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堂自父母家离开之后,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不知不觉步入了贫民区。
林雨堂的学生时代,很少有机会接触城市的底层,他只是听说城市交通最繁忙的区域底层也是最贫穷肮胀的地界,这里居住着这个城市的被遗弃者,他们被打上深深的烙印,不得离开城市的底层,他们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劳动力低微,就像野草一样自生自灭。
绝育法令刚刚实行二十三年,也许再过五十年,被遗弃者才会消失。
此刻,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即使是白天,这里也是昏暗潮湿得厉害。
几个流浪汉围着油桶烧火取暖,看见林雨堂,他们的眼神里透出一丝诡异。林雨堂赶紧躲开目光,快速离开他们的视线。
“嘿,五百一次,玩玩嘛?”巷子头一个穿着邋遢的瘦削女人,摆弄着白晃晃的大腿,挑逗林雨堂。林雨堂加快脚步,不愿停留半刻,那女人对着林雨堂的背影淬了口吐沫。
仿佛有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林雨堂不时回头,却又没人,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的好,前面应该有公交站台,林雨堂心想。
林雨堂心急走得也急,忽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拉着自己的衣服,他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却发现是个浑身肮脏不堪又黑又瘦的小乞丐拉着自己,七八岁的样子,头发上的污垢郁结成一块一块,细看是个女孩,左手捧着个塑料盒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怎么还会有流浪的儿童呢?林雨堂想不通,他们不是都应该得到很好的照顾吗?林雨堂想施舍些什么,可他没有钱,他的一切生活所需都由政府按计划供给。
林雨堂蹲下来对小女孩说道:“我身上没有钱,我送你去福利院吃饭好不好。”小女孩摇了摇头转身跑远,林雨堂茫然地看着这个瘦小的背影渐渐远去,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来到公交站台,林雨堂掏出身份牌扫描完身份,进入站内,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系统给他派遣空中的士送他回家。
不多时,有两名身着黑西装的大汉也进入了站内,径直走到林雨堂面前,其中一人问道:“你是林雨堂?”林雨堂木讷地点点头。那人掏出证件:“我们是警察,你跟我们走一趟。”
林雨堂心头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不等他辩解,一副冰冷的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林雨堂愤怒地吼道:“为什么铐我,我没有犯罪,松开。”林雨堂奋力扭动身躯,无奈两名警察一左一右锁住其双臂,他动弹不得。另一警察恶狠狠地说:“别动,否则要你好看。”林雨堂渐渐冷静下来,说:“我配合你们,但我想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到了局里,会给你时间让你打,走。”两名警察叉着林雨堂塞进不远处的一辆飞车,腾空而去。
龙城警察局,电梯直下地下十八层,林雨堂异常紧张,押解自己的警察面目可憎,不时用仇恨的目光审视自己。
电梯门打开,昏黄的灯光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几个斗大的标语鲜红夺目。地面肮脏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气味,令人作呕,林雨堂被拖着前行。走过一处拐角,一扇铁门阻住去路,左边门牌锈迹斑斑,写着“***调查局”,林雨堂急切的想找个人解释清楚,自己不是革命党,自己是无辜的。
厚实的铁门缩进墙内,他们步入其中,两边是一间间的牢笼,此刻里面被关押的人都探出头来,他们用手敲击着铁栅栏“嘭、嘭、嘭”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向凯旋的勇士致敬。
“啊!”一声凄惨的男人惨叫从通道尽头的那扇门内传出,直透进人心底,林雨堂感觉双手不住颤抖。
敲击铁栅栏的声音更响了,那些囚犯们用低沉的声音嘶吼:“人权,人权,人权。”他们用坚定的意志做着不朽的抗争。
“咣当”那扇铁门开启,一具鲜血淋漓的肉体从内里拖出,血液夹杂着污水在地面划出恐怖的痕迹。林雨堂被拖进去,他的心脏狂跳不已,头皮一阵阵发麻,他想说什么,可下颚抖得让他吐词不清:“我。。。。不。。。。。”
门被关上,林雨堂被铐在椅子上,黑暗,黑暗,门外也恢复了静寂,许久,这样的煎熬,恐惧让涉世未深的林雨堂如坐针毡。
“告诉我,你叫什么?”黑暗中一道尖利的声音,刺激得林雨堂毛骨悚然。
“林。。雨堂”林雨堂努力回答。
“你想死么,我可以帮你。”
“不,我不想死,求你不要伤害我。”
灯光忽然亮起,看到审讯的人,林雨堂惊得一跳,这不是人,是鬼,鬼。。。。半边脸腐烂发黑,耷拉着舌头不时舔食着脸上的蛆虫,绿色的粘液自它嘴里“吧嗒,吧嗒”滴落,这张脸靠过来,恶臭也铺面而来,面皮皱缩仿佛枯树皮一般。
它说:“你乖乖听话,我不伤害你,你若不听话,哼哼。”那干枯的手指自它袖内伸出,黑尖的指甲划过林雨堂的脸颊,“我喜欢吃肉,生肉,哈哈哈。。。嘎嘎嘎。。。。”
林雨堂已说不出话,慎慎地点头示意。
“你们的据点在哪里?”
