家呢。啊,还有,给你买的糖。”
区欣雨看了一眼方凯的数学笔记,接过他手里的那袋糖,轻轻摸了摸,低声说:“方贱,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坏人。”
“啊,啊!啊?”方凯突然听到区欣雨这样说自己,一脸的疑惑,“你这句话可是从何说起呀?”
“因为你真的对我太好了,让我有极大的罪恶感……我……”区欣雨不再说下去了。
“……”
方凯不懂区欣雨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自己也沉默着了起来。
“你,方贱,我……”区欣雨垂着头,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有些事真的……真的身不由己。如果可以从头开始,我宁愿选择不认识你,也不愿辜负你对我的好……”
方凯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伸出手想去摸摸区欣雨的头,算是对她的一种安慰吧,伸到半截,却连忙胆怯地缩了回去,大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又鼓起勇气,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轻轻在区欣雨柔顺的头发上抚摸了几下,这时候,方凯突然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唯独听到自己如鼓声的心跳。
区欣雨抬起头,眼圈红红的,“方贱,不管怎么样,我都以认识你而自豪。”
方凯依然云里雾里,不知道区欣雨遇到了什么事情,也不敢多问,却分明觉得一种巨大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只得说:“没事的,我们永远都是……都是好朋友……”
“以后不管我做什么事,你都愿意陪我而不会骂我对吗?”
“嗯嗯,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区欣雨突然转悲为喜,装作一脸疑惑地看着方凯说:“方贱呀方贱,你说你语文成绩一直败北,怎么说话老爱文绉绉的不行呢?”
方凯看到区欣雨突然扫尽脸上的阴霾,一时转不过来,顿了好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才体会到女孩儿的喜怒无常了。”
区欣雨瞪着眼睛,佯做嗔怒地说:“咋地,我就喜怒无常,不服气啊。”
“服气,服气,怎么能不服气呢?”方凯心里想:“区欣雨同学,一见到你,我方贱早就服服帖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