“什么据点,我不知道。”
“啪”一个大嘴巴,抽得林雨堂眼冒金星。
“再说个不字,我抠了你的眼珠子,妈的,进了十八层地狱还不知死活。”
林雨堂委屈得差点哭出来,悲恸地说道:“我不是革命党,我是被他们劫持的人质。”
“啊呀”它狂躁起来,双手猛抓住林雨堂的双肩,将他连椅子一并举起,十指插入林雨堂皮肉,怒不可遏:“你是不知道我丧尸博厄的厉害吧。”“我操你妈了隔壁”一把将林雨堂重重地甩到墙上。
林雨堂痛不可挡,后背仿佛折断一样,喉头一甜,嘴角也溢出鲜血。
丧尸博厄栖身过来,长舌卷起林雨堂嘴角的鲜血,啧啧尝味,接着说:“是你驼走了那娘们,是还是不是?”
林雨堂心内大惊,空中侦察机一定是拍到了,抵赖不得,点头解释道:“我是看她可怜想救她一命。”
“噢,你小子玩英雄救美是吧。”博厄嘲笑道“那娘们叫什么名字?”
“耶莉娅”
“你们认识多久了?”
“就那天黄昏时候认识的。”
“那个死掉的男的叫什么?”
林雨堂刚想说不知道,却立刻警醒不能说不,呆在当场,许久惨惨说:“听口音像是韩城的。”
博厄满意地点点头,扶正了林雨堂,掸了掸污秽,恳切道:“嗯,听话我就不打你。”
林雨堂试探道:“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可以么?”
博厄讥笑:“是想你老子还是你哥来救你?啊哈哈。。。。做梦。”
林雨堂恨得咬牙切齿,满口苦水只能往肚里咽。
博厄继续问话:“你是不是被那娘们说动了,想加入乱党呀?”
林雨堂赶紧摇头道:“我爸是共和国功臣,我哥是军官,我还是个刚毕业的学生,我怎么可能去加入革命党。”
博厄反问道:“那你还拼了命救她,就为了可怜她?自己命不要了?你当我傻么?”
林雨堂心急,忽觉有口难辩,脱口而出:“我哥说过你们怎么对付革命党的女的,她还那么年轻,我不能见死不救。”
博厄大怒,浑身黑气骤起,“呲呲”声不绝于耳,一脚踢飞林雨堂,椅子碰到墙壁立时粉碎,林雨堂腹部遭受重创,跌落于地大口大口喷出鲜血,苟延残喘。
博厄追过来抬脚便跺,一边怒吼:“我他妈让你说不,让你说不,我草!”
每一脚都让林雨堂巨痛无比,那一丝丝黑气钻入体内更是有如刀绞。博厄干瘦的身躯骑在林雨堂身上,卡住林雨堂的咽喉,厉声问讯:“你想死还是想活?”
林雨堂支吾道:“想活。”
“你们有没有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林雨堂艰难地摇头,博厄左手扼住林雨堂咽喉,推到墙壁抵住,一口浓痰淬到林雨堂脸上:“你他妈的决活不成了。